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1 / 2)

姝色 山间人 4796 字 2023-09-05

刘徇此人,她曾有听闻,虽说是个君子,可到底已有妻室,这般嫁去,屈居人下,她也曾有不甘。

可到底也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儿,及至今日得见真人,他不但面貌英俊,玉树临风,更有谦谦君子的温和模样,便让她不由自主倾心。

再瞧他,对孝期中被逼娶的妻子,都这般体贴入微,她愈觉此人可信可靠,堪为良人。

便是这样一个令她难得中意的男子,却对她如此疏远。

她自觉失了面子,遂举起酒杯,转向王后,恭敬笑道:“早闻王后之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妾实欣喜,愿敬王后,请饮。”

说罢,便先饮下一杯。

时兴豪饮之风,郑女此举,令众人抚掌赞叹,转而便纷纷望向赵姬,等她反应。

阿姝望着眼前比她拳头还大些的酒杯,有些犯难。她实不善饮,三两口还可,这般整杯而饮,怕是要醉。

可众目睽睽下,退无可退,她冲郑冬兰笑道:“姬谬赞。”说罢,举杯,以袖掩,咬牙一气饮下。

阿姝喉间胸腔顿时升腾起隐隐的燥热,初时尚能忍,不多时却觉面红耳热,头晕目眩。

刘昭在旁冷眼瞧着,冷不丁插话道:“阿兄,我与这位阿姊一见如故,十分投缘,不知能够请她留在宫中稍住数日?”

郑冬兰诧异,眼神在刘昭与赵姬间来回游移,便一下猜出,这二姑嫂间,定不和睦。

她遂趁势道:“女公子抬爱,妾亦觉如此,请大王成全。”

刘徇看一眼妹妹,压下心底不悦,思忖片刻,转向阿姝:“宫中事,素由王后做主。”

阿姝此刻正觉酒意上头,心中烦乱,闻言,更觉躁郁。郑女此意难道还不明晰?刘昭摆明了要帮她,自己身为王后,如何能当众令刘昭与郑女丢了面子?

她遂强撑着仪态,点头允道:“既是叔妹所求,我哪有不允的道理?只盼郑姬勿嫌宫中朴素。”

郑冬兰目的达到,自是满意,赶紧言谢。

刘徇心底却生出莫名不满。

郑女联姻一事,他不信赵姬一无所知。可既然知晓,她仍这样毫无结缔的一口应下。

难道当真毫不在意?

他渐生烦闷,一言不发的饮了口酒,悄然转眼望她,这一望,却再移不开眼。

许是因饮了酒,那女子此刻双靥生霞,肌肤莹亮,双眸带雾,朱唇皓齿,娇||喘微微,正如一枝凝露海棠般娇艳欲滴,摇摇欲坠,柔弱无力。

这幅模样,艳光难掩,惹人注目。

他心口猛的缩了缩,下意识张目四顾,竟见席间不少男子,边饮酒交谈,边偷觑这边。

这殿中,不能再待了。

“王后醉了,还是回去歇息吧。”他赶紧命人将她一左一右扶起,自殿中偏门退出。

美人离去,众人自觉无趣,遂不再张望。只有一双年轻俊秀的眼睛,恋恋不舍的望着美人渐远而去的那处偏门。

许久,趁无人注意,他悄然起身,踏着夜色跨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先来一更。

第24章淤痕

因婢子仆役们皆在后厨与宴席间,长长的走廊上,除隔数步便有的灯火外,人迹鲜少,只偶有数个值守的侍从,巡视而过。

阿姝自殿内出,离了那阵热烈辉煌的气氛,由雀儿与另一婢子扶着,脚步不稳的慢慢往寝房行去。

室外微寒,冷风吹过,将她酒意驱散不少,脑中混沌也慢慢拨开。

身后若有似无,时远时近的脚步声清晰的传入三人耳中,阿姝的手不由紧了紧,冲雀儿悄然使个眼色,扶额道:“雀儿,你先替我取些醒酒汤来吧,我乏了,先歇一歇。”说罢,她便倚在廊边阶上。

雀儿接了她的眼色,匆匆离去,余下另一婢子,仔细搀扶着她。

寂静无声中,长廊拐角处踟蹰的脚步终于又响起,渐行渐近。阿姝与婢子互换眼色,同时转眸望向身后靠近的身影,不由愣住。

那是个肤白身长,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一身王太子冠服,竟是初入信宫的真定王太子刘安。

他行得格外犹豫,双目腼腆又痴迷的望着眼前的美人,白皙的面上一抹清晰的红晕,视线才与美人交汇,又仓促移开,十分羞涩。

“殿中酒酣宴乐,太子为何会在此?”

阿姝原以为跟来的会是哪个醉酒后行止无度的臣属,亦或是郑女所派之人,有话要递与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刘安。

想起方才在外时,他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她心底涌起一阵不适。

刘安仿佛是怕她误会,赶紧退后一步,连连摆手道:“王后——我,我只是担心你……”说着,欲言又止,可一抬眸瞧见她戒备而怀疑的模样,心口微刺,脱口道,“赵姬,你……不记得我了吗?”

