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渭平时作为导师与学员们的交流远远比不上蓝庭，看起来也比较高冷，不太像会主动来教学员的样子，今天他这么热情，大家心里有点儿疑惑。

讲完了经验后，何渭开始进入正题，说起徐冉的新专辑。

“徐冉的新专辑快出来了，我觉得这次的歌曲完美地契合了以上我所说的所有的要点……”

“所以，请大家一定要买呀……”有机灵的学员已经开始接话。

学员们反应过来后，开始发笑：“哎哟……”

大家想笑又不敢笑，何渭平常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只能在何渭面前紧绷着面皮，似笑非笑。

果然，何渭这次讲授是有目的的，平常话那么少的一个人，为了老婆的新专辑竟然开始讲冷笑话，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吃瓜群众纷纷中刀。

“啊，我一只狗在这世界走走停停。”

“单身狗表示受到了暴击……”

“何渭和徐冉已经结婚好多年了吧，感情还这么好。”

“模范夫妻，完全不像那些外面那些塑料夫妻情，隔三差五出个轨，互绿的什么的。”

“啊，甜甜的爱情什么时候才会落在我身上。”

……

何渭的话已经讲完了，开始询问大家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提出来。”

学员坐席上只有一个人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景妍面无表情，既不悲也不喜，只是静静地看着何渭，好像隔了很远的山水，看不清，所以望着。

何渭被学员的笑声感染，也露出一点微笑，嘴唇两边有了一点弧度和凹陷，看起来清爽阳光，就像年轻的时候一样。

除了抄袭自己的那张，徐冉这么多年发的专辑都没有太大水花。可是何渭仍是为了她劳神费力，宣传发行全都是自己掏腰包，也利用自己的名气为她博知名度。

景妍猜想，何渭大概是很喜欢徐冉的吧，这么多年了，有些感情如果要变，早该变，既然没变，那就确乎能说明些什么。

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

很多年前，她和何渭就没抵过时间。

碍于身份，她以前很难向何渭询问对自己的看法，现在一切都不同了，陈安去世了，她是另一个人，徐冉不会疑心，其他人也不会揣测了，她鼓起勇气，问出那个在心里存了很多年的问题。

她站起来，紧紧握着手里的话筒：“何老师，您对陈安是什么看法？”

何渭的面色突然暗淡，“陈安”这两个字立马让他换了脸色。

工作人员也吃了好大一惊，没料到景妍居然会问这么敏感的问题，赶忙使眼色挤眉弄眼，又挥手示意景妍坐下。

景妍没看工作人员，仍是没有坐下的意思，她直愣愣地呆立在那里，像一根木桩子，与周遭学员们的欢快氛围格格不入。

何渭也没想到有人提这种问题，着实吃了一惊。

他还以为学员们只会问跟音乐相关的问题。

这个景妍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节目现场问私生活的问题。

不过，细想想，景妍好像是陈安的粉丝，既然这样，提这样的问题也并不奇怪。

陈安的事也不是不能说，毕竟死者已矣。

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这个问题在他自己的心中有答案了吗？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顺利成章地在一起，但是一切果真那么顺利成章吗？

年轻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浑浑噩噩的，也许到了中年才会明白。

他抿唇一笑，看向学员座位旁焦急的工作人员，眼神示意她们坐下来，接着又看向仍是呆立的景妍。

她看着他，眼神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何渭开口：“景妍，问这个问题，你胆子很大嘛。”

景妍莞尔：“还好，还好。”

虽然她是笑着的，一股莫名的情绪却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何渭继续道：“年轻的时候，人总是弄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像你们一样，十几岁二十几岁，年少无知，不知道什么人适合自己，总会多谈几次恋爱，多认识几个人，这不是什么坏事。我也一样，陈安对我而言就是年轻时的一个朋友，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我对她的记忆也就停留在那个时间……”

说完这段话，何渭自己都有些惊讶。他最开始只想着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睛，一不小心就说很多，而且全是真心话。

工作人员和其他学员听完后面面相觑，这是选秀节目，什么时候变成谈话节目了。导师的私生活什么时候在节目讨论的范围之内了？

何渭像是理解他们的意思，转身对摄像机上的导演说：“没事，这段不用掐。”

导演：“？？？”

景妍听到答案后，便道：“谢谢何老师。”

