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关熠仍然黏在林赛身上,林赛用手推他的头,关熠躲了一下,转头就吻住了林赛。两个人一路跌跌撞撞,直到一声闷响,林赛抵在了门上。关熠的手垫在林赛的后脑勺和大门之间,确保林赛没有磕到头,然后在他的喉结上咬了一口。
他们最后滚倒在沙发上。关熠的手顺着林赛的后腰滑进他的裤子里,林赛忽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头,放开了关熠的嘴唇。关熠疑惑地看着他,林赛说:“我们换一下。”
他正被关熠压得陷进沙发里,起不来身。关熠没有回答,也没有动,林赛重复了一遍,关熠说:“不行。”
林赛一愣:“你再说一遍?”
“我怕你弄得我很痛。”关熠说,“而且——”
“而且?”
“我觉得如果我太好说话,”关熠笑着说,“你很快就会把我甩了。”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混账吗?”
“你以前说你谈过一个前女友,在西餐厅兼职的。”
“啊?”林赛想了想,“对,是有过一个。你怎么知道?”
“你们认识第二天就上床了,她特别喜欢你,什么都听你的,结果你觉得没劲,过了一个月就把人家甩了。”
“……你怎么知道的?”
“有天晚上打副本的时候你自己说的。那天晚上你摔死了好多次,可能是喝醉了吧。”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那时候我是不懂事,年少轻狂,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林赛伸手去推关熠,“我会对你好的。”
关熠亲了亲他,愉快地说:“我骗别人的时候也经常这么说。”
“……”
关熠循循善诱:“你不想增加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吗?都说人生要多尝试。”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关熠忽然从林赛身上起来,打开了旁边的落地灯。林赛立刻坐起来。他观察着关熠的脸色,问:“你不高兴了?”
关熠说没有,低头重新把衣服扣好,问林赛要不要喝水。林赛坐到他身边,一边揉他的头,一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关熠一动不动,林赛揉得兴起,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连哄带骗地把人往沙发上推。“宝贝,乖嘛。”
关熠说:“不如我们扔硬币吧。”
林赛犹豫了一秒钟,说可以。关熠从钱包里拿出一枚硬币,说:“正面在上我在下面,反面在上你在下面,可以吗?”
林赛点点头。他看着硬币跳起,落下,最后被关熠按住,亮出来——反面。
林赛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头顶。
“躺下吗?”关熠学着林赛刚才的语气说,“宝贝。”
第56章?!
林赛绝望地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他看见关熠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自己的头,进了卧室又出来,手上拿着刑具。林赛把脸埋进沙发里,干巴巴地嚎了一声,如同一头即将被骟的公猪。当关熠伏下丨身时,林赛鼓足勇气,说出了他前小半生里最没有男人尊严的一句话。
“不然……我们下次?”
关熠看着他。
林赛朝他眨眼睛,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地楚楚可怜,试图唤起关熠的怜香惜玉之心。这一招林赛是从他的前女友们那里揣摩出来的,男人在床上面对楚楚可怜的恋人的恳求,总是狠不下心拒绝的。
然而林赛这副自以为姣花照水的姿态在关熠眼里完全是另一番模样:林赛因为努力装无辜可怜而不自觉捏紧的拳头在他看来无异于最后通牒,皱起的眉毛和瞪大的眼睛让林赛看起来像一头被逼进墙角的大狼狗,背毛倒竖,随时准备跳起来咬人。
林赛保证:“下次一定。”
关熠忽然靠近,林赛下意识往后躲,但关熠只是吻了吻他。“那就下次。”
关熠的温柔的语气和神情如同一阵春风吹进林赛的心房。不等他笑出来,关熠又说:“讲真,如果不是了解你,我都怀疑你不行。”
林赛跳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
夜里,林赛躺在关熠的床上,摸了摸凉丝丝的丝绸床单,脸贴着光滑的丝绸枕套,舒服地叹了口气。“难怪你每天都起不了床。”
关熠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林赛伸手去摸他,突然吓了一跳:“我×,你怎么也裸丨睡?”
关熠也伸过手来摸了摸林赛:“巧了。”
林赛问:“我会被诱丨奸吗?”
关熠反问:“我会被强丨暴吗?”
