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吧……”

办公室内开着空调，班翊头发滴着水，身上微凉，他想起早上被空调冷醒，不知怎的更冷了，鼻子痒痒的，终是忍不住：“哈啾！”

班翊傻乐：“嘿嘿，还真生病了。”

娄权严肃地给医生朋友打了视频电话，情况一说。

“你是不是把人睡了没做清理啊？东西不清理干净会闹肚子的。做完了要给人洗澡啊，然后穿衣服，你让人光着被空调一吹，那可不发烧了。”医生朋友闹腾着，“谁啊谁啊，让我见见。”

“发癔症么。”

“成吧，你不说我去问小冉。发烧还能怎么的，你自己没生过病啊，体温计量一量，能控制就多喝热水吃片药，睡一睡。不能控制我就亲自跑一趟，见见人。”

娄权挂了视频。

不一会儿，于佩华的助手把体温计和药送了上来。班翊用着娄权的杯子，一边吃药一边看手机，“咦。你公司给我发了实习邀请。”

娄权看了一眼，“推了。”

“真的？真不让我来？”

“嗯。我养你啊。”

“切。才不要，飞行舱的项目你不许给别人，让我跟进。”

娄权认真地：“你不是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吗？我买一套房子给你，名字写你的，你就在家里做设计，搞研究，随便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班翊静静地没说话，把水杯里的水全喝下去，药片从食管滑到胃部，有坠落的幻觉。

把水杯还到桌面上。

“元周率也给我发了校招，比日尧早得多，按先来后到，我该去元周率。”

娄权：“你就非得进公司？”

班翊：“我又不是有病，你干嘛把我关起来。”

娄权不知道班翊是这么想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行吧，你要是想实习就来，下学期开始，三个月转正。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班翊警惕地：“什么条件？”

“我房子已经买了，从宿舍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吧。”

寸土寸金的地，一套房可不是开玩笑的。娄权从小码代码挣那十几万十几万零花，一点点攒的，没花他爸一分钱。就几天前一冲动，买了，创业资金算是打了水漂，逼得眼下只得被迫接受家业。

班翊犹豫着，被几个亲亲抱抱一哄，就点了头。

实习是暑假回来，搬也是回来再搬。班翊先把自己东西给清空，蚂蚁搬家似的一件件挪到宿舍楼下，让司机送到娄权那儿。只留下了洗漱用品和床垫枕头之类的。

住了两年的宿舍，相处两年的室友，没有尔虞我诈，相处和睦融洽，多么难得。班翊好好地珍惜余下几天能睡在宿舍的时间，明年空出来的铺位会住进新的人，不由感慨：“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文闻手里抡着水桶：“你说你，实现财务自由已经让人羡慕了，现在你都实现住房自由了，还在这儿伤春悲秋，我看你是欠打。”

“立羽，早上怎么没看见你啊？”米达问。

文闻接话：“回宿舍也没见着。而且你和娄神两个一起失踪，该不会你们昨晚干柴热火，火上浇油，油香四溢，一度良宵了吧？”

卢雨辰大笑，“怎么可能？立羽是直男。对吧，立羽？”

他说得那么自信，那么肯定，让文闻都不禁用关爱的眼光对着他摇了摇头。

班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正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可能是最后一个晚上，我就坦白了。说之前，先答应我，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啊，说出去的挂科重修留级留到2050。”

众：“说说说！”

“我和娄权在一起了。”

众：“……”

一声响雷震惊四座。卢雨辰从上铺摔了下来，把他的懒人椅摔了个窟窿，现场效果太过好笑，宿舍充斥了快活的笑声。

晚上借室友的电脑上线和娄权一起刷神庙。文闻他们几人拿着专业书说明天贺老师讲座问什么问题好呢，实际上都竖起耳朵在听班翊耳机里的声音。

神庙是一个连环的NPC任务，而且很长，原则上跑环任务是不给断的，但神庙给了两次下线机会，但网络要是卡个两下也凉凉。校园网并不适合做这个任务，班翊也没抱着一次性就通关的心态，就是混个手熟先。

娄权今天沉默不少，而且有时会断开语音，大概是现实中有事。

带着班翊接了任务后，娄权语音：“我有点事。待会儿再上来带你。”

“走吧走吧。”

没人带反而增添了游戏的未知，班翊好奇地一个人跑任务，发现NPC的好感度扩大了影响范围，而且出现了很多没打过的小怪物主动攻击，随机掉落一些碎片，应该是之后的任务用得上的。

