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回国,都没去一趟景德镇,因为时间关系,也因为暂时有些逃避的意思。
如果去了景德镇,和易铁生聊起来,必然会谈及刀鹤兮,也必然涉及一些生意上的问题需要和刀鹤兮沟通,这些都避不开,所以她干脆暂时躲着了。
其实回想下,当陆守俨提出了那个设想,当他们走在那五彩斑斓的葡萄庄园中时,她心里确实涌起很多希望。
只是这一切希望,在她看到刀鹤兮母亲的时候便破灭了。
那位女性长辈看着自己目光时是如此陌生,自己也无法从她神态容貌间找出一丝相似的成分。
她到底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拿出太爷爷照片,以及提起琉璃厂往事,然而结果让人失望。
因为这个,她确实有些逃避的意思。
现在猝不及防,看到刀鹤兮,竟然不知道怎么面对。
刀鹤兮一转身间,也看到了她。
初挽到底是走过去:“怎么突然来看这个?”
刀鹤兮:“随便看看。”
这时候,聂南圭也过来了,和刀鹤兮打了个招呼。
两个人神情都淡淡的。
初挽便对聂南圭道:“你先自己看吧,我和鹤兮有话要说。”
聂南圭扬眉,看看刀鹤兮,看看初挽,之后道:“不是说好我请你吃饭吗?”
初挽:“改天啦!”
聂南圭:“行吧。”
说完,他也和刀鹤兮告别,这才自己走了。
聂南圭走了后,初挽便提议:“那边不是还有亚洲画吗,过去看看吗?”
刀鹤兮:“不了,我都看过了,你自己看吧。”
初挽:“那我也不看了,我饿了,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也不管他怎么说,直接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谁知道一往外走,他几个保镖都在呢,那几个保镖不认识初挽,见此情景以为怎么了,赶紧冲过来。
初挽微怔,疑惑地看着刀鹤兮。
刀鹤兮示意他们不用管了,那几个保镖都恭敬地颔首,之后退下了。
初挽无奈,深吸口气:“我找你一起吃顿饭,可真不容易。”
刀鹤兮微抿唇,神情也转缓:“走吧。”
他们去了附近一家意大利餐厅,原因无它,这边人少,安静。
点了菜后,两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沉默以对。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初挽:“你最近忙什么呢?”
刀鹤兮:“没忙什么,对了,回头Maddocks会把瓷器给你。”
初挽:“我都说了,那件粉彩送给你了,这是我的好运气,我分给你了。”
刀鹤兮抬起眼来,看她一眼,才道:“我知道,我接受了,谢谢你的好意。”
之后,他才道:“不过我是想给你珐琅彩,你很想要那件珐琅彩吧?”
初挽:“嗯,这倒是,那你让Maddocks给我送过去吧,谢谢你。”
刀鹤兮:“那件珐琅彩,我问过了。”
初挽一听,顿时望向他。
刀鹤兮轻叹了声:“你知道,HF虽然是我父亲创立的,不过一直以来他都藏在幕后,其实真正的打理人是William,这些年他手底下也招募并培养了一些干将,其中有一个,是一位华人,他姓梁,叫梁书农,他爷爷是宣统皇帝的师傅。”
初挽:“他爷爷是梁鼎新?”
刀鹤兮:“是。”
初挽便懂了。
梁鼎新是清朝进士,宣统皇帝溥仪的三位老师之一,是一名收藏家,家中颇有些收藏,这些传承下来,他的子孙后代自然对古玩也很有研究。
就初挽记得的,太爷爷曾经提过,后来清朝灭亡,梁家没落,太爷爷还曾经收到过梁家的一件汝窑。
据说他的孙子在太平洋战争爆发时,便变卖了最后的家产前往美国定居,依他孙子对国内古玩以及琉璃厂的了解,这些都不奇怪了。
而这位孙子离开中国时,花旗银行抢劫案还没开始,所以这实在是没法怀疑什么。
当下问道:“他就在HF?”
刀鹤兮:“是,在HF做掌柜,我少年时在店里跟着学,他偶尔也会给我讲一些中国的掌故和琉璃厂昔日见闻。”
初挽越发失望:“所以你知道的许多事,都是他教的。”
刀鹤兮:“大部分是我母亲教的,不过有些是他教的。”
他接着解释道:“那件永乐甜白,我大概知道以前的故事,他给我讲过,所以我看到后很感兴趣,便收了来,至于那件珐琅彩,我确实不知情,在HF查了一圈,最后查到梁书农,确实是他无意中收到的,他也很好奇我怎么会问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