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兆清这才发觉沈厌的异样,他看见对方的眼睛能吃人,江兆清不太明白状况,倒是一边的纪泽阳,见情况不对,他也不太敢发声,只是握了下沉厌的胳膊,沈厌没理会,只是锁着江兆清,低声重复:“我在问你,谁让你弄得?”
室内的冷空气顿时就上来了。
什么情况……
这会儿纯纯不在,其他人胆子也不行,纪泽阳更是别指望,他自己都怂沈厌,眼见着越燃越烈的火,都没人发声,谭超鼓足了勇气道:“那个,二哥……”
一记眼刀射向谭超,谭超心里凉了半截,退回去不说话了。
江兆清跟沈厌关系比较近,比较铁,没人见过他们俩有冲突。
沈厌摸起桌上的可堪称“证据”的纸张,他拿起来,看也没看,搁手里就撕了,当着江兆清的面,低气压笼罩,纸张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沈厌自知自己冲动了,他使自己尽量平稳,如果对面不是江兆清,他能把他砸在墙上打。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股子恼火是为什么,他恨不得教教江兆清规矩两个字怎么写。
“别碰他,他跟你没什么关系,懂吗?”沈厌将手里撕烂的“罪证”洒在了脚底下,站起来,从纪泽阳手里抽出手,他“咣当”一下踹翻了茶几,迈步出去。
江兆清看他背影,眸子里染了火。
为谁?
沈厌单独开了间包厢,他在包厢里拼命的抽烟,他是个瘾君子,用力的挠挠头发,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冲江兆清发火了。
这些年,没跟江兆清起过什么冲突。
沈厌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根本就静不下心。
从前天开始。
杨稚什么意思?
他露出那副伤神的模样,让他的心都跟着疼,他就从来没见过杨稚那么狼狈的样子,他感觉他好脆弱,似乎随时就能倒在他怀里,他的眼睛好无神,好空洞,他明明见过那双眼睛是那么亮,那么熠熠生辉的双眸,看着他的时候那种无奈,那种绝望,那种歇斯底里,每一次想来,他就觉得心口疼。
他不是要报复自己吗?继续报复别停手啊,为什么跟大哥说那些话……为什么跟我说“我原谅你了”这种话,杨稚,你别原谅我,你继续报复我吧……
是我的错,你不要罢手,你出气吧,出到你满意为止,不要停手行不行,我还没有受够你给的惩罚,我还没有看你完全解气,我还没有和你到全部结束的地步,我还……
不想那么快结束。
我想跟你继续纠缠,你别放过我啊,你怎么就突然要,原谅我了……
我想跟你继续纠缠。
当他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沈厌自己都惊了,他在想什么?他是不是疯了?
他跟他继续纠缠的理由是什么……
沈厌愁云满雾,得不到解释。
这时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纪泽阳走了进来。
沈厌抬眸,看见他,微微回了神。
“你没事……吧?”纪泽阳小心翼翼的问,生怕沈厌再发怒。
他以前记得,他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他生气生的莫名其妙。
沈厌坐直了,捻了烟,应道:“没。”
纪泽阳看这一会的时间里,沈厌就抽了不少烟了,他走过来,不是很喜欢烟味,有点儿呛人,他抬手挡住口鼻,“少抽点吧。”
沈厌抬头打量他,看着他的动作说:“你不喜欢这个味?”
他怎么能不知道呢?又问他做什么?纪泽阳道:“不喜欢。”
沈厌掐了烟,抬脚把桌子推远了些,到刚好够他摆放长腿的位置,他伸手递给纪泽阳,纪泽阳发愣,沈厌冲他抬了抬下巴,纪泽阳才握住他的手,沈厌攥住他的手把他带进了怀里,扣着他的腰,手不安分,往他身上钻。
“沈厌……”纪泽阳闷哼一声,他怕江兆清他们一会闯进来了,沈厌的手在他后背摩挲,扣着他的背把他一下按下来,纪泽阳撑着他的胸膛,亮丽的眸是被撩拨起来的沉沉欲念。
沈厌勾唇一笑,他就知道,他喜欢这样的刺激。
又怕又喜欢,一点儿没变。
沈厌按着纪泽阳的后脑勺,唇舌勾缠,交织,湿吻热烈黏腻,纪泽阳趴在他身上,担心让他害怕,刺激让他兴奋,交杂的情绪逐渐淹没在深吻里。
沈厌吻的忘我而热情。
他以为,这样就能驱赶不该有的念头,他以为,这样就能不想自己发火的原因。
却原来并没有什么作用。
他不愿意江兆清以及任何人碰杨稚,伤他一点儿都不行,他自己都不舍得,别人哪来的胆?
