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昨儿在草堆里睡过,胳膊有点痒,徐湘湘便伸出手稍稍挠了一下,沈婉君悄悄看了一眼她的指甲,果真够长,徐湘湘也意识到她在看自己的指甲,她不禁道:“当初我就是用这个挠纪岫的,早知道他做出那种事情,我就该挠下一块皮来。”
黄氏听了都觉得脸上一麻,沈婉君倒是颇有兴趣:“矜大嫂子,你倒是胆子挺大的。”
“你错了,我平日里是个极老实的人,旁人惹了我我能忍,但是若欺负你矜大哥哥,我是必定会反击的。算了,这事儿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徐湘湘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还算很得意的。
黄氏看了她一回,便想走,沈婉君却恋恋不舍,徐湘湘转念道:“大伯母,不如让婉君留下吧,您事儿忙,她一个闺阁姑娘,难得出来一次,您放心,留在我这里,我保管跟您原样送回去。”
“这……”黄氏有几分犹豫。
沈婉君便道:“太太,便让我在矜大嫂子家玩一会儿吧。”这个矜大嫂子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她回去也是绣花,忒没意思了。
见女儿眼巴巴的望着她,黄氏不禁点头,又吩咐她早点回来,徐湘湘笑言:“您放心,我到时候让相公送她回去。”
这下黄氏才放心。
黄氏一走,沈婉君才真正放松下来,她好奇道:“我听闻特科案是矜大哥哥破的,他是如何发现那白小吟才是凶手的啊?”
这些少女们怎都对凶案感兴趣啊,前面那个章京公主也是这样,这个沈婉君也是如此,她便道:“第一,当然是因为白小吟常年忍受丈夫责打,身上的伤口让人怀疑,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人呢?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白小吟,但是这件事儿还偏偏由她而起。”
沈婉君则道:“还是因为矜大哥哥聪明。”
想当年矜大哥哥是如何的少年出众,活生生的拖了一年多才点中状元,否则当年要是娶了成王的女儿,如何威风,怎么会让纪岫那等人算计,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徐湘湘便!便道:“这世上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你矜大哥哥算一个,可是能够就事论事的人就不多了,像那个卢修,到处毁谤你矜大哥哥,可嫌疑最大的人是他的时候,你矜大哥哥依旧不挟私报复。不过这个卢修运气挺好的,头名死了,黄悬也进了大牢,他稳稳当当毫发无损当了状元郎。”
说完,她才发现黄悬是沈婉君表哥,便歉意一笑:“我忘了黄悬是你表兄。”
沈婉君不在意的摆手:“我的表哥好多呢,他还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人。”
可你却不知道黄悬是为何?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这句话她倒是没有说出来,正好到了饭点,徐湘湘道:“我家可能没你家那么精致,你要忍忍了。”
“嫂子说哪里的话。”她倒是兴致勃勃的看着一切。
饭菜并非是像在她家中一样,不停的上菜轮换,而是固定几道菜,桌上,矜大嫂子帮矜大哥哥盛汤,矜大哥哥帮嫂子夹菜,难得其乐融融。
吃完饭,甚至矜大哥哥还主动提出要出去买洞子货过来给她尝鲜,还真的挺新鲜的。
徐湘湘解释道:“在老宅太太那里也是规矩大的很,只我们到底年轻,你哥哥同我统共也就俩个人,故而有些俭省,但是我吃完饭,通常想吃些新鲜货时令货,你哥哥便会出去买。”
她还从未这样过呢,平日里别说出门了,便是去旁的院子里找人都不算常见。
过了一会儿,沈矜买了不少时令果子和零嘴儿回来,顺便带了两盒胭脂回来,徐湘湘分了一盒给沈婉君,“来,这盒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呢?”她方才可没看出沈矜想给她的意思。
徐湘湘笑道:“这叫见者有份。”
沈婉君不禁笑了出来,这个徐氏倒真的是个极有趣的人啊!她是极羡慕这样的夫妻感情的,故而吐露了不少自己的心声:“矜大嫂子,我还过几个月就要嫁给卢修了,这是已经定下的事了,可我不知道能不能像你和矜大哥哥这般好。”
还真的和卢修成了啊,徐湘湘想说点祝福的话,但是说不出来,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要不你跟我一样把指甲留着,她要是出去喝花酒,你就刨的他不敢出门?”