她的嗓音有些生涩，心里却愈加清亮明净。

第二十二章

第二次公演分为vocal组和dance组，按排名顺序依次选歌，由于宋熙选了dance组，所以景妍是vocal组第一个选歌的学员。

景妍人气很高，实力又强，按说应该会有很多学员选择她这一组。

事实是，她等了许久，仍是没有一个人。

很多学员都和选管交好，知道谁有镜头，谁没有镜头，加入景妍组很有可能一剪没，大家不愿意冒这个险。而且实力太强也容易压住自己的风头，很难出头。

景妍站了一会儿，看见学员席上的池涵朝她走了过来。

她一头雾水，池涵的vocal可是短板，自己往枪口上撞？

她连忙指了指歌曲牌：“这是vocal组。”

池涵没有停下脚步，边走给自己打气：“挑战自己。”

嚎了一嗓子：“哈！”

她小小的一只站在景妍身后。

“靠您了，大佬。”

景妍一脸黑人问号。

从十几名念到二十几名后，萧澜也起身，走向景妍的组，默然站在池涵后边。

景妍更纳罕了。

你们这是约好了？

弹幕刷过。

【这组完全是宿舍聚会啊……】

【幸亏姚倩倩走了，不然这得是宿舍大联欢啊。】

【隔空呼叫节目外的姚倩倩，景妍、萧澜、池涵快凑成一桌麻将，就差你一个人了！】

之后，随着其他组别的人渐渐满了，景妍组又来了两名学员，分别是魏珏和凌佳。魏珏她之前见过，公演的时候是是对家组，实力挺强，但是第一次的排名不理想。凌佳则没有什么印象，排名一直都靠后。

分好组后大家便到各自的练习室训练。

第一次公演后，许多不太认真的学员被早早淘汰，留下来的都是愿意努力的学员。各个公演组的训练都很用功，学员们不遗余力，从早练到晚，有许多学员甚至因为练习过晚直接睡在练习室，根本不回宿舍。

景妍的组也是这样。

大家都是卯足了劲儿往前冲，跟第一次公演组员的惫懒状态完全不同。

选C位的时候，由于实力强劲的学员比较多，大家都跃跃欲试。

围成一圈的组员开始讨论，景妍作为排名最高的人，被众推为C位候选人。

想要竞选C位的魏珏、凌佳也都举了手。在他们举手后，其他人看向了池涵。

池涵虽然平常咋咋呼呼的，但拥有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的实力，而且在组内是除了景妍外排名最高的人，其他组员自然认为她应当参与竞选。

池涵连忙摆手：“欸，别看我，我是来学习的……”

舞蹈和rap是她的长处，唱歌是一块短板，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萧澜并不突出，没有人注意到她。

确定了竞争的人选后，大家分别唱了C位的part。

凌佳是第一个唱的，音和调子都比较准，但在高音唱段后劲不足，气息不稳。魏珏的表演则比较综合，除了唱的部分，还融入了肢体动作，表现力很好。景妍唱的时候，仍然是保留了自己的特点，自然不着痕迹，听起来很是悦耳。

由于这次公演是以唱为主，最后的投票结果是景妍。

选好自己的part后，大家开始紧锣密鼓地练习。

由于大家都实力不俗，所以整个练习进度比较快，萧澜的能力不突出，在组内就成为了那个进度比较慢的人。

萧澜比较敏感，害怕拖大家的后腿，所以只能付出十分的努力，但其他人也没有丝毫的懈怠。

练习的时候，大家都比较沉浸于自己的部分，没有注意到萧澜情绪的变化。

偶然的一次合唱，到了萧澜的part，她一张口，却没唱，只是呜呜地抽噎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惊异。

景妍霎时明白过来，便暂停了练习，把萧澜拉到一角。

萧澜默然低着头，脸哭成了紫色，像是洒了水珠的葡萄。

景妍叹气：“别着急，慢慢来。”

萧澜仍是没有宽慰的意思，眉头微蹙：“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因为我影响大家。”

景妍：“大家都很愿意帮你的，不存在影响。你要相信大家，也要相信你自己，时间还长，知道吗？”

萧澜抬眼，看见景妍关切的神色。

“谢谢你。”

魏珏看见了这一幕，也过来对萧澜做了很久的心理工作。

经过两个人的轮番开解，萧澜的压力小了些，学习速度也更快了。

没几天，萧澜已经能跟上所有人，小组成员将整首歌拉了一遍，所有人的表现都很好，萧澜也完全没有掉链子。

景妍道：“我就说你行吧，萧澜，自信是最重要的啊……”

池涵也说道：“总说自己不行就容易哪天真不行了。你现在这样多好，没有压力，轻装上阵，不是比我唱得好多了吗？”