一个人玩游戏也蛮有乐趣的，在结识娄权之前，班翊就是这么一个人玩的，虽然加入帮派，但是发现大家技术拖后腿严重，也不怎么和帮派里的人一起打怪。自己一个人过挺好的，可是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后，就开始觉得一个人寂寞了。

班翊的角色站在原地发呆。

现实中的他也怔怔地看着耳机发呆，他的那一半耳机和娄权的那一半拼在一起，就是一个权和一个翊字。

班翊摸着那半个字块，原来娄权在那时候就喜欢自己了，或许还要更早。娄权知道比赛奖励后，就锁定了冠军吧，准备奖励的科竟社社员一定很无语，哪有人在比赛开始前就让人在奖品上刻上自己的名字的。

“立羽！”

文闻戳了戳班翊。

班翊一扭头，吓一跳，文闻、米达、卢雨辰三个人都围在身边，头都凑到电脑前了。

“凑在近也没用，没有传感贴片，你们再怎么看也是一个普通的电脑游戏。”班翊。

文闻指着屏幕，“有个人一直在发对话框叫你啊。他说你把他屏蔽了。”

班翊为了防止被人打断跑环，特意设置了屏蔽所有人的虚拟形象，这样角色移动的时候就不会被打断，也不会有噪音。

他取消了屏蔽。

最新的一条信息是：

【附近】【浩瀚星河】：立羽，其实你是女生吧，你和权服第一勾搭是为了让我吃醋吗？

班翊：“？？？”

【浩瀚星河】发现班翊的角色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他立刻切换了语音：“还是说，你和他早就在一起了？”

班翊简直不明所以，在帮派里找了相熟的人打听了一下情况。【大橘子】告诉他，【浩瀚星河】与【星空】分手了，所以又跑来找他。

这？

班翊不仅没懂，还更晕了。

看戏三人组嗑起了瓜子，文闻：“这人谁啊？”米达解答：“前夫。娄神是现任，在游戏里ID是权服第一。娄神和立羽称霸第一第二，在《全息GM》里就是神雕侠侣般的存在。”卢雨辰插嘴：“这人就尹志平呗。”文闻把瓜子皮扔他脑门，“破比喻。看，娄神上线了，修罗场真刺激。”

【浩瀚星河】：“立羽，其实，就算你是男的，我也……”

看戏组起哄。

娄权一上线，就听见班翊被人告白，一看那人还是【浩瀚星河】。班翊连忙澄清：“大哥，我们两个只是为了打游戏临时组的CP，你也太入戏了吧。而且，我和权服第一在现实已经……已经同居了。你走吧，玩个游戏而已，别太认真了。”

【浩瀚星河】：“你是女的吗？”

班翊烦不胜烦：“纠结这个还有意义吗……”

【浩瀚星河】：“你把我掰弯了你别想跑，为了你我已经回国了，班翊，我会找到你的。”

言罢，【浩瀚星河】下线了。

宿舍几个面面相觑，网络上的陌生人怎么知道班翊的名字。

“该不会是什么有杀人癖好的富家子弟吧，网恋奔现，然后分尸。说不定他已经把上一个给杀了，又把目光瞄准了你。”卢雨辰煞有其事地说着。

几人毛骨悚然地抖了抖。

瓜子皮掉了一地。

第24章

怎么想，【浩瀚星河】都是个麻烦。

班翊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难得拿了冠军之后第一次和娄权一起用情侣特效登录游戏，他丧气：“你是不是有事，要不咱们今晚不玩了。”

娄权：“我查了他IP，是首都的。”

“这么快？”班翊：“那你知道他是谁吗？是我们学校的？”

“时间还早，出来说吧。”

班翊在室友们的哄笑中，套了件薄外套下楼了。

晚上七八点钟的时间，很多没课的小情侣会约着这个时间点走一走。期末结束，走了一批人，相对的校园情侣反而更多了，在分离前腻歪多几天也能为自己驱散即将到来的相思苦。

娄权和其他在楼下等人的妹子、汉子站一块，周围都是情侣。班翊走向娄权，两个高挑大帅哥令人不禁把眼珠子都挂在他们周围。有人突然提了一嘴“最近热火的话题CP权心全翊原来是真的？”，楼下妹子居多，便有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班翊欲盖弥彰地扬声：“娄学长，您的毕设拿了金奖，能不能详说一下飞行舱的设计理念呢？”

娄权无奈地配合他：“成。边走边说。”

校园里小情侣很多，几乎是遍布每一个建筑楼和小路，班翊一开始装着问专业知识，娄权也一一给他解答，毫不藏私。毕竟有很多课程是班翊还没上的，他也起了几分兴致，后来就真的讨论起学术了。