两人异口同声:“睡觉吧。”
大约是在车上睡了很久,林赛迟迟没有睡意。忽然,他听见背后的关熠轻轻叫了他一声。
“嗯?”
关熠问:“你还没睡?”
“没有。”林赛转过半边身子,“怎么了?”
“没什么。”关熠像是笑了笑,翻了个身,背对林赛,“晚安。”
如果不是房间里很安静,这一声几乎听不见。林赛眨了眨眼睛,感觉像是有一片羽毛落到眼睛上。
林赛在国外的很多个下午和傍晚,久风尘也是这样和他道别的。林赛看着他的头像变成黑白,然后关上电脑,去做晚饭。合租室友几乎每天都去夜店,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人。最后一点夕阳照亮厨房的地砖,在洗碗池或者橱柜的门上留下一支无声的红箭。他能够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狗吠。
林赛也翻了个身,睡到关熠的枕头上,头靠着关熠的后脑勺。关熠疑惑地扭过来,林赛摸到他的脸,吻了吻。
半梦半醒间,关熠感到脸有些痒。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见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林赛的手就在他眼前,中指的指尖正好碰到他的鼻子。关熠轻轻蹭了蹭。林赛还没有醒,大约是被弄痒了,想要挥开。关熠觉得好玩,索性低下头去,用脑袋蹭林赛的手心。林赛下意识地一握,抓了满把关熠的头发。
“啊——!”
林赛一声惨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关熠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
林赛回过头,定睛看了看关熠,松了口气,重新倒回床上:“没事。我只是有点不习惯一睁眼就摸到男人。”
然而晚些时候,两人就在浴室里亲热成一团。林赛微微喘气,下颏枕着关熠的肩膀,懒在他身上,问:“有没有人说过你是狐狸精?公的。”
关熠一边洗手,一边从镜子里看他,微笑着说:“你是第一个。”
“信你才有鬼。”林赛从背后顶了他一下,“笑起来都是狐狸样子。”
林赛最近工作不多,几乎每天都要去找关熠。他听苏昂说起一家河鲜餐馆,计划某天晚上和关熠一起去,但总是耽搁。关熠除了跑商演,也还继续给别人上课,这样才能在存钱的同时还清银行账单。
这天,关熠的课临时改到晚上,林赛去接他。到的时候还没下课,林赛在外面偷看了几分钟,稍后关熠和女学生道了别,林赛私下问:“为什么你学生上课的时候老是盯着你看?”
“不知道。没注意。”
“难怪有的男人不想娶漂亮老婆,随时都要担心红杏出墙。”
关熠有点好笑:“你谈女朋友的时候没担心过吗?你前女友哪个不漂亮?”
“当然没有。只要男人稍微有点魅力,女人就会担心男人三心二意,恨不能把眼睛安在他们身上,随时都要盯着他们,就跟牧羊犬一样。”林赛搂着关熠的肩膀,“老弟,你不懂女人。”
“噢。”关熠若有所思,“那你前女友为什么去放别的羊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林赛老拳伺候了。
晚上在家,关熠又练了一个多钟头的琴,前阵子楼下的人搬走了,房子一直闲置着。林赛完成了最后一张稿子,晾在关熠的书桌上,回到客厅,挤到琴凳上,看见关熠正在回复别人的消息。
“你为什么不设置头像?”林赛问。
“这就是我的头像。”
林赛试图让关熠意识到用一张空白图片不能叫做“有头像”。
关熠问林赛头像的那个图案是什么意思,林赛说那是他自己画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高级。“毕竟大多数甲方都喜欢假装自己有审美,懂艺术。”林赛说,“你可以弄一张照片啊,自拍什么的,你现在的账号看起来真的很像网络骗子。”
“我不经常照相。”关熠说,“晚点再弄。”
“巧了,我也不喜欢。”
“那你社交账号的相册里还放了那么多照片。”
“那些照片都有一两年了,都是我前女友弄的,她喜欢玩那些。我那个账号都是她申请的。”林赛忽然想起来,“你居然还翻过我的社交账号?”
“系统推送的。”关熠说,“你前女友很喜欢你嘛?专门给你拍了那么多照片。”
林赛不以为然:“她喜欢摄影而已,我就是个工具人。后来我们分手了,她养了条狗,就天天拍狗,还留言给我说狗比我会让她开心。”林赛看着关熠,“很好笑吗?”
