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2(1 / 2)

姝色 山间人 4795 字 2023-09-05

她语调平静,除声低了些外,并无波澜,听在刘徇口中,却似含了万分委屈,令他心口酸胀,绞痛难忍。

他轻叹一声,低下头去与她双唇相贴许久,方将她脑袋按在胸口,凑到她耳边道:“不是你的错。若我日后真能入主长安,自会杀太后,连同她那些党羽,凡当日参与谋害我兄长的,绝不会饶过。但我答应你,不取你那弟弟的性命,可好?”

说罢,他静静等着她反应。

阿姝先是一静,恍惚抬眸,隔着黑暗愣愣望着他,仿佛要辨清楚,方才听到的,到底是否都是真的。

可她脑中一片模糊,好半晌也没瞧出什么来,只好又呓语般低低道:“大王说的,可是真的?”

刘徇轻笑一声,双目灼灼与她对视,道:“怎还是唤‘大王’?”

她有一瞬困惑,紧接着便攀住他臂膀,乖顺道:“夫君。”

他唇角笑意更深,掌住她下巴,轻触朱唇,哑声道:“甚好,我亦更喜你唤我‘仲渊’,便如那日你在信中所写一般。”

她双眸含情,波光盈盈,朱唇轻启,果然唤了声“仲渊”。

那一道轻软细腻的嗓音直钻入他心窝处,令他浑身一阵激荡,眸中迸出光芒。

“小儿,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答应你的,必然做到。”

说着,便一个翻身将她压住,趁她低呼出声前,以手点住她唇瓣,凑在她耳畔,边吻她耳垂边呼吸不稳道:“只不知,你竟这般信任于我,料定了我将来能入主长安……”

阿姝早已心思恍惚,雾蒙蒙双目望去,引得他意乱情迷,沉沉吻下。

外有暮春风月,伴花香虫鸣,正衬帐内一片压抑旖|旎。

……

第二日鸡鸣时,众人便起身收拾,不出半个时辰,又重新上路。

阿姝因少眠,又经刘徇一番折腾,正浑身无力,坐于马车中更如散架一般,恹恹的无甚气力。反观刘徇,虽眼底有乌青,整个人却精神焕发,一副神采奕奕模样。同行不少兵卒都有家室,自然明白其中缘由,望过去的目光不由都带了几分揶揄与羡慕。

刘徇全然不顾旁人眼神,仍旧是满面春风的模样,倒是阿姝,羞赧不已,越发只留马车中,不愿出来了。

这一路走近道,不出三日,便至并州境内,待入冀州与樊霄汇合,刘徇便要北向幽州,援乌桓,击匈奴。是以这仅有的数日,他待阿姝格外好。

然到了夜里,他却再不敢轻举妄动。

阿姝自离京兆尹那夜受了惊吓,又连日赶路,似疲惫过度,每日浑身酸软,乏力无神,偶尔还有心慌之症,令刘徇担心不已。

然军中条件有限,只带了位寻常医工,擅长外伤,却不懂女子之症,看了两回,只道要静养,因军中无药材,连方子也未开

刘徇心中担忧,日日都骑着马跟在阿姝马车旁,观她病情,更欲令队伍稍行慢些。

阿姝自然不愿因自己的不适,拖慢行程,耽误幽州战事,却不料刘徇笑道:“幽州一事,不必过虑。我早派人去暗摸清楚了,匈奴老单于大限将至,东边鲜卑正虎视眈眈,他们不敢妄动。朝中那样担忧,不过是因为近十多年来,边境无大战,忽闻十万大军,令人胆寒罢了。况且,他们又个个贪生怕死,逢此猝不及防之战,也无时间再去详查。”

阿姝与他同坐马车中,闻言惊愕不已,想起耿允当时气极吐血的狼狈模样,苍白面上也忍不住浮起笑意:“原是仲渊未雨绸缪。教大司马知晓此中关节,只怕要气得再起不来了。”

如此,众人遂于襄垣停留一日,阿姝随刘徇入驿站休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元旦,出门吃饭啦,只有一更。

第84章怀妊

襄垣城中,阿姝才入驿站,又发了一阵低热,越发疲惫无力。刘徇忙令驿丞出面寻来城中名医,亲替阿姝看诊。

但见他一番望闻问切,反复确认后,终是露出一抹笑来,冲仍是恹恹的阿姝与满是担忧的刘徇道:“若我没诊错,王后当怀妊半月有余了。”

