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传真机细微的咔嚓声,鉴定结果缓慢地出现在初挽面前。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初挽有些单词不认识,不过她也大致看明白了。
在这次试验中分析了两份样本15个STM基因和MEL基因座,累积亲权指数(CPI值)为407217.0923,亲权概率(RCP)为83.8723%。
最后鉴定报告指出,基于15个不同基因位点结果的分析,两份样本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83.8323%,而这种可能性概率计算是基于一份样本和亚洲任何一个不相关的未测样本相对而言的。
初挽研究了一番这份报告,之后再次给对方打电话,详细咨询过后,显然对方也认为基本可以确认,两个人确实存在亲缘关系。
不存在亲缘的可能性也有,但是那样未免太过巧合,再考虑现实种种,她基本可以确定了。
初挽感谢过对方后,挂上电话。
之后,她便给刀鹤兮打电话,打了几次后不通,最后打给他的移动电话,终于打通了。
初挽:“你用的移动电话?”
刀鹤兮:“怎么了?”
初挽听到,他的声音略有些沙,有些背景音,好像还有风声。
她很平静地问:“你在哪儿?”
刀鹤兮:“我在伦敦桥旁。”
初挽:“具体哪儿?”
刀鹤兮停顿了下,才道:“就在搭桥旁边。”
初挽:“好,你等在那里,不要走,我去找你。”
刀鹤兮:“挽挽,怎么了?有什么事?”
初挽笑了笑:“有很重要的事,你不要乱跑。”
挂上电话后,她径自出门,打了一辆车,直奔伦敦桥。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下过雪的伦敦还隆重在灰蒙蒙的阴凉中,暮色下的伦敦桥恢宏矫健,大桥两旁已经亮起彩灯,流光溢彩的灯光驱散了些许料峭寒意。
初挽下车后就后悔了,暮色沉沉中,汽车行人穿梭不已,她去哪儿找刀鹤兮?
她有些茫然地站在人群中,想大声喊他的名字,又想着从桥这头走过那头。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便听到一个声音道:“挽挽。”
初挽猛地抬头看过去,却见流光溢彩的灯光中,刀鹤兮一头乌发被染上了绚丽的颜色,他侧首看着她,就是从梦幻中走来。
初挽眼睛泛酸,她朝他伸出手,颤声道:“你过来。”
刀鹤兮却依然默立在远处。
初挽往前迈了一步,走向他,之后握住他的手。
料峭的风吹过他的发,他抿着唇,静默地看着她。
初挽:“你就是我姑奶奶的儿子,你本应该姓初,是不是?”
刀鹤兮却摇头,喃喃地道:“我不是。”
初挽声音发哑:“你是。”
多彩的夜灯映入她的眼中,她在那泪光中看着他:“我现在有很多很多证据,所有的证据都在告诉我,你是。这个世上不可能存在那么多巧合,一百个巧合加在一起,它们都在告诉我,你就是!就在今天,就在刚刚,我还收到了一份DNA检验证书,这份证书告诉我们,我们存在亲缘关系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以上。”
她握着他冰冷的手,低头摊开他的手心,拿自己的手和他对比:“你看,我们手心的纹路竟然一样的。”
她抬眸,望向他:“太爷爷已经离世了,在这个世上,我那么孤独地承担着初家的责任,你不是说,你愿意为我分担吗,为什么你却不承认?”
刀鹤兮垂着眼睛,低声道:“那天我带你去那栋小时候的房子,你翻出了那份练笔帖,我——”
初挽:“那个落款,刀字旁边是有偏旁衤的,是不是?”
夜光中,刀鹤兮修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他低声道:“太久远了,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初挽却道:“不,你记得,你就是看到那个突然想起来了。”
刀鹤兮骤然抬眸,望向她。
初挽:“你很小的时候,你的名字叫初鹤兮,所以你给自己落款初鹤兮,后来她不让你姓初了,便用利器刺在了‘初’字上,刺掉了那一半,所以你才开始姓刀,是不是?”
刀鹤兮眸间便翻滚出浓烈的痛苦,他哑声道:“我本来已经忘了。”
初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握着的那双手在颤抖。
她两手拼命地握住他的手来安抚他:“鹤兮。”
刀鹤兮用嘶哑的声音喃喃地道:“我看到那张纸,记起来了,她对我说,我不配姓初,她拿了剪刀刺在上面,让我以后不要姓初……”
他嘴唇颤抖:“她现在不想见到我,不想承认我是她的儿子了,我不是了。”
初挽笑,笑得有些冷:“她不承认你,你就不是了吗?”
她望着他:“现在,你看着我的眼睛。”
刀鹤兮怔怔抬眸,看向她。
伦敦城华丽夜景中,她如墨乌发几乎被蒙上了一层光晕,不过他依然清楚地看到,她清冷的眼神间满是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