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录制地点在邻省省会华城的电视台,上下午分别有一档,南浠抵达时已近深夜,入住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后,一边洗澡一边和莫铮庭视频,迟迟不舍得挂断,等后来入睡,距离上午节目录制已经没剩几个小时。
被薅起来化妆时,小脸都是迷糊的。
上午录制结束,南浠回酒店休息,明明很困,却睡不着,索性摸出手机,给莫铮庭打电话。
接得很快。
熟悉的低沉嗓音温柔萦绕在南浠耳边,缓解了她没能休息好的郁结,她趴在床上,小脸埋入枕头,闷声闷气地说:“我昨晚没睡好。”
“怎么了?是不是睡得太晚?”莫铮庭一脸自责,“那今晚上早点睡。”
“不是。”南浠在床上滚来滚去,试图找一个舒服点的睡姿,没找到,软糯糯的小奶音听上去愈发可怜,“是我忘了带你的衣服。”
莫铮庭眸光温柔下来。
南浠睡眠一直不太好,之前去外地拍戏或者是录节目,都会带着她最依赖的独角兽帮助安眠,和他在一起后,睡眠质量虽然提高了很多,但如果不是和他一起睡,依然需要抱着他的睡衣之类的小物件才能睡好。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莫铮庭心疼,目光落在南浠发他的酒店地址。
南浠:“太晚啦,会吵醒你。”
之前有次就是这样,她半夜睡不着,给莫铮庭打电话,他就一直陪着她给她讲故事,直到她睡着,南浠是第二天醒来才发现,电话竟然通了一整夜。
“不会,下次睡不着了就和我说。”男人嗓音温柔,却不容拒绝。
南浠乖巧地应了一声,停了一秒,认真发誓:“下次我会记得带衣服。”
莫铮庭莞尔,笑着点头。
下午录制的是一档青少年脑力节目,南浠作为一不出题二不打分的近距离观赛嘉宾,基本上就是过来当花瓶提升节目收视率的,上台后,轻松应付过按照台本故意出题刁难她的主持人,就慵懒坐在嘉宾席,等待比赛开始。
她来录制的这期是年终决赛,来之前南浠做过功课,了解到节目的参赛选手都是来自全国各地重点中学的学生,而能走到决赛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大概是因着决赛的缘故,场上气氛明显格外紧张,盛装出席的孩子们规规矩矩地坐在泾渭分明的答题区,脸上画着略显成熟的精致妆容,一个个都表情严肃。
在一群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中间,有一个清清冷冷姿态放松的小姑娘,几乎是在南浠刚落座的瞬间,就攫取了她眼球。
无他,小姑娘长得太好看了。
与其他过分装饰恨不得直接参加选美比赛的对手相比,小姑娘不施粉黛,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红色连衣裙,安安静静地坐在不算惹眼的角落,人却比旁边的灯光还夺目,五官精致,清冷出尘,像朵遗世独立的白玫瑰。
南浠只看了一眼,就莫名喜欢上了这小姑娘,接下来的比赛,她饶有兴致地盯着答题区,几乎是有些惊奇地发现小姑娘的表现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以一敌三不说,而且大比分领先对手,简直是把对手按压在地上狠狠摩擦,按理说应该是个有资格狂妄的小公主,偏偏一开口说话极有分寸,面对主持人的夸赞还非常谦逊有礼貌。
美人无人不爱,尤其是又聪明又可爱的美人。
南浠目光落在她身前的胸牌,轻声念着,竹北。
录制间隙,南浠出门透风,走过一道僻静长廊,从包里翻出香烟和打火机,正想尝试着吸一口,一回眸,看到了不远处的竹北。
小姑娘靠墙站着,长胳膊长腿只占了窄窄一小片空间,明显是准备给她让路。
可真是巧了。
南浠笑着冲她一弯眉:“你是竹北?我很喜欢你。”
小姑娘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记得她的名字,一双清亮的眼羞赧地笑笑,软糯糯地喊她了一声:“南浠姐好。”
南浠不由对她好感更甚,扬扬手里的香烟,征求她意见:“介意吗?”
小姑娘摇摇头。
南浠点燃,刚吸第一口,就被呛到了,一边咳一边嗔怪:“什么鬼,小朱个小骗子,还说不呛,把人都呛死了。”
要不是自己夸下海口说不用替身,南浠真想现在就把烟扔掉,她强忍着,打算再试一口,结果看到小姑娘正呆呆看着她,笑了:“干嘛傻呆呆地看着我?”