“看得出来,你的前女友对你……”关熠顿了顿,“……的感情都很深。”
林赛大摇其头,一副头痛得要死的样子,让关熠弹琴给他听。关熠谈了一段摇摆,林赛觉得还不错。“其实不怎么样。”关熠说,“爵士我弹得太少了。”
林赛笑着说:“还不够?你想变成你们系那个天才师弟吗?一天十几个钟头泡在琴房里。”
“我要是能变成他就好了,我爸妈一定高兴死。”关熠也笑,“我一天练二十个钟头也赶不上他。”
林赛摸了摸关熠的后脑勺。“摸我头干什么?”关熠问。
“没什么。”林赛说,“就是感觉你想被摸头。”
关熠仍然低头看着琴键,忽然微笑了一下。“我又不是狗。”
林赛碰了碰他的手臂:“教我弹琴。”
关熠疑惑地看着他。
“我发现外面的钢琴课全都贵得要死,我在你这里学到就是赚到。”林赛催他,“快点。”
“真的要学?”
“真的。”
关熠盯着林赛的嘴唇。“那你也要交学费。”
林赛捧住他的脸吻了个够,分开时两人的嘴唇都有点红。林赛舔了舔嘴唇,有点意犹未尽:“够了没有?”
“今天这节课够了。”关熠又吻了他一下,“以后每次课前记得按时交费。”
林赛有模有样地学了四十分钟,看关熠似乎有点累了,就说今天先这样。关熠家里有投影仪,他随便找了一部外国电视剧放着,和林赛窝在沙发上说话。过后关熠去洗澡,林赛和阿飞约好周末去赛车场,退出时意外发现关熠换了一个灰色背景的头像。林赛点开一看,灰色中间一排方方正正的白色粗体字:这是自拍。
结果周六阿飞临时被老板叫去,放了林赛鸽子。在一旁看书的关熠听见,说:“我可以陪你去。”
林赛奇怪地说:“你去干什么?只能在旁边看。”
关熠说:“我可以帮你拎包送水,还可你给你擦汗扇风。”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称职的佣人。”
周末的赛车场比平时热闹,赛车道外还有几个穿裙子和短裤的年轻女人,坐在阴影里乘凉,大约是谁的女朋友。关熠很自觉地加入了她们,摘下墨镜,从包里掏出书来。林赛看着坐在那里的关熠,莫名其妙就产生了一种自己是有妇之夫的错觉。
今天的太阳很烈,天空湛蓝,一丝云也看不见。林赛穿着连体皮衣,非常闷热,他取下头盔,一滴汗水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关熠挎着包走到他跟前,不见一点汗,一阵风吹过,林赛闻到他身上清爽的香气。关熠给他纸巾擦汗,帮他拧开矿泉水的瓶盖。林赛喝水的时候,关熠又替他擦了擦湿润的发际线。“好像落水狗。”关熠说。
林赛放下矿泉水瓶,用潮湿的额头顶了一下他的手。关熠笑他更像狗了。
刚吃完午饭,林赛收到阿飞的消息,说他马上到。回到赛道不一会儿,林赛就看见阿飞兴奋地朝他飞奔过来。林赛刚打了个招呼,阿飞表情一变:“你怎么来了?”
关熠朝他微笑:“我陪赛哥来的。”
阿飞立刻看向林赛,眼里写满“你怎么能带外人来我们的快乐基地”的不开心。林赛借口有事和他说,把人拉走了。
两人走到一边,阿飞问林赛什么事,林赛却一味跟他说闲话。说着说着,阿飞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说:“兄弟,不是我说,这个关熠真的太能缠了,就跟地上的口香糖一样,黏在鞋上就甩不掉。他这种人我见过不少,仗着自己家境好,长得又小白脸,死缠烂打,他以为他是谁啊?但凡把眼睛擦亮一点,就——”
“我就是想和你讲这件事。”林赛挠了挠头,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在跟关熠谈恋爱。”
阿飞嘴里的矿泉水从鼻子里呛了出来。
“所以你以后能不能对关熠稍微好一点?”林赛说,“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
gu903();阿飞定定看了他几分钟,突然说:“你知道吗,我刚才就想说,但凡把眼睛擦亮一点,就能看出关熠和那种拈花惹草的花蝴蝶不一样,他有一股忧郁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