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命捡起楚非骄扔在床上、用来割破右手的水果刀,面无表情的将自己肩上的子弹生生挖出,然后割破了自己的右手。他捡起地上的弹壳,将子弹和弹壳一起握在手里。
他看着那沾满鲜血的小刀,轻声道:“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
“阿骄,你不该依附任何人而活。你应该活的潇洒自在,你应该是漫游天际的云,没有人能让你跌落尘埃。”
阿命那张和楚非骄一模一样的脸上,不见了平日里的温顺,而是满满的傲慢和轻狂,与楚非骄日常的模样在那一刻惊人的重合。就好像这个世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个在浴室中抵死缠绵,一个在一门之隔的房间中满心怨火。
阿命眼中浮现凶恶和怨毒的神色。
“易罗越...”
...
一夜黯淡,第二天,整装完毕的易罗越离开医院。
5月15日,战事僵持许久。杀部按兵不动,任由杨明带领邪魂堂一次又一次的征战。整体局面可以说是稳中有进。
5月20日,整理完东陵区的蒋碧落,带领青冥堂加入战场。尽管仅仅经过简单的训练,可是被蒋碧落训练过的他们,依旧爆发出了恐怖的威力。犹如一把尖刀,突入法库区腹地。
6月1日,在六月的第一天,杨明带人杀入夜道的总堂,江淮饮弹自尽。
曾经狠辣的布下连环计的江淮,最后还是不敌绝对力量的碾压,随着夜道,永远的逝去了。法库区的沦陷,也代表着整个城西三区一统。
然而,L省S市城西,只是开始。
6月2日,战场结束的第二天,胡言毫不犹豫的压着冯河像修罗会表示臣服,狼帮,彻底并入修罗会!
6月3日,修罗会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流火玫瑰彻夜灯火通明。
流火玫瑰的二楼大厅中,摆开了一桌又一桌的酒席,在最前方的桌子上,伤势恢复些许的楚非骄十指交叉,安静地坐在那里,他旁边坐的是易罗越。
大厅中,接到庆功宴通知的兄弟们三三两两的走了进来,一时之间,打闹、喧哗、呼喊,让整个灯火辉煌的流火玫瑰鲜活起来。
玫瑰还是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礼裙,站在二楼大厅门口,笑看着这些走进来的人。
打头上楼的是李山河和贾不假,贾不假对着玫瑰吹了个口哨,调戏意味十足:“这位美女是谁啊?穿的真么漂亮,跟天仙似的!”
玫瑰笑的高深莫测,没有理会贾不假的调笑,伸手示意他进门。
贾不假吊儿郎当地伸脚一踹,砰一声把大门踹开就往里走,还没走两步,定睛一看,看到易罗越坐在最前的桌子边看着他,那表情也很高深莫测。贾不假一个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贾不假尴尬地站稳,虚虚地说:“易...哥,咳,易哥、楚少,晚好,啊,晚好。”
易罗越一挑眉,贾不假马上一溜烟地找个犄角旮旯坐下来。一边在心里狂骂,就知道玫瑰没安什么好心,不就是调戏她一下嘛,至于那么小气,连提醒一下易哥在里面都不提醒!
李山河目睹了贾不假作死的全过程,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叫了声易哥,大马金刀地找个地方坐下了。别看李山河块头大,但是该有的脑子他可一点都不少。
接着其他人轰轰隆隆地走了进来,自己落座了。
落座也是一个讲究,易罗越和楚非骄坐在最前面的桌子上,连李山河都识趣的没有上前讨一个座位。
李山河旁边就是霍烈、杨明、蒋碧落、任惊绝,这张桌子旁边,坐着百千洺和楚梓烈,还有新归附的胡言和冯河。以藏和苦无性情古怪,很少现身人前,也根本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从座位来看,未来修罗会的权力划分非常已经初见苗头。
“好了。”
易罗越低沉地出声。
其他原本还在打闹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房间里针落可闻,几乎听不到任何杂乱的声音。
易罗越站起身,端起桌子上的酒,朗声道:“从修罗会建立,到今天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我们拿下了城西三区,终于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但,我们刚刚起步,修罗会还只是蹒跚学步的孩童,但是,迟早有一日,我们能问鼎巅峰!”