便道:“这世上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你矜大哥哥算一个,可是能够就事论事的人就不多了,像那个卢修,到处毁谤你矜大哥哥,可嫌疑最大的人是他的时候,你矜大哥哥依旧不挟私报复。不过这个卢修运气挺好的,头名死了,黄悬也进了大牢,他稳稳当当毫发无损当了状元郎。”
第63章不合适
纪岫脸好之后,虽然依旧还是怀恨在心,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听说沈家长房已经去探望过沈矜了,便知道,人家到底是一家人,若是沈矜家的母老虎再出什么事,那他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纪夫人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管纪岫,但为了女儿的婚事也乍着胆子同他道:“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不是有意咱们家女儿吗?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什么事情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纪岫掂量了一下,到底不敢得罪,也不敢多做什么了。
翰林院也帮沈矜换了一位大学士,这位大学士虽然年纪迂腐一点,但还算经验丰富,沈矜很快就游刃有余起来。
同时,章京公主驸马一案杨泽也有了最新的进展,那就是驸马确实非他杀,而是自杀,自杀也不是情杀,纯粹就是一时想不开,但是想不开最主要的原因是未能实现其政治抱负。
驸马傅庭是平安侯嫡长子,自有博览群书,文武双全,除了相貌平庸一些,没有任何坏处,他亲生母亲早死,继母当家,他继母也有一个儿子,因为驸马不能担任实职,故而平安侯以此为由要将世子之位传给他弟弟。
当然,如果只因为有这件事情,他自然不会如何,可平安侯家中原本只是中等勋贵罢了,是靠着驸马得了大笔赏赐,得了宫中的青眼,驸马便认为自己不仅不能报仇,还因为他,反而让仇人和仇人之子活的越来越好,又因为那日回了侯府一趟,心情不顺,一时想不开便自杀了。
徐湘湘便道:“那若是这样的话,公主也真够冤的。”明明日子过的好好的,就因为丈夫一时想不开,便成了寡妇。
沈矜摇头:“我瞧着那驸马必定人还挺不错,因为人不错,所以一直惦记着亡母,就像他说的,他活着自己无法出仕,仇人还沾光做侯爷,他肯定不服气。但凡男人,谁没点抱负,即便是作为驸马,衣食无忧,可没有任何实权地位,于他而言,不过是笼中雀一般。”
同为男人沈矜还是很了解这种感受的,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无可奈何。
此案得破,章京公主去皇帝那儿哭诉了一会儿,皇帝当然不会心疼驸马,他从来心疼的都是自家女儿,反而怪驸马为人太过脆!脆弱,也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只觉得驸马敦厚,必定能包容公主,这样琴瑟和谐过一辈子也未可知,可谁知道驸马气性这般大。
平安侯世子封爵那是永远别想了,正好国库亏空,勋贵们少拿点国家俸禄,也可以省不少钱。
但是他看了看章京公主:“也算是了了你的心事了,你放心,日后父皇一定再会为你择一名良婿。”
还好二人没有孩子,章京公主也不过十五岁,日后再嫁也非常容易。
章京公主强笑了一声,又提起杨泽:“这次查案,杨进士帮了我很大的忙,他才学出众,人品又好,人非常聪明,只是出身贫寒,没有跻身之路,望父皇能让礼部为他尽快安排官职。”
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嘉德帝多问了几句:“这个杨泽为人真的这般好?”
“是的,父皇,我听沈矜的夫人说他是最执着的人,他从来不阿谀奉承,他永远只相信律法和公正。”这次查案章京公主尤其感觉到了。
她在宫里的时候,总是觉得宫中尔虞我诈,出宫觉得人人都巴结她,除了开几个花宴玩玩,真没意思,很少见过杨泽这样的人,或者是前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沈矜夫人那样的人,她其实觉得人好像也会有另一种活法。
可以不那么规矩,可以随性,坚持某一种活法也可以。
嘉德帝多嘴问了一句:“杨泽有无成亲?”
章京公主连忙道:“还没有,但是他的未婚妻跟着。”
嘉德帝不免有些可惜。
“来,杨兄,我在这里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沈矜举起酒杯对杨泽敬酒,此时,杨泽被选为亳州县令,不日便要启程,亳州同全州隔的很近,且药材丰富,是个既不穷也不富裕的地方,对于杨泽来说既可以做政绩,又离家近,是个极好的去处。
杨泽笑道:“这还多亏你沈兄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他先前一直查案还不知道沈矜发生了什么,后来还是听上官睿说的,他有些惭愧,这个案子办起来其实并不算难,如果是沈兄接了,恐怕出头的就是他了。
“快别说什么让不让的,我的身份查这个案子未!未必合适,这于你而言也是一件冒险的事情,是你自己破的案。”
二人互相谦虚了一阵,上官睿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如此你来我往了,杨兄现下一走,倒是独留了我和沈兄。”
杨泽授官一事确定下来,心情也好了很多,也有心情说玩笑话了:“上官兄,你也别嫌寂寞,上官知府怕是马上要跟你送个新娘子过来。”
“极是,极是。”沈矜也笑着凑趣。
三人喝的畅快,沈矜这种平时很少喝的也难得喝多了,徐湘湘捏着鼻子帮他净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床上去。
一到床上,沈矜便睁开眼睛,活把徐湘湘气了个半死,“你说说你明明是醒的,还装醉,弄的我全身都湿透了。”
沈矜却道:“卢修的婚事近了,沈珏也马上要进京了,不知不觉,我们来京已经半年多了,我好像还一事无成。”
沈珏?对啊,她还忘记沈珏了,这个凑不要脸的。
人们会随着这个人的离去,而慢慢遗忘,沈珏怎么可能会容许旁人都忘记他,怕是要高调的借着卢修的婚事回来呢。
想到这里,他拍了沈矜一下,“先别管这个,持哥儿从戎的事儿你考虑的如何了?”
