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可以挂在墙上作为装饰的,极可能是一把青铜剑?
初挽也就道:“古剑鉴别复杂,和瓷器玉器字画都不是一个路数,两位专家的专长领域并不是古剑或者青铜器相关吧,只怕是有所遗漏,我家长辈恰好精通此道,刚才我一眼便看出,这匣子里的古剑怕是大有来历。”
这话说得那经理也是一愣,再次看了眼初挽:“这……”
其实初挽刚才说的这一番话,很有些套路。
这位洪经理说“剑”,她便推断是古剑,既然是古剑,很可能是青铜剑,但也不排除是别的什么剑。
所以她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古剑或者青铜器相关”,这么一来的话,这把剑是青铜剑,那算是赌对了,如果不是青铜剑,那经理便会自动把这句话解读为两个领域,这其实是在这位经理的认知中进行了信息模糊输入,从而获得更多信息。
那洪经理一听,便道:“女同志,这把青铜剑就是我们墙上挂着的装饰品,就挂那里多少年了,我们也没找人鉴定过,今天这位外宾想要,我们也是想着给国家创外汇,就十美元卖给他了。”
初挽听这话,知道自己蒙对了,又套出一个信息来,当下已经摸清了里面的山高水低,开始侃侃而谈。
“我刚才一眼扫过,便看出来这青铜剑绝非凡品,但是具体断代还需要细看,如果只是普通古玩也就算了,哪怕几百块几千块,无非是损失一些钱,是不是?但如果这是罕见文物呢?要知道,如果真是战国青铜剑,没准是国家一级二级文物,放在博物馆里都稀缺,估计是镇馆之宝级别的了,这种珍稀文物,我们怎么能随便让它流落海外?”
她这一席话,可是把饭店几个工作人员说得心直往下坠。
最近几年,他们接待的外国客人太多了,那些外国客人对饭店的什么东西都稀罕,前些天他们还以五美元一个的价格卖出去几把算盘呢,当时这件事还被表扬了,说是新思路创外汇。
这把剑他们卖给外宾十美元,本来还觉得赚了呢,如果真是无意中把国宝给卖给外国人,导致文物流落海外,那罪过可就大了!
第54章战国青铜剑
这时候,那外国老头却已经恼了:“我下午四点的飞机,我马上要赶往首都机场,你们这样耽误了我,那我怎么办?这东西是你们卖给我的,卖出来了,又拦住我,这算什么?我要给大使馆打电话,我要问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眼看着那老头恼怒,那经理一时也是纠结,放行,怕万一卖漏了,到时候自己就惹了大麻烦,一不小心就流失国宝成民族罪人了,不放行的话,东西是他们卖出去的,一旦老头恼了,惊动了大使馆,说不定就是外交事件,麻烦大了,不是他能兜住底的。
初挽:“洪经理,这万一真是什么国宝,被海关拦下,那我们饭店也得跟着接受调查吧?”
那外国老头听不懂中国话,不过此时却越发恼怒:“我马上要给大使馆打电话,如果你们耽误了我的行程,那我就要你们给出交待!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待我?”
那洪经理听着,心里也是无奈,忙上前劝说,又使眼色给服务员让她赶紧打电话请示,自己却先拿话哄住这外国老头,但是外国老头却依然愤怒,根本不听,甚至出言威胁,说是要马上找大使馆交涉。
这时候,就见有两位穿着西装的匆忙赶来,和他们一起的正是陆守俨。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上前,不卑不亢地道:“这位先生,实在是对不起,不过如果你的航班有什么耽误,我们会负责一切损失,但是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对这把青铜剑再次进行鉴定,不然的话,你带着这把青铜剑无法过海关,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陆守俨走到了初挽身边,对初挽点头,低声道:“我给旅游局打了电话,给文物局也打了,他们马上派人赶过来。”
初挽万万没想到这一会功夫,他动作竟然这么迅速:“派人过来?”
陆守俨:“是。”
初挽意外:“万一没什么事,那不是白忙活……”
陆守俨:“白忙活怎么了,不就是跑一趟?再说——”
他眸子墨黑,看了她一眼,淡声说:“我未婚妻说的话,那应该就是对的吧。”
这声音很低,低得仿佛羽毛,轻轻挠过初挽的心。
大庭广众的,他倒是说话挺直白,关键他还用那种轻淡到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出来。
初挽脸上微烫,之后道:“那就看看情况吧。”
一时又问:“你找了文物局的人?”
陆守俨:“有个高中同学,他家里就是这个系统的。其实好几年没联系了,我也是刚想起来,试着打了电话,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想办法找了他哥哥,他哥哥恰好离这里不远,开着车就来了。”
这么说话间,那北京饭店负责人姓胡,这位胡总经理自然也不是简单人物,那都是经过事的,看人眼力好。他从外国老头的态度,也看出一些问题来,并不敢大意,当下开始交涉。
到底是专门干这一行的,经验丰富,交涉时姿态非常谦卑,赔礼道歉愿意双倍弥补损失,但是态度却非常坚决,一定要重新经过专家查验确认没问题后才可以带走。
外国老头碰到这种软钉子,生气跳脚也没办法,最后在那里摊手无奈,连声叹气。
当下陆守俨和初挽被请到了旁边的休息室,有人送上来茶水糕点的,免费供应。
初挽正好饿了,尝了一块水晶糕,赞叹:“这做得真地道,果然是北京饭店,就是和外面不一样。”
陆守俨道:“你想的话,晚上我们干脆在这里吃?”
初挽:“算了,我们节省着点吧,这里肯定很贵,我们不要花这个冤枉钱,回家吃多好。”
这么说了一会话,那边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了,说是电话过后,专门请了一位专家过来,而且是青铜器专家,博物馆里的,正在鉴定。
至于那位外国客人,已经被安抚过了,对方表示愿意晚一天离开,但是今天想等一个结果。
初挽一听,自然有兴趣,便由陆守俨陪着过去。
却见在一处小型会议室中,饭店两位负责人,大堂经理并几个服务员都在,除此还有几位,穿着西装,看上去有些身份。
而就在会议室办公桌上,灯光下,一位博物馆专家正在鉴定一把青铜剑。
外国老头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到初挽进来,耸了耸肩。
其中一位穿着西装的,看上去四十多岁,见到陆守俨,微微颔首,之后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守俨,放心好了,请来的宁先生是博物馆青铜剑专家,他不会看漏了。”
陆守俨:“好,麻烦你了。”
一时低声和初挽大致讲了下,对方是陆守俨同学的哥哥,姓陈,现在在文物局,恰好管这一块的,听到消息马上派了专家过来。
当下大家看过去那青铜剑,那把剑长约五十多厘米,宽大概四五厘米,剑身锈迹斑斑,布满了菱格暗色花纹,刃部锋利,剑身隐约有错金铭文,剑格正面残留着镶嵌过宝石的痕迹。
宁专家用滤色镜仔细观察过,之后用小刀小心地取下来一片铜锈,研究一番,却是有些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