“不管我们有什么样的过去,从今天开始,那也只是过去了!”
易罗越环视全场,场中有跟着他一起从死囚牢中挣扎而出的兄弟,也有从三道盟投向修罗会的人,更有胡言和冯河这样的依附者。易罗越的话,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原来是死囚的,终究要割断和死囚牢的联系,努力的适应现代社会,适应黑道的生存法则。他们已经不再是苟延残喘的死囚了,他们有‘家’,有‘兄弟’,因此也必须从过去中走出来,不能沉湎其中!
而后来加入修罗会的,无论之前终于谁,无论他们曾经是谁,如今他们是修罗会的一员。王级过去,开始新的征程,也是他们应有的选择。
“今天,是庆功会,有伤的,我给你们备了药酒,没伤的,不醉不归!看谁不顺眼,对谁有意见,灌酒!灌醉了,就给我把那些糟心事都统统忘了!明天酒醒,大家都是兄弟!对我有意见的,也来比划比划,只是别怪我没有事先说明,别最后,喝到桌子底下去!”
第三十八章群魔乱舞的庆功宴
众人齐齐站立,高声道:“预祝修罗,问鼎巅峰!干!”
大碗白酒仰头灌下,透明的酒液从脖颈一路流淌到胸膛,热辣的酒液点燃心中的烈焰,众人开始了彻夜的狂欢。
无论认识不认识,无论有没有交情,看到了就得上去灌一杯,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上司,又有怎样辉煌的过往!他们,今天只想一醉方休!过了今晚,他们也就能痛快的忘掉那些所谓的过去,真正的从死囚牢的噩梦中清醒过来,然后,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去追随、去拼搏,直到修罗与修罗会一同问鼎!
虽死,无憾!
玫瑰为了这次庆功宴下了大力气,准备的非常充分,光是酒,就备上了足足一百箱!从高烈度的伏特加、到香甜的葡萄酒,再到威士忌、香槟、白酒、啤酒,有一些酒甚至一口千金,到这里,也不过是在豪迈畅饮中打湿衣衫的一部分罢了。
酒过三巡,这帮从来不醉的家伙也都烂醉如泥,可是他们可不是好惹的。楚非骄的伤让他不能喝酒,他也就坐在上位,一口一口地吃着自己的水果沙拉,看着那帮喝醉的家伙群魔乱舞。
杀部的人把霍烈围了起来,酒壮怂人胆,更何况那帮杀坯还不怂,酒劲上来了居然想勾肩搭背的灌霍烈酒。
霍烈本来穿着笔挺的制服,坐的腰杆笔直,像是在参加什么高大上的西餐舞会。可惜,杀部中年龄最小的那个胆子最大,喝多了被人一起哄,拎着一瓶威士忌非要霍烈喝。
霍烈看着那个小子喝的脸颊通红,手中举的酒瓶子都快怼到他嘴里了,那帮杀坯还在旁边起哄。
“统领!喝啊!喝啊!”
“统领别怂,就是喝!”
...
霍烈看着那帮杀坯看好戏的表情,挑了挑眉,一把抢过那瓶威士忌,仰头就灌。
“好!统领好酒量!爽快!真帅!”
满嘴胡话的小子早就喝的神智不清了,说完就一咕噜地往地上一躺。
另一边,易罗越手中拿着倒满了伏特加的酒杯,对楚非骄说:“那帮小子也是有胆子,居然去灌霍烈的酒。”
楚非骄看戏看的正来劲,闻言问道:“怎么?霍烈酒量很好?”
“好?”易罗越喝了一口伏特加,说:“岂止是好?你别看他那幅禁欲的军人样子,他当年在军营里,有特种兵像灌他酒,五个人喝他一个都没喝过!”