萧澜有些愕然：“哪有？”

池涵有些无奈，还是继续解释：“比我唱得好很正常啊，我这公鸭嗓哪是唱歌的料。”

萧澜：“……”

各个组员有时候会趁着练习的间隙去看看其他组的练习情况。

程音可谓是跑得最勤的那个。

她在第一次公演后排名比较高，选择的又是冷门的歌曲，很容易便成了自己小组的C位。饶是如此，她在宋熙组呆的时间最长，被组员戏称为宋熙组的第六人。

宋熙和施浅原本是炒作的cp，在程音的猛烈攻势下，甚至有be的趋势。

除了宋熙组，她偶尔也会去其他组串门。

所以，当程音出现在景妍组练习室的大门外时，大家并不意外，尤其是一堆摄像设备已经架好时就更是如此。

她侧身进来，探了一个头。

“忙吗，大家？”

众人自然认为她说的是废话，才刚拉了一遍表演，汗水淋漓。

她倒是非常怡然地进来，在摄影机前左晃右晃，又试着跟组员互动。

景妍组里只有萧澜算是跟她比较熟的。

程音便走到练歌的萧澜旁边，看了看她的歌单。

“这个音不能这么唱，知道吗？”

“我教你。”

她开始发声，比好了口型。

萧澜有些愕然，但也不好不跟着学，便跟着她唱了两句。

很快，摄影师带着设备离开了。

魏珏倏地讲话：“程音，你唱得不错呀。”

程音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魏珏继续道：“唱得这么好怎么在我们这组呢，该去宋熙那组。”

一听这话，程音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站了起来。

“呆在我们这儿多屈才呀。”魏珏顿了顿，“镜头也没多少，跟着我们一剪没多不好……”

最后一句话魏珏的语气婉转又讽刺。

程音怔住许久，木木的，半晌，脸上又充盈了笑意，变成熟悉的样子。

“一剪梅不是一首歌嘛。”

边说边跟景妍组的人挥手告别。

待她走后，景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程音与这个练习室的氛围格格不入，她一来，大家都浑身膈应。

池涵也松快下来，摇头道：“笑面虎本虎。”

萧澜本身就对程音很不满，很是认同池涵的说法，虽然没说话，但不住地点头。

晚上回到宿舍，又开始谈起程音。

池涵说：“程音这几天太拼了。”

景妍提出质疑：“没觉得，她都没回过几次自己的练习室。”

池涵：“哪里是努力练习呢？是努力蹭镜头啊。蹭到就是赚到。”

景妍：“额。”

池涵：“你没看她这几天跟条哈巴狗一样天天围着宋熙和施浅转，生怕跟丢了。这次来我们这儿，也是因为这儿又在录视频嘛。”

景妍这些天接收了太多术语，类似于“防爆”、“蹭镜头”等，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经池涵提醒，她渐渐明白，程音这人应该是比较功利的那种。对于这种百人选秀而言，每个人分配到的镜头都不多，如何让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就只能到处刷存在感。出现的次数多了，观众自然就对她有了好感，票数也就上去了。

她很难说这种捷径是好还是不好，但是隐隐觉得时代在发生改变。十几年前的歌唱选秀，大家拼的都是实力，就算性格会加分，展示的机会也有限，终究靠的还是实力。现在这种爱豆选秀则不同，粉丝投票也许不是因为偶像歌唱得好，舞跳得好，而是因为喜欢这个人，在偶像的身上倾注了自己的梦想。

实力虽然是人格魅力的一部分，但是人格魅力还包含很多其他的东西。

程音简单地认为有镜头就能刷好感，却忽略了自己本身是不是有足够的魅力。

镜头多少并不是圈粉的决定因素，有效的镜头才是最重要的，如何在有效的镜头内最大限度地展示自己是每个偶像需要思考的问题。

景妍对池涵说：“她会不会是想要立什么人设？”

“人设”这个词也是池涵前几天告诉她的。

池涵摇头：“不可能，她公司没那个本事，她自己也立不住。”

萧澜听到池涵提到自己公司，脸有些红。

“如果是这样的，我觉得她不会有什么发展了。”景妍轻飘飘地说道。

第二十三章

练习室镜头是除公演舞台之外,观众了解学员的又一个窗口。但是囿于时长的限制，有些小组的练习室镜头不会直接在公演直播的时候放出来，而是在之后以花絮的形式展示。

gu903();大部分路人只会看正片,根本不知道有花絮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