小姑娘这副呆萌样特别好玩儿,南浠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她的脸,心里感慨果然还是年轻好哇,这满脸不需要任何医美伪装的胶原蛋白。
“因为您好看。”竹北窘迫,认真地轻声说。
南浠乐了,小姑娘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明显是没觉得她自己也长得已经很美,南浠忍不住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也好看呀。”
竹北红了脸,目光落在南浠倾身时风情的轮廓,只觉她浑身上下都充溢着摄人心魄的魔力,不自觉地看呆了一瞬。
南浠愈发觉得竹北美而不自知的呆萌特别招人喜欢,戏谑心起,飞快在她胸上轻点了两下,压低嗓音道:“不要看姐姐的胸哦,你也有呀,而且好像还不小。”
紧接成功地看到竹北脸更红了。
南浠笑起来,没再逗她,靠在墙上,又尝试地吸了一口,认认真真地提醒:“听姐姐的,不要进娱乐圈哦。”
说完,她自己也意识到这话大概有些突兀,自嘲地扯唇,转头看竹北,“想进吗?”
竹北摇头。
南浠赞赏地一扬眉,走到窗前,把强忍到现在的烟雾吐出,听到小姑娘不知何时走到了她旁边,轻声问自己:“那您呢?是因为自己想进娱乐圈吗?”
南浠眼底浮现了一丝讥讽,把烟头按灭,轻声回:“一点儿都不想。”
可是,如果说这么肮脏的圈子带给她的唯一一份礼物,就是让她遇到了莫铮庭——那么,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也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如果,进圈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我遇到他,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南浠俯视着窗外水般的月光,像说给竹北,又像在借着月色对某人表白,忽然,惊喜地看见一道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眸光瞬亮,慌张地把烟头扔到垃圾桶,又飞快揉了下竹北的头,丢下句“有缘再见哦小妹妹”,就疾步奔向远处。
南浠几乎是一路赤足奔向莫铮庭的,碍事的高跟鞋被她拎在手里,另只手撩起裙摆,精灵似的扑进稳稳接住她的男人怀抱,听到了思念已久的低沉嗓音:“慢点跑。”
“跑慢点就追不上你了嘛。”南浠丢掉高跟鞋,勾着男人脖颈,笑嘻嘻蹭着他,“而且人家很想你。”
莫铮庭温柔地笑了下,解开大衣,将南浠裸露的长腿严严实实地裹进怀抱,忽然闻到一股很淡的烟味,不由蹙眉:“吸烟了?”
南浠:“......”
糟糕,被抓包了。
南浠眨着一双无辜的眼,试图抵赖:“没有,刚才路过吸烟室,可能不小心沾上味儿了。”
莫铮庭无声看她,知道南浠一定是偷偷瞒着他在为角色做准备,也不拆穿,静静地看着漏洞百出的小姑娘。
南浠抵赖失败,墨眸眨呀眨,忽然可怜兮兮地皱着小脸,指着脚,软软说:“莫铮庭,我脚疼。”
这招果然有效,男人立刻蹲下.身,扶起她的脚轻轻按摩,柔声问:“哪里疼?”
“就,你按的那块。”南浠信口胡诌,等莫铮庭的注意力都被她转移后,期待地问,“你明天不上班了吗?”
“上班。”莫铮庭按摩完,给南浠穿上鞋,抬头看到南浠失落的小表情,温柔地摸摸她,“明天早上再走。”
南浠心里甜的呀,重新缠上男人,热烈地吻了上去。
这人怎么能那么无原则地宠着她呢,就因为她一句忘带他的衣服没睡好,直接在下班后连开数小时的车,把自己送来陪她睡觉。
啊呀,早晚得把她宠得更坏~
南浠回到锦西时,莫铮庭还在医院上班,阳光从窗前照进,映出少女欢快的脚步,她哼着歌,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过水,舒舒服服地窝进懒人沙发,给莫铮庭发微信。
【浠仙女】:我到家啦,你还在忙吗?快下班时告诉我,我去接你。
男人回得很快。
【医生叔叔】:外面冷,在家等我,一会儿就回去,晚上想吃什么?
南浠看眼日程表,最近半月都不需要进组,她应该可以放肆地报复性吃喝一顿吧?
【浠仙女】:想吃你做的酱排骨,是不是很麻烦?
【医生叔叔】:不麻烦。
【浠仙女】:还想吃炸鸡翅,肯爷爷的那种,但要少油,我刚才称体重,发现我又胖了!比走之前胖了0.5斤!
【医生叔叔】:不胖,是称坏了。
“医生叔叔”拍了拍“浠仙女”。
南浠半信半疑:【真的吗?你也称了?】
【医生叔叔】:嗯,我胖了一斤。
【浠仙女】:啊啊啊那是不是我其实瘦了0.5斤?!