阿姝越发疑惑,抬眸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只稍比她大些的年轻男子,犹疑着摇头:“我的确并无印象,太子是否认错了人?”

刘安面上闪过失落,随即又笃定道:“我没有认错人,我——我是阿荸。”

阿荸?

阿姝蹙眉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个模糊的小男娃的影子:“太子——是徐眀府的外孙?”

赵氏在邯郸是数一数二的望族,自来与赵郡郡守交好。幼时,父亲常带她与兄长入郡守府拜会。曾有一位徐姓郡守,其妻离世前卧病,已出嫁的女儿曾带着儿子回娘家探望侍疾。

她那时不过七八岁,入郡守府探望时,曾与那个男娃儿做玩伴,往来不过数日,不知身份姓名,只唤乳名,交情甚浅。那个腼腆清秀的男娃儿,似乎便被唤作阿荸。

刘安见她想起,羞涩的面上顿时满是欣喜,连连点头道:“外祖正是徐浦!时日已久,你不记得,也是常事。只是我,我从不曾忘,阿姝,方才一见你,我便认出了。”

他幼时因体弱,长居王宫,叫得出名的玩伴屈指可数,邯郸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便是其中一个。她笑起来时颊边有酒壑,虽只相处短短数日,却教他记了近十年不曾忘。

阿姝不曾想竟是故人,一时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听长廊尽头,刘徇熟悉的声音传来:“太子不在宴上饮食,竟在此偷闲。”

他说话时,语气仍是温和,待闲庭信步靠近些,阿姝却分明在他漆黑的眼底看出一片浓重的不悦。

雀儿在一旁悄悄吐舌,显然也没想到,躲在暗处一路跟随的,竟是真定王太子。方才阿姝令她悄悄离去,唤些仆役来,以防万一,却不想,这一去,却直接遇见刘徇。

刘安有些窘迫,可又不欲让阿姝为难,遂冲刘徇拜道:“原来是萧王,方才正与王后说起少时之事,原来安与王后,竟是多年前的故旧。”

故旧?刘徇挑眉,心底极是不悦,却强忍不发作,莫测的瞥一眼阿姝,笑得越发温和有礼:“原来如此。不过此非叙旧之时,方才你父还曾问起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安自知逾越,也不强留,冲阿姝揖了一揖,便转身信步离去,模样极是欢快。

廊中只余数人,阿姝望着刘徇仍带微笑,却一言不发的俊颜,心底发毛,总觉他将要爆发,遂扶着廊柱将雀儿招来,冲刘徇柔弱道:“多谢大王关怀,妾不胜酒力,这便先回房歇息。”

刘徇抬头望见高悬空中的明月,只觉心头火气却无处发泄。他方才一眼便发现刘安不见了,心中顿生疑窦,不由也寻了个借口出来遍寻,果然见他在此与赵姬说话。

他烦闷不已,遂一言不发的大步靠近,也不待人反应,便伸手将阿姝打横抱起,不顾她惊呼,径直快步往寝房而去。

“你既醉了,大约也走不回去了,不如我帮你,这样快些。”他目视前方,也不低头看她一眼,说话时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阿姝因身子翻转,一时找不到平衡,只得赶紧伸手,牢牢缠住他脖颈儿,倚在他怀中,才稍稍稳住。

直到踏入寝房,行至床边,他将她放下,却仍不退开,将双手撑在她两侧,渐渐逼近,鼻尖只差半寸便要触到她的。

二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织,许久无声。

“你以为,我是否该娶郑女?”

刘徇忍了半晌,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他始终对方才殿上,她一口应下郑女暂居信宫一事耿耿于怀。

即便他二人并不曾真的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感情甚笃,他也不愿见她当真毫不在乎自己另娶新人。

阿姝瞪眼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颊,尽力撇去脑中的混沌,不让自己陷入那深邃的眸光中。

半晌,她开口怯怯道:“郑姬出身名门,身后亦有真定十万兵马为筹,大王宜娶之。”她实在想不通,娶一个郑冬兰,有百利无一害,他哪里需要犹豫?更没道理,拿这事来问她,她为王后,只要他不提休离,她自不敢干涉他纳新人。

可他此刻的模样,全无一点喜悦,仿佛对她的回答,十分不满。

“不过……但凭大王心意。”她忙缩了缩脖颈,补了一句。

她实在猜不透,再联想到前世,他娶了郑女为正妻,却才新婚,便将她送回真定,难道……他瞧不上郑女的姿容?