若是徐湘湘不提起,沈矜还真的忘记了,他想了想:“我看不必,他既然喜欢武艺,不如让他考武举,到时候正经做武官,若是从小兵当起,那样太难了,根本就不容易学出头。”
武举虽然不同于科举的地位,但也是一条跻身之路,徐湘湘很是赞成,“既然这样,那要去哪儿学?”
“我会先替他找个老兵来学,这武举包含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就不说了,本身也还要考谋略,谋略是第一,武学才次之,行伍之人往往重武轻文,提拔起来不甚容易,如持哥儿这般的,就不能直接从戎。”
最主要的是他怕,他怕自己如果有一天不在京里,或者出了什么事情了!了,持哥儿一个人在军中,被人落井下石容易的很。
现下武官没什么出路,朝政都是文官把守着,外行指导内行人。
徐湘湘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次日沈矜在跟持哥儿提起的时候,她说:“你哥哥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哥哥如今自身都难以保全,他怕你没个功名,这进了军营说不准十年八年都还是个大头兵,长房必然是不会帮我们的。”
“好,我听嫂嫂的。”
沈持捂嘴一笑:“我敢得罪哥哥,却不敢得罪嫂子。谁不知道嫂嫂的厉害呢。”
说完直接跑了,沈矜笑眯眯的看着徐湘湘,徐湘湘跺跺脚,“我真的被你们兄弟俩气死,我的名声若是坏了,迟早找你们算账。”
杨泽和毛舜要离京了,沈矜和徐湘湘还有上官睿一道来送,徐湘湘很是细心,送了不少仪程,其中就有卤好的牛肉,路上可以直接片好就吃。
“徐姐姐,这段时日还要多谢你了。”
虽则能够离京是一喜,去亳州也是个极好的去处,可是婚事的事情,毛舜却不抱希望了,她说:“其实这次我觉得我和杨大哥也许确实不大合适。”
她需要的是长久的陪伴,昔日那个穷学生能够和她苦中作乐,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帮他刷锅洗碗让他无后顾之忧,或者是他办案的时候用她的武艺保护他,可日后,他做官了,家中有下人就能做她所做的一切的事情,她的存在又还有什么意思呢?更何况杨大哥有时候说的一些话,她也并不能真正懂得,外加一个一直不同意的杨大娘,她十分悲观。
“你这说的什么话呀。”虽然嘴上这般说,但徐湘湘心中一片悲凉,她仿佛已经知道这对璧人日后的场景了。
毛舜对她一笑:“徐姐姐,你不必安慰我,也不要觉得我可怜,其实我已经很幸福了,碰到的人都是好人,我已经很感激了。”
第64章太后娘娘
杨泽和毛舜到了亳州之后,便送来了平安信,不过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得知他们平安到达,徐湘湘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沈持准备考武举,所以沈矜帮他请了先生,早上去武馆习武,下午则请先生学兵法谋略,徐湘湘把杂房收拾了一间出来专门让沈持读书用,因为学的是谋略,沈持倒也不排斥,那位老先生教导的很一般,沈矜每日下衙之后还会专门跟他讲解一番。
平日里徐湘湘都会让人跟兄弟俩送甜汤,今日要去长房,便吩咐马三家的一定要记得送,她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
马三家的笑道:“请大奶奶放心,奴婢晓得的。”
河面早已破冰,陆氏送了一船好货过来,许多都是给孙子的,其次是给俩个儿子的,剩下就是给长房的三小姐添妆的,今天徐湘湘就是要去长房送添妆礼。
给旁的人徐湘湘心疼,但是给那位三小姐倒是还好。
她让沈管家雇了挑夫过来,把箱子都挑着先过去,自己则抱着阳哥儿坐着马车走,原本她是不愿意带阳哥儿过去的,可这个孩子特别黏她,尤其是现在快一岁了,喜欢往外边去,所以她去哪儿都不方便。
“阳哥儿,喊娘。”
“哼。”
梅花笑道:“小姐,小少爷这个‘哼’就是跟您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