室内诸人闻言一静,皆目瞪口呆望着那医工,说不出话来。

医工见众人神情不对,竟也跟着紧张起来,时不时擦擦额角冷汗,陪笑道:“寻常妇人,初怀妊时,并无许多症状,王后大约近来格外劳累,这才会如此,只需多多休养便可。我也不便开药方,将忌口之物一一列下,交予王后,其余滋补物,皆可适量用些。”

他说罢,见随侍的婢子已寻笔墨去了,萧王与王后二人却仍是静默不语,一时更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试探道:“还是……我另开一副堕胎之方?寻那最不损伤母体,最温和的药物——”

这一回,他话未说完,就被刘徇骤然凛冽的目光震慑住,一下噤声,不敢再言。

刘徇陡然起身,难得对一寻常医工这般疾言厉色:“休得妄言!孤之血脉,怎由得你随意处置?”

医工吓得冷汗不止,连连拜道:“大王恕罪!实因城中大户之家常有此事,又见方才大王与王后并无喜色,这才妄自揣测……”

刘徇被他说得面色一窒,僵硬片刻,挥手道:“罢了罢了,笔墨备好,快去吧!”

待那医工仓惶离去,他才陡然转身,望着榻上正愣愣低头,望着自己小腹处出神的阿姝,忽然低低轻笑,恍惚道:“竟是那一日……”

阿姝抬眸望进他笑眼中,一下反应过来,顿时双颊泛红,咬着唇羞赧垂首。

照时日算,她当是头一日入长安,自未央宫中回府后那夜怀上的。先前刘徇道不愿她赶路途中受怀胎之苦,每日都注意着,偏那日他因心中有气,一时未控制住,却教她怀上了。

然想起方才那医工之言,她忽然有些不安,抬眸怯怯道:“夫君可欢喜?”

刘徇还云里雾里,听她这样发问,渐渐反应过来,平静面上是越来越多掩不住的笑意,自唇角蔓延至眉目,令整个人都温和起来。

他急急上前两步,却又忽然在距她半步处停下,垂在身侧双手悄悄攥紧,连素来云淡风轻的俊容也慢慢涨红,透出异样的激动。

“我自然欢喜,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他目光自她面上一点点滑过,最后落在腹上,小心翼翼伸手去抚,“这一处,竟已有了个孩子?”

阿姝难得瞧他这副模样,方才的不安与忐忑一下散去,掩唇轻笑:“这一处可没有,还得朝下些。”

说着,她带着他的大掌缓缓下移至小腹处。

刘徇面色愈红,难得羞愧地笑了声,眼眶微湿,嗓音暗哑道:“我是头一回要为人父。”

“嗯。”阿姝瞧他这模样,双眸也渐渐湿了,“我亦是头一回要为人母。”

他小心翼翼坐到榻上,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发肤,低声道:“我已二十有八,再过两年便是而立。”

循时下之礼,男子二十及冠便当婚娶,而寻常百姓间,更是十六七岁便成家立室。他已晚了十载,如今知妻怀妊,正是百感交集之时。

先前同她说过两回,待话语成真时,仍有些不知所措。

他揽着她,仿佛捧易碎美玉,连呼吸都不敢重些,好半晌,见那医工又捧着写了一长串忌口之物的丝帛入内,也只敢小心的将阿姝放开,见她好好的坐在榻上,方令那医工上前,一一仔细询问。

医工经方才惊吓,自不敢再多言,只恨不能倾尽毕生所知,将一切事宜都详尽叙出,花去整整一个时辰,方得离去。

刘徇思来想去,又命人去城中重金聘来女医,使其一路随行,照顾阿姝,随后又提笔亲书一封,将近来之事尽述,交人快马送回信都去。

事毕,他方松一口气,沐浴盥洗后,搂她入睡。

……

众人又在襄垣多逗留一日。

大战在即,饶是刘徇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也绝不敢耽误太多时日,只得重新启程。然阿姝怀妊,不能再疾行。他本欲慢下速度,多伴她三五日,至入冀州再离去。阿姝却不愿意。

先前入长安时,他在邯郸逗留,便是拿她当挡箭牌,如今要援幽州,即便怀妊是真,她也不敢再招人恨。

刘徇懊恼不已,一面道歉,一面道:“那我便留五百人护送你回信都,这一路且行慢些,千万别累着,待我将幽州一平,便即刻回去瞧你,可好?”

却不料,阿姝抿着唇片刻,忽然冲他露出个娇俏的笑来,双颊边酒窝浅浅,仿佛正撒娇一般:“夫君,不如我先经邯郸,去瞧瞧阿兄与阿嫂,可好?”