他亲眼看见那么脆弱的杨稚,没有那么坚不可摧的,谁再敢拉他下水,他就弄死谁。
江兆清也不行,大哥也不行。
谁都不行。
不准碰,他的,他的。
他怀里抱着的是一个人,脑子里炸开的是另一个人。
他今天没找到杨稚。
他想他了。
他担心他,担心他把难过都藏在心里,他要看着,看着他恨得咬牙切齿,看着他死不原谅的样子,看着他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坚决,看着他与自己继续纠缠。
别放手,杨稚。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认清现实的放手,一个后知后觉的心动。
他们原本是最合适的一对,硬生生被自己玩死。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有也不卖。
一个选择影响的是一生。
第88章
出来的时候,纪泽阳脸颊火红,跟被开水烫了似的,现在大家目光可都在他身上了,谁注意不到二人干了什么?纪泽阳衣服都乱了,嘴巴殷红像涂了口红似的,保准两人没干什么好事。
江兆清在外面站着,觑了一眼纪泽阳,再抬头看沈厌,沈厌也正在看着他,二人默契的,沈厌先道:“对不住了。”
江兆清笑了一声,放松了不少,“妈的我还以为你不原谅我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厌道:“我冲动了。”
他上前拿根烟挂在江兆清耳朵上。
“求原谅啊。”沈厌玩笑道。
江兆清胳膊肘杵他胸膛一下,两人这就好了,“走,聚个餐。”
一大阵人这就同步离开了。
纪泽阳跟在沈厌旁边,沈厌步子太快,甩开了他,他侧头没发现纪泽阳,在原地等了会,伸手过去,纪泽阳握住,他们俩人这才并肩而行。
“步子那么慢。”
“是你太快了。”
沈厌笑了两声,摸摸他的脑袋。
好死不死,聚餐的时候遇见了另一个角,谁?肖白啊。
肖白挺久没出现了,他跟沈厌掰了后就没再一起聚过,这次也是不期而遇,肖白吹了声口哨,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沈厌的审美,都差不多,他喜欢柔和型的,纪泽阳和肖白外貌看起来都差不多,没什么攻击力的那种,但性子差别还是蛮大的。
肖白可没什么顾忌,大大方方的来跟沈厌江兆清他们打招呼,沈厌也回应过去,纪泽阳并不知道二人有过一段,他胆子小又不是傻,还是从肖白和沈厌的对话里听出来了什么。
“新猎物?”肖白拿下巴指着纪泽阳。
沈厌回头道:“怎么样?”
“跟我没差呀。”
沈厌笑道:“差太多了。”
肖白说:“比如?”
沈厌打量着纪泽阳:“比如,他合我口味呀。”
“操,”肖白吐槽道:“二哥向来无情。”
沈厌逗他:“没有,一起?”
肖白道:“你那小男友不介意啊?”