【医生叔叔】:嗯,所以晚上可以多吃点。
南浠被她家莫医生的好听话蒙蔽了眼睛,再也没有心理负担,决定把报复性吃喝的次数从一顿延长到两顿,高高兴兴地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书房已经亮起了灯,柔和的光照在因为有了恋人而不再沉迷于在医院加班的男人身上,给他平添了许多人间烟火气息。
背影清俊挺拔,修长的手搭在桌上,被亮起的电脑屏幕勾勒出干净分明的骨节,看得南浠心痒。
南浠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小狐狸似的缠上男人,坐在他大腿,舌尖轻轻描摹他喉咙:“我不想吃饭了,我想先吃点其他好吃的。”
却没等到男人回应。
一抬头,忽然意识到莫铮庭耳朵里正带着耳机,男人眼疾手快地在界面上按下静音键,这才轻吻上她嘴角,语气似乎有点点哭笑不得:“先等一下,马上开完会。”
南浠:“......”
所以,她刚才是当着他们科室群直播开车了?
饶是南浠一向不介意别人眼光,也本能尴尬了一瞬,腾一下从莫铮庭身上跳起来,小脸努力保持镇定:“那你先开会,一会儿再算账。”
说着拿眼睛轻轻嗔了眼他,怪他怎么静悄悄的也不提前出个声。
莫铮庭非常自觉地承认错误,表示上.床后任她处置,为了早点哄小仙女开心,再开会时,语速明显快了不少。
不过,网络对面把南浠撒娇过程听得一清二楚的几个实习生,一直到莫铮庭给他们开完会,都还沉浸在南浠人设“崩塌”的震惊里——卧槽槽槽这还是网上那个冷艳逼人的女王南浠吗?!声音奶甜奶甜的,分明是奶昔啊!
好想知道全院公认的禁欲高岭之花莫医生,在家是怎么抵挡大美人撒娇的......
抵挡?啧,不存在的。
莫铮庭开完会,把窝在沙发上看剧本的小姑娘抱进怀里,柔声问她:“想先吃什么?”
南浠佯装瞪他,见他还笑,张牙舞爪地把他压在沙发上,从他的嘴一路咬到喉结:“还是先吃饭吧,我饿了。”
莫铮庭被小姑娘撩了火,又不能吃,一记深.吻短暂纾解后,乖乖去做饭,深刻体现了什么叫“得到小仙女的心之前,得先填饱她的胃”。
南浠笑嘻嘻送莫铮庭去厨房,回客厅前,去书房找本书,准备走时,看到男人的电脑和工作本都还摊在桌上,正要帮他关了,一时好奇,忍不住翻开他的工作本看了几眼。
男人的字迹和他本人一样清俊有力,只不过内容有些无趣,全都是她看不懂的医学术语或者什么名词缩写,南浠随意翻了翻,发现也看不懂,正要收起来,指尖倏地一顿。
耀眼的光从头顶挥洒,映出上面只写了一个日期的空白纸张。
南浠颤着手,轻轻摸了摸——纸张是皱的,被泪水打湿过。
南浠眼泪几乎是瞬间涌了出来,滴在这张夹在满本苍劲字迹里极其突兀、唯一空白的纸,温热的眼泪沿着曾同样被男人无声湮灭过的痕迹缓缓滑落,她慌忙擦掉,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
他可是她眼中无所不能的神啊,他怎么可以哭呢,他是世界上最最优秀最最冷静的医生,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受伤自责难过呢。
南浠心脏和手指同时在发抖,几乎能隔着这静默的纸张想象到那天的场景,男人是如何忍着眼泪想要记录她的手术,却又在只写了一个日期后,再也写不下去了。
许久,南浠小心翼翼擦去本子上被她染湿的泪痕,把本子放回原处,去盥洗室洗了把脸,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这天晚上,莫铮庭有些诧异地发现小姑娘格外主动,明明已经很累,却还紧紧抱着他,撒娇说还要——没有男人能拒绝心上人充满爱意的邀请,即使莫铮庭一向自制力极强,更是顾及着南浠身体,从不过多沉湎。
但到最后,还是有些失.控了。
最后一次抵达极致之时,莫铮庭听到南浠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男人心脏骤震,在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又认真重复了一遍“莫铮庭,我爱你”以后,深深吻上她:“浠浠,我爱你。”
南浠俏皮地笑:“我知道。”
莫铮庭温柔抵上南浠鼻尖,在她额头印下一个郑重的吻:“浠浠,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