这样想来,她越觉有道理。

她不敢自诩绝色,却对自己的美貌也知一二,寻常男子,哪里能成婚这样久,还忍着不碰一分?可刘徇,从前便是个不近女色的,早到了适婚之龄,仍无家室,对着她这样年轻貌美的妻子,也只偶尔流露出半分失态意动……

她越觉有道理。果然,男人皆食色,刘徇也不例外。

这般想着,她目光也渐不再虚软,而是干脆的回视。

刘徇板着脸,缓缓松开桎梏着她的双手,起身居高临下审视着她。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子。大约她过去对他的敬畏,连同偶尔流露的半分依赖,也俱是作伪。

他移开视线,胸口郁结,不愿再做逗留,转身离去。行至门边,又心有不甘,满眼气恼的回首,只见她仍懵懂疑惑的坐在床边,尚未回神,不由重重的冷哼一声,重又踏入夜色之中,往宴席处疾步行去。

再回殿上,一切仿佛变了滋味,歌舞与饮食,皆令他意兴阑珊,连与刘延寿与郑胥的客套与寒暄,也索然无趣。

直至宴散,刘延寿、刘安与郑胥三人回驿站,众人皆散,刘徇在外徘徊半晌,直至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方踌躇着回屋。

可屋里,只点了微弱的烛光,往日那小女子所坐的榻上空无一人。

他蹙眉步入,只听婢子低声道:“王后醉酒,已先安眠。”

原来未等他。

想起宴席上,赵姬那幅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模样,刘徇心口再度发热,酒气上涌,狼狈的逃入浴房。

细细想来,赵姬之貌,的确无人能出其右。这位郑女,若与寻常女子相比,大约也算上乘,可有赵姬在,却黯然失色。

难怪她有恃无恐。这般美貌,若不是太后之女,他怕也早就缴械投降了吧。

他双眉紧蹙,将自己深深埋在浴桶中,似乎要将那一抹艳色自脑中驱走。

可她狡猾得很,化作个握不住,扑不到的影子,时不时的撩拨,转眼又溜走。

他愈加心烦,猛地自水中立起,胡乱披衣出去,不顾浑身湿淋淋的立在床边,透过昏暗的光细细凝视床上的女子。

那女子混不自知的仰卧着,双目紧闭睡得正香,下颚柔和的线条因仰躺的姿态而格外优美,与脖颈相连,渐延伸入被衣物遮盖之中。

想起方才在殿上,刘安那逾越的目光,与长廊上他二人的故旧之言,刘徇恼恨不已。

他心如擂鼓,双眼赤红,连袖中的拳头也攥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那是他的妻,光明正大娶回来的妻,在旁人眼里,他们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堪为典范。

谁能想到,他内里却这样憋屈?日日同床,他这个夫君尚且从未越界。而今日,她却被一个外人,那样觊觎的瞧着。

不甘与恼恨猝然升腾,他咬牙切齿的靠近,颤着双手,悄无声息拉开遮住她颈下的衣襟,露出一片莹润肌肤。

他一阵头昏脑热,稍靠近些,气息不稳,微颤着凑近那处,以唇相触。

那片凝脂温热弹软,柔滑如丝,勾得他流连不已,一点也舍不得松开。

大约是睡梦中感到不适,阿姝蹙眉嘟唇,嘤咛着动了动。

刘徇惊得猛然松开跳起,喘着粗气连连后退三步,待看清她仍然双目紧闭,并未醒来,才放下心来。

可紧接着,懊恼便随之袭来。分明是自己的嫡妻,怎么稍稍亲近,也得如做贼一般心虚?

他浑身的水迹尚未干透,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方才床塌上,定也已被他沾湿。一想起她那般毫不在乎的态度,他只觉狼狈不堪,转头逃也似的离开,直往书房而去,再不敢回来。

这世上大约再没哪个男子,比他更窝囊了。

……

第二日,阿姝难得睡到自然醒,直至食时方起。

她舒展四肢,只觉浑身舒坦,瞧一眼床铺,身旁平整无痕,遂问雀儿:“昨夜大王未归?”

“不不,大王曾回来,可沐浴后便又走了。”雀儿生怕阿姝误会,赶紧又道,“大王宿在书房中,未有旁人在侧。”

这个“旁人”,指的自然是暂居的郑女。

阿姝掩唇轻笑,慵懒倚靠在榻边,任雀儿替她梳发挽髻。她自然不会怀疑刘徇会与郑女私会,即便昨夜便将婚事定下,以他的为人,定也不会行出任何不妥,只会愈加礼遇。

只是昨夜宴饮定十分劳累,也不知还有什么样的要事,会令他撑着精神夜宿书房。

她正胡思乱想,却听雀儿忽然“哎呀”一声,瞪大双目望着她脖颈处,惊讶而疑惑:“这是什么?难道是被毒虫咬了?已是秋末,天这样凉,不应当再有蚊虫呀!”

阿姝闻言,赶紧打开妆奁,取出铜镜凑近,却见右侧脖颈下,锁骨处,竟是一片淤痕,青青紫紫,触目惊心。

那痕迹,她并不陌生,若非蚊虫叮咬,就该是——唇齿吮吸啮咬而成……

她忽然忆起昨日睡梦中,曾恍惚有不适之感,难道……是刘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