“那是,你不怕我爹锤死你么。”贾赦摆摆手,“反正咱们都记着就是了,我再想法子。”
不行就用财气小貔貅去探呗,就算是个女鬼都不带害怕的。
有一下午的缓冲,贾赦就干脆真的睡了个午觉,入夜时分换了锦衣金冠,出门和匆匆而来的贾敬撞了个正着。
“总算舍得回来了?我都被你拖累在此地不得动弹。”贾敬说着就看清了他,一身紫衣就跟个魏紫似的招摇华美,老大一朵牡丹花,“你大约是投错胎了,总穿得跟个女孩子似的。”
贾赦:???今天怎么回事?
这个亲哥哥属于也不好计较的,只能翻了个白眼,“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
“不去,我吃不惯他们的东西,你去吧。啧啧,瞧瞧,火把下头,你这金线缂丝比火光都亮,瞧多了闪瞎眼,喂!干嘛!”
贾赦双手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很是奇怪地道,“不像是易容了啊,怎么半年不见,唠叨起来跟个娘们儿似的。”
话音未落已经收手逃窜走了。
贾敬一脚提空,气得想朝着他的背景投掷火把,“滚滚滚!”
“怎么我哥变得这样了?”贾赦又问江子瑜。
“雁门关那些个烂事您也是知道的,世子是又要护着边贸,又要防着鞑靼,忙起来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了。”江子瑜道,“其实属下也是这个脾气,只是既没有宁府世子的脾气,也没有他的身份,所以不敢发作。”
贾赦无语,“哦,这个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江子瑜认真地道,“要告诉的,这样如果我发作了,世子才会体谅。”
本来就挺烦人的了,结果贾赦到了接风宴,发现说好的烤全羊没有,反倒是摆了一桌子的江南小菜,还有青团。
这个青团是过不去了是吗,就这么想过清明吗?
“这是听说世子回来,特意叫人做的,你尝尝合不合心意。”左贤王还特意把青团往贾赦面前推了推。
贾赦收了笑意道,“你确定?”
左贤王奇道,“我好意招待,世子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冲着贾赦,旁人他早就翻脸了。
“你既然知道青团是清明小食,就该知道不是拿来待客的东西,你一定要与我分享,恕我不接受。”贾赦自认把话说得十分明白了,只要对方把青团撤下去就行了,他也不计较拿青团内涵自己的事了。
结果左贤王显得比贾赦更生气,并且完全没觉得做菜的是在内涵贾赦,“世子总不会觉得我是在诅咒你吧?堂堂荣国府世子,竟然只有这点心胸?”
贾赦认为他才是最需要学习色令智昏危害性的人,本来挺精明清醒一个人,现在怎么脑子不大好呢。
他想了想,也没说什么,拂袖而去。
主辱臣死,自家世子被一盘子青团怼到脸上,祝他清明快乐,江子瑜这个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不是以佛系对待那位新姬妾了。
江子瑜也算是块老姜了,谁知道他还没下黑手,就出了个大事。
左贤王嘎嘣死了。
最后见过左贤王的便是贾赦,贾赦还是怒气冲冲走的。
而那一位常年在帐中养病的鞑靼可汗,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容。
贾赦的帐子半夜被围了一圈鞑靼猛士,贾敬手里提着刀,看向他弟,“是杀出去还是谈一谈?”
以他们两个的身手,夺马直奔雁门关是不难,但是身边带着的人救难以保全了。
贾赦示意他把刀放下,掀开门帘朝外喊话,“还请可汗入内一叙。”
火把照应得周围亮如白昼,他的双眼比天际任何一颗星辰都要璀璨,径直看向鞑靼可汗。
第125章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锤吧,任由你们打。
短小的我,希望明天可以粗长起来。
心肝儿们都没事吧?我口罩戴得脸上起疹子了T-T
鞑靼可汗抬手屏退要冲上来的人,他年纪看起来很轻,更让人奇怪的是,他的长相更像是天.朝人,站在一群粗壮的鞑靼人面前,显得甚至是有些病弱。
“世子很有胆色。”
他的天.朝话说得也很标准,不带鞑靼口音。
贾赦手撩着帘子,朝里面抬了抬下巴,“端看可汗有没有胆色了,晚饭没吃好,可汗叫人上些清淡的夜宵来。”
“青团吃不吃?”鞑靼可汗一笑,从贾赦身后走过,“有劳世子伺候。”
“不吃,下两碗面来。”贾赦心说你要有命让我伺候,我倒是能放你一马,“可汗手下有那位熟悉江南美食的姑娘,我想吃红汤面。”
鞑靼可汗也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头也不回地对着守在门口的人吩咐了几句鞑靼话,顺势在贾敬对面坐下了,“世子是聪明人,沁娘确实是我的人。”
贾敬往里让了个位置给贾赦,只当自己是个椅子,贾赦挤到他身边,打了个哈欠道,“这样的姑娘在我们天.朝有个称呼叫‘扬州瘦马’,这人其实是旁人送来的吧?”