“啊，我好想回宿舍拿笔记本。咱们去小卖部买个纸笔吧。待会儿把曲面屏再讲一遍。”

娄权捏住班翊的脸颊肉肉，“合着跟我在一起是为了偷师。”

别人谈恋爱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在阴凉的树下说说情话、在校园的每个角落拍下爱的见证。

班翊没觉着有什么不好，既能和娄权相处，又可以学到新知识。关键是讨论起游戏设计，他可以渐渐忘记周围的其他人，不至于时时注意着哪个角落有人拍照、要和娄权拉开距离。

不用非得亲吻，只要能说说话，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恋人亲昵地站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令人扬起嘴角的滋味。

“娄大老师，你最好啦，我去买纸笔，原地等着。”班翊用平时3KM跑圈的速度奔向图书馆的小卖部，买纸笔的时候看见饮品店有树莓汁。

离开时用1KM体测的速度，两手护着冰饮。

气喘吁吁地奔回，心中还是很兴奋，却看到两个长相甜美的妹子站在娄权面前，其中一个面色飘红、热切地对娄权说着话。另一个扎着高马尾，陪着闺蜜壮胆的。

班翊平息着呼吸，走过去。高马尾看见他，脸色变换，又不能打断闺蜜。

“娄权大神，我真的很喜欢你，大四毕业你就要离开学校了，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鼓起勇气写了这封情书，就算你不接受，请你看看我的心意吧。”情书上贴着很多小贴纸，信封有一定厚度，可谓用心。

班翊放轻了步子，并不想打扰这美好的一幕。作为一个小粉丝，他也曾经想过娄神会合什么样的女生在一起，是甜美的呢、酷酷的呢、高冷的另一位女神呢、还是运动社的呢？他反正没想过娄权能跟自己在一起。现在想来，还是很梦幻。

他就静静地站在大操场入口，背靠着石墙，戳开刚买的冰镇树莓汁，太冰太甜了，牙齿有点疼，他又喝了一口，痛感更明显，轻轻呓语：“真是自找苦吃……”

班翊想走，又觉得不打招呼走了不太好。

或许还是跟娄权说一声。

娄权：“我有对象了。”

“呜呜，是谁啊？”

“他不让我说。”

妹子流泪，“真的有这个人吗？”

娄权：“他身高一米八，门门专业课第一，游戏打得也不错，特好看，我们在网络游戏上认识的，后来奔现。你走吧。”

妹子哭更惨了，“一米八也太高了，跟你一点都不配！网恋不靠谱的，都是虚假信息，娄神你不要被脸给迷惑了，很多人现在整容在网上追高富帅，我是纯天然的。呜……呜，你看一眼我写的嘛。”

姑娘一直哭，周围已经有人在谴责了。

娄权不耐烦地看了眼表，叹了口气。

娄权：“是我追他的。我在游戏论坛上看到他的照片和他的事情，在舆论中保持自我有多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一开始是因为他的经历产生了好奇，慢慢相处就知道他有多善良、多心软，也想保护他的敏感和脆弱。我不想他受一点伤害，你懂吗，别说这封信，我都不想你在今晚出现在我眼前。”

妹子嚎啕地扑进闺蜜的怀里，高马尾：“一米八……莫非，那个人是男的？该不会，是班翊吧？”

娄权勾起嘴角，“我对象就是……”

“咳咳！”班翊不现身不行，用眼神警告着娄权：咱们说好保密的。

娄权牵起班翊的手，点了点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没明说，这等同于承认了。高马尾兴奋地：“卧槽。天啊，我有写过你们的同人文，真的假的，小佳，你听到了吗？娄权和班翊是真的！”

失恋妹子气死了：“你还是不是我闺蜜啊。走了！”

正主的纵容，让BBS上写文的更加猖狂，不得不说T大文学院的妹子相当有才了，文闻近距离嗑糖，常常就看完一篇好文还大胆地转给班翊。这是后话。

班翊脸红扑扑，挣脱娄权的手，没挣开。

“喂！松手呀。”

娄权拉着班翊的手用力，班翊前进了半步，摔他怀里，手里的树莓汁都洒出来了些，“靠。洒了，你松开先，我去洗手。”

北门大操场旁边小路拐角有洗手间，娄权拿着果汁在外面等，一面等一面道：“你是不是早过来了？怎么不叫我？”

班翊没回答，把水渍都甩娄权脸上。一个追一个躲，娄权躲闪，把冰饮贴在班翊手臂，冰凉的包装冰镇了夏天的闷热。

班翊：“给你买的。喝吧。”

娄权指着吸管戳出来的洞，“这儿怎么被老鼠咬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