“等那帮特种兵的教官来了,看着满地‘阵亡’的醉鬼,就霍烈一个人还坐在那里自己一瓶一瓶灌,当场脸一黑,让人把那些醉鬼拖走了。第二天,不管他们宿醉,硬生生罚他们两倍的训练量,理由是:五个人喝不过一个,丢人!”
楚非骄也觉得好笑,另一边霍烈解开了袖扣和领扣,将袖子向上折叠到手肘,露出肌肉坚实的小臂,正一手拎着一瓶啤酒往嘴里灌呢!就霍烈那个酒量,喝啤酒那就跟喝水差不多。
整个会场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可是仔细一看,这场宴会可没什么高雅。
“我们两个说这个,这个是这个,这个是这个...”
“六啊六啊!”
那边喝的舌头都捋不直了,还划着拳,另一边喝多了嫌会场热,直接把上衣撕了。还有的酒兴来了,打着赤膊和人干起来了!打着打着,两个喝过了头,就滚到地上了,压醒了一溜‘阵亡’的酒鬼,痛叫声和怒骂声此起彼伏。
别说,还真压到了几个明明没醉还装醉的人,被发现之后,三瓶白酒伺候,当场保证他们醉的彻彻底底、人事不省!
这帮家伙酒量好,平常喝不醉,也不敢喝醉,如今骤然一放松,谁也没能幸免,都被灌了酒,发起酒疯来也是千姿百态、让楚非骄真的开了眼、长了见识。
那边,坐在前面的蒋碧落和楚梓烈都是性格清冷的类型,蒋碧落更是阴冷毒辣,新成立的青冥堂中,也没有人敢来找他喝酒。可是架不住有个开场就到处乱窜的贾不假啊!
贾不假拎着瓶酒,也醉的差不多了,居然直接上手挂在了蒋碧落的肩膀上。
“呦?青冥...堂堂堂主,怎么自己坐着,来来来,喝喝喝!”
说着,手一歪,酒瓶里的酒液直接冲着蒋碧落的领口就灌了进去,一边灌他一边还念叨着:“这就对了...喝酒嘛,别阴着张脸,咱们都是兄...弟!兄弟!”
蒋碧落上衣马上就湿了,看一瓶酒倒空了,贾不假居然又从另一只手中匀过来一瓶酒,又冲着蒋碧落倒了过去。只是这次倒得地方有点微妙,刚好倒在蒋碧落两腿中间,而且,那瓶酒贾不假还喝过!
全身都是汗和酒臭味的贾不假压着他肩膀的那条手臂,还动了动。蒋碧落原本有一头黑色的长发,被这么一弄,都打结了,而且还沾上了汗和酒液。
忍不下去的蒋碧落向后一个肘击,硬生生顶在贾不假的胸口,将他推出去三步远。
“贾不假,你找死!”
骤然凌厉起来的蒋碧落双眼一厉,竟然带出了几分邪气。
被击退的贾不假满心都是酒酒酒,要是一般时候,性格滑溜的他早就脚底抹油当场溜了。
他随手从旁边人那里抢了一瓶酒,又往前一扑,刚好扑到蒋碧落的的背上。口水和酒水糊了蒋碧落一背,怒火中烧的蒋碧落一个抖肩,将贾不假震开,在贾不假再次缠上来的时候,一脚就踹了过去。
贾不假喝的都快交代了,眼前都是重影,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对着蒋碧落踢过来的腿竟然直接抱住,然后顺势一躺。得,蒋碧落也被他拽到了地上。
不死心地贾不假拿着酒还想灌蒋碧落,蒋碧落怎么可能喝贾不假不知道从哪个人手里抢过来的酒,奋力地挣扎着。两个人,一个是曾经追随修罗的疯子,一个是曾经雇佣兵界的王者,两个就这么在地上疯子般扭打着,酒瓶里的酒又是泼又是洒。
旁边青冥堂有个神智还清醒的兄弟,看到这一幕,顿时心里一声大大地妈卖批。
我去,贾不假真牛!感这么灌他们堂主,这是汉子!真汉子啊!