“世子未曾见过沁娘,这话是随口瞎猜的吧?”鞑靼可汗并不上套,“她怎么来的不是很重要,世子如今怎么走,倒是很重要。”
“谁说我想要走了。”
“你杀了我们的左贤王,不逃走,是准备偿命吗?”
贾赦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用人身就是没有貔貅时候方便,总是累得很快,“你大可一试。有句说句,我替你杀了你叔父,你应该好生感谢我才是,论起来可汗的生母是天.朝贵女……”
鞑靼可汗原先脸色还算如常,听到贾赦这句彻底阴郁下来,“你既知道我生母来历,就该知道我外祖家中早已然是死绝了,如今再来论亲戚是不是太可笑了?”
“那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贾赦不惯他这个迁怒的毛病,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了。
鞑靼可汗的生母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出身,不过是当年跟着史老侯爷的文臣,封了丁点儿的爵位,到了和亲的时候本是为了博富贵,献上家中女孩儿,结果不知怎的,反倒是遭了难,一家子人都病没了,还是史老侯爷打点的丧事。
“世说新语赞谢安意色举止,不异于常,世子如今瞧来,很有些谢安的风范。不过旧时王谢堂前燕,最终也都飞入寻常百姓家,世子觉得自己有什么好下场?”鞑靼可汗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是我卖弄了,贾家原是金陵人士,对这些个最清楚不过,说不得世子还去过乌衣巷不是?”
贾赦尚且没有说话,贾敬已经发作了,冷笑道,“咱们兄弟安危不说,可汗若再管不好舌头,只怕是没有命出去了。”
“可汗不用试探我们了,有话直说吧,你怕是少听一个消息,保龄侯是我去看完,亲自看死的。”贾赦又打了个哈欠,连眼泪都出来了,“我脾气没有我哥哥好,可汗要是求援,可以开口了。”
鞑靼可汗脸上的神色都收敛起来,抛开蓄起的胡子,倒愈发像是个天.朝人了。
“这说话话长,只要世子肯听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锤吧,任由你们打。
短小的我,希望明天可以粗长起来。
心肝儿们都没事吧?我口罩戴得脸上起疹子了T-T
第126章
鞑靼可汗沉吟片刻道,“不知道两位世子是否认得保龄侯?”
“认得,他还在我小时候教过我念书,不过他人已经死了。”贾赦说罢便见鞑靼可汗神色颇有些复杂,似是厌恶似是伤感,他突然想到了史老侯爷去世前写下的“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鞑靼可汗的生母实际爽也姓史,沉吟片刻后决定一诈鞑靼可汗,“只怕可汗的外祖家并非跟着保龄侯的文臣这样简单吧?保龄侯有一兄弟,临死前仍旧是念念不忘。”
“世子果然知道一二。”鞑靼可汗叹了口气,“何谈念念不忘,只怕是恐惧泉下之人与他寻仇才是。”
贾赦心说我知道个屁,刚刚才猜到的,面上却还是笑容清浅一副了然的模样,贾敬在一边汗毛都竖起来了,险些觉得他被颜大人附身。
啧,后妈真是可怕。
兄弟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多有嫌弃,只听得鞑靼可汗又道,“狡兔死,走狗烹,保龄侯多朝元老,国之栋梁,诗词书画乐理朝政无一不精,可这些个里头又有多少是我外祖的功劳,他一力打压我外祖也就罢了,竟还要献上我母亲来和亲。”
“可汗,你天.朝的诗词懂的许是不清楚,走狗这种词就不要自比了。”贾赦摆摆手,“具体我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十分清楚,这种事确实是老侯爷做得出来的,而且你不用指望他会悔改害怕。”
鞑靼可汗略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愤怒,“他倒是有这个脸。”
“他对亲生子孙尚且如此,何况是对兄弟。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她是老侯爷的孙女。”贾赦一笑,“在他眼中,能被他打压下去的,便是不配他看得起。可惜了,若不是今上被先帝接回京城,他说不得有机会改朝换代的。”
“论起来我们竟还是亲戚了。”鞑靼可汗冷笑连连。
贾赦观他表现,不似作伪,只怕是打小就有人给他灌输这样的想法,便状似无意道,“既可汗的外祖家尚有余力可以助你,又是如何让左贤王上位的呢?”