刘徇先没说话,她生怕他不允,忙凑近去攀住他一条胳膊,仰头道:“阿兄家的昌儿一岁了,我恰去寻阿嫂,学学如何生养,如何抚育。”

刘徇失笑:“这些,你跟着女医,跟着冯媪,岂不都能学?”

他并非不愿她回邯郸,只是不知为何,总还觉得她跟着自己,并不是全然心甘情愿,一心托付的,待一回邯郸,便又会将他抛诸脑后。

然望着她登时萎顿下去的模样,心有不忍,只好又道:“罢了罢了,你回邯郸去吧,待我自幽州归去时,接你一同回信都。”

说罢,他又肃然侧身,与她四目相对,叹息道:“只是,此番幽州战事后,我只怕并无许多时日,可常伴你身边。”

阿姝点头,垂首静静道:“我知晓,待幽州事平,夫君便要兵指长安。”

刘徇笑着吻她额发:“你知晓的着实不少。”

的确,待击退匈奴,他便要联幽州刺史入麾下,再发檄文,借“清君侧”之名,讨伐耿允,挥兵长安。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定不食言,你只管安心养胎。”

“好。”

……

两日后,刘徇果然领五百人轻骑北上,直奔渔阳。余下五百人,则护送阿姝往邯郸去。

临去前夜,他格外振奋又不舍,在屋中来回兜转,翻箱倒柜,似乎在寻什么东西。

阿姝欲上前帮忙,却被他强压回榻上好好坐着,只得无奈问:“夫君在寻什么?”

刘徇起先不说,可寻了好半晌也未寻到,才蹙眉道:“那日在长安,我见你绣了个香囊,怎不见了?”

阿姝一愣,这才想起当日二人争执时,她曾做了个香囊来打发时间,沉心静气。可当日走得那样急,针线篓子都丢在大司徒府中了,那尚未完工的香囊又哪会带上?

她遂道:“那样小的玩意儿,当日走得匆忙,应当丢在长安了吧。夫君若要香囊,我再去寻个新的来,可好?”

刘徇一脸怅然,摇头道:“那倒不必,我只是想着那是你亲手做的。”他取出贴身收于心口处的那枚早已脱线,边角泛黄,图案模糊的香囊,递到她眼前道,“这个用了两年,早已旧了,不能戴在腰间,我只得收在怀里。”

阿姝瞧着那许久未见的拙劣之物,面红耳赤,忙别开眼道:“这物着实不能戴,夫君若喜欢,我再做一个便是,待你战胜归来,再送与你。”

刘徇这才觉满足,将那旧香囊收回怀里。

阿姝这一路循女医之言,不但在马车中铺满柔软棉絮丝绸,行得也格外缓慢,寻常五六日可到的路程,竟行了十日方到。

赵祐与邓婉早得了信,亲自携昌儿一同于城门处相迎,一路将她领至府中。

赵祐早寻了先前派去护送阿姝的十余游侠剑客入书房中问话,邓婉则带着昌儿拉她一同入屋中说话。

她先将阿姝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容色如常,一贯的娇俏,这才放下心来,替她斟一杯酸浆,道:“看来大王待我家阿姝不错,怀妊后,仍是面色红润。”

阿姝面色愈红,总觉在家中,分明还以为自己是个未嫁的小女娃,可这腹中分明已经怀了月余的胎儿。

邓婉忽然促狭道:“当日我赠你之物,可觉有用?”

阿姝起先疑惑,转而便想起那装了各色帛画的小木盒,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忙借着饮浆嗫嚅道:“似乎有些用。”

邓婉掩唇,摸摸她发鬓道:“我瞧着,是大有用处的。”她忽而又正色,“趁着如今大王待你正是情浓,生下一儿半女,日后便什么也不怕了。”

她目光里满是爱怜:“我知你总难心安,我亦盼你能嫁个从此待你一心一意的好郎君。可大王……他乃人中龙凤,将来只怕身不由己,难待你一人好。有了孩子傍身,总好些。”

阿姝想起日后刘徇必要践祚,心下黯然,点头赞同。

邓婉最知孕中易伤感,生恐惹她伤心,忙又说些旁的趣事,逗她欢喜,再问长安之事。

阿姝自然尽数告知,引邓婉一阵语重心长地感叹:“我总还担心着你,你嫁他这样久,总不肯打开心结。可如今瞧来,阿姝,大王待你,的确甚好。杀兄之仇,何其痛苦?他愿答应你,报仇时留陛下性命,可见真心。阿姝,大王是值得托付之人,你也该试着付出更多真心才是。”

gu903();阿姝闻言,暗自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