于是他默默走过去,手里拿着几瓶开了封的酒,看贾不假手中酒瓶的酒撒光了,他就默默递上一瓶、默默递上一瓶...
楚非骄注意到这一幕,当场笑喷了,他抱着他的水果沙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个人才啊!这绝对是个人才!哎,百千洺,你的密部还缺人吗?那家伙是个人才啊!”
百千洺?旁边的百千洺和胡言笑里藏刀,聪明人给聪明人灌酒,棋逢对手的两个人都没意识到自己喝大了。
孤身坐着的楚梓烈看着有性格跳脱的醉鬼也想过来灌他的酒,顿时眉头一跳,当场一个单臂支撑,越过饭桌向着楚非骄这边走来。因为会场太混乱了,满地都是‘尸体’,还有拦路的‘小怪’,楚梓烈甚至展开了身法,遇山跨山,为了离开这里,他这一路比得上西天取经了。
那边的群魔乱舞还在继续,李山河也喝的脸红脖子粗,到最后,根本不在意是谁和他喝了,只要有人碰杯就喝!
他看到楚梓烈向着楚非骄走去,原本混沌的大脑一醒,看到那边抱着水果沙拉,和这满场的混乱格格不入的楚非骄。楚非骄看着他们的眼神,让李山河尤其不爽。那种看猴戏、看热闹的眼神,仿佛他是局外人一样。
易罗越设宴的本意,就是为了让这帮家伙能尽快的熟悉起来,将一些隔阂化解。男人之间情谊比女人之间要有趣的多,女人之间的情谊多是陪伴,只有在身边的才是最好的,可男人之间不同,只要一顿酒,这辈子就是交心的兄弟!
看看那边的霍烈,旁边的空酒瓶子倒了一地,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那姿态,配上满地‘阵亡’的酒鬼,很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风度,仔细一看,他眼中满是迷茫,也喝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那边的蒋碧落和贾不假还在地上滚呢,青冥堂的那个兄弟在旁边默默地递酒,深藏功与名。
那边的易罗越也和人喝上了,感和他的喝的人基本上都是醉的差不多了,认不清眼前人是谁,否则也没胆子拉着易罗越喝酒。所以易罗越付出了很小的代价,就搞定了满地的人,那战果,在场仅此于霍烈。
全场唯三清醒的人,就是任惊绝、楚梓烈和楚非骄。任惊绝和惩部肩负着保护在场人的责任,具是滴酒未沾。可是看看楚非骄和楚梓烈,楚非骄身上有伤就算了,楚梓烈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一点酒都不喝。
李山河当场就不爽了,酒精上头,本就冲动的他更怒了。
从一开始,他就对楚非骄没有什么好感觉。楚非骄看着易罗越,说什么做交易,给他们自由。可是一开把他们兄弟关进来的,不就是官家吗?楚非骄看着易罗越和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什么有趣的玩物,李山河如何能不怒?
楚非骄和楚梓烈,都是一路人,一滴酒都不喝,他们有把他们当兄弟吗?有把他们这些死囚当兄弟吗?
第三十九章白部伊始(一)
也许是酒精吞噬了他的理智,李山河拎着瓶酒,走到楚非骄面前。
砰!
“这是庆功宴,楚少不能滴酒不沾啊!”
李山河将那瓶伏特加重重放在楚非骄面前,巨大的力量,让伏特加酒瓶的底部开裂,酒液慢慢顺着缝隙流了出来。这种伏特加,酒精含量极高,点火就能烧的类型。而楚非骄的伤还没有好,李山河就拿了这么一瓶酒放在他面前。
gu903();看楚非骄没有动作,李山河大声道:“楚少这是不给我面子,是看不上我们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