只怕那位名叫沁娘的姬妾也是那一边送来的了,不然茫茫草原,一个失势被架空的可汗如何寻来如此美娇娘。
“这与你无关了,世子应该感谢你的母亲,要不是我们的亲戚关系,只怕左贤王就真的是你杀的。”
“啧啧,可汗早就想好希望借由我和天.朝和谈,亲自掌管商道不是吗?不过这个人情,我接下了,您请回吧,夜深了,再晚家中河东狮就要炸毛了。”贾赦扫一眼屏风后头,不知道这是陆几,抄小本本向哥哥告状是肯定的了。
鞑靼可汗起身大步往外走,“贾赦,和你说话真的是太累了。”
“累才好。”贾赦一抬下巴便算送过他了,万一又爱上他,岂不是回去要跪搓衣板。
许是真的因为血缘关系,往后的两边商贸比左贤王时期更为畅通了,只是如钦天监所言,今夏果然大旱至今,虽天.朝尚且不需要到赈灾的地步,但是到底要为往后准备。
江子瑜只觉一条老命又要保不住,这日正和贾赦报账,忽而左右看看,悄声道,“世子,夏日不可让鞑靼屯粮,大旱之后,咱们只怕自己都不够用。”
贾赦点头,嘴上却道,“怕什么,咱们不是还有些粮食屯着么,记得么?”
江子瑜脑子一转,马上就想起来那些屯粮的来历,都是从前为了防止左贤王抢粮,备着下过药的。
“商贸里把粮草都划掉,然后粮分两批,雁门居庸各分一半,他若是不动,自然安全无事,他要是动起来,自己找死又怨得了谁。”贾赦又道,“先前让你们囤的东西,都开始分发到各地吧,有备无患。”
江子瑜心疼得要死,这两年□□成赚的钱都砸在为国为民上了,“您和陛下这么熟,这些个银子合该户部发才是。”
“啧,不懂,我不差这个钱,我就是要让户部看看,没有他张屠户,我得吃带毛猪?”
“户部一早都撸下来了,您也太记仇了。”
“一劳永逸,顺便也给江南一个教训,此次粤广养蚕损失不小吧?”
“是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全天.朝都不下雨了,也就江南略好一些。”
“你也说了,略好一些。”贾赦抿了抿嘴唇,露出个让江子瑜毛骨悚然的笑容,仿佛像是看到老虎在笑,“咱们的生意说到底,不过是劫富济贫,现下这么大的富放在那里,让人动手吧。”
“可是那些养蚕人原本指望这一次赚些银子过
活的。”江子瑜颇有些迟疑,“若是叫人知道了是世子的所为,只怕世子名声将会毁于一旦。”
“朝廷会有补贴的,这点子人才花多少钱。至于你的担忧的,夏日里蚕本就容易病容易死,桑叶也易枯黄,去吧。”
江子瑜见他斩钉截铁,只怕难以改变主意,只得示意自己都记下来了,脚步匆匆出去吩咐活儿了。
现在的户部是听话,可实在是太听话了,拨一拨,动一动,那还要他们做什么用。
貔貅小气记仇的属性永远不会更改,因此他这个下马威,准备来个一石二鸟,好叫他们知道知道,荣国公世子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现在做些善事怕什么,等雁门先发展起来,这些人才会明白,跟着自己才有肉吃。
江子瑜如何不明白他这个脾气,私下是叹气不断,不听话要锤,听话也要锤,惹到世子可实在是太惨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江子瑜腹诽,贾赦接连打了三个喷嚏,陆伍便道,“属下去给世子把大夫找来吧。”
他们在鞑靼落脚多日,身边跟着军医。
“也好,辛苦你了,好像有些流鼻涕,难道是热伤风?”贾赦擤擤鼻子,没好多久又是重重的两个喷嚏,这次却是因为帐中突如其来的浓烈香味。
“奴婢见过世子,可汗遣奴婢来给世子送些点心。”女子袅袅娜娜,手中提一个精巧的食盒,浅蓝的衣裙如清泉般秀美,说着就往贾赦身边凑。
贾赦正要轰她出去,抬眼一看,竟是个老熟人。
此女生得和他小时候七月半遇到的女鬼一模一样,再强忍着恶心闻她身上的味道,却是新近流行的舶来香。
这批舶来香都是水质的,香味又浓烈,时常有女子当做清水抹多了,结果自己也熏晕了,还是上回角端来送账本时候拿来开玩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