“他?”沈厌道:“管不了这些。”
沈厌有些大男子主义在纪泽阳身上。
肖白搂住他脖子,沈厌都这么说了,他也明白了,一点儿不知道保持距离,磨着沈厌的耳朵暧昧道:“那好,说不定吃顿饭二哥就想吃回头草了呢。”
沈厌退了一步,玩笑也有尺度,纪泽阳还在,他不能做太过,招手道:“泽阳。”
纪泽阳过来了。
沈厌问他:“加一个人没关系吧?”不过是走一个形式,他明知道纪泽阳做不了他们场子上的主。
以前行,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两个人感情随意了,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沈厌就不再让纪泽阳过问。
纪泽阳神色不太对,当然不对,多尴尬?这人刚才和沈厌的亲密动作把他放在了哪儿?纪泽阳语气微凉,“随你。”
沈厌刮了下他的鼻子,就这么应了下来。
纪泽阳不太能喝酒,吃饭的时候那个叫肖白的就要敬他酒,纪泽阳不想喝,第一杯第二杯是礼貌,他喝了,可后面几杯他实在抗拒,不愿意喝了,沈厌也就替他挡住了,提名肖白不要怼着他的人来了,肖白啧啧两声,说沈厌以前都不这么护着他。
其他人都在笑,起哄,纪泽阳觉得难受。
什么意思?把他放在哪里?
就这么调情?
纪泽阳闷闷的,后面吃饭也不乐意了。
他退席比较早,在提前开的房间里独自生闷气。
他跟沈厌今天晚上铁定是不回去的,在酒店吃完了饭,纪泽阳就坐电梯回开好的房间里了,他进来什么也没做,就坐在沙发上独自闷着。
酒店房门被推开,沈厌也回来了,他进门看纪泽阳沉着脸,好新奇一事,关上门道:“生什么气呢?”
纪泽阳不愿意忍着了,抬头说:“你跟他什么关系?”
沈厌一时半会不知道他说谁:“谁?”
“那个敬我酒的。”纪泽阳提名。
肖白啊,沈厌道:“前任。”
纪泽阳蹙眉:“又是前任?你谈了多少个人了?”
吃醋了呀,沈厌走过来说:“怎么了?不爽了?”
沈厌过来端他下巴,两个人时就想动动手什么的,沈厌身上有酒气,纪泽阳眯着眼,沈厌道:“你都差点跟人结婚了我说什么了?我谈几个男朋友怎么了?”
纪泽阳没发话,跟沈厌结束后他也是换了几个人才选了其中一个结婚的,他们都不笨,谁不跟人精似的一个个?能委屈了自己?
纪泽阳语塞,偏头过去。
沈厌轻笑一声,把他按在了床上,跪在他身侧,两条有力的双腿锁着人,他动手解了皮带,边解边问:“你跟你那结婚对象,做没做过?”
纪泽阳滑动了下喉结,没说什么。
沈厌冷笑一声:“我问你这干什么,你是一天没男人都不能过。”
“沈厌……”
“我说错了吗?”也许是酒精,也许是介意,也许是找不到人让他心里烦,他分不清,心情就是好不起来,“泽阳,你跟杨稚的区别就是他从来不跟人乱上床,你不一样,你得找上床舒服的才愿意跟人结婚。”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干净也别管我跟谁处,”沈厌俯身,握住他的脖子,“咱们俩都不配提干净这个词。”
“你侮辱我?”纪泽阳怒了,“你竟然……”
“很新奇?我说句实话戳到你心里去了?”沈厌拨了拨皮带,抬腿离开纪泽阳,重新扣上,“吓吓你的。”
也怪脏的。
纪泽阳坐起来,他只觉得今天的沈厌反常,却找不到什么原因,往前面推,从江兆清那会开始……
纪泽阳突然警惕了起来,抓着床单问:“沈厌……”
沈厌回头看他一眼。
纪泽阳呼吸粗重的看着他,“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沈厌静默的回望着纪泽阳,他扣着皮带的手顿了下,片刻后才重新动了起来,他扣好,将卫衣放下,摸一盒烟出来,抽出一根,将手里的烟盒扔在了茶几上,他舒服的摔在沙发里。
“你哪儿看出来的?”他点烟,魅力爆表的抽了起来。
纪泽阳站起来,靠近沈厌,边走边说:“你要是后悔了……”
“你再多说一句我他妈就操|死你。”沈厌可谓没耐心的开口。
纪泽阳愣住了。
这不是一句威胁,这是一句真实的情况,他瞬间就想起来了曾经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那种痛感好似也突然回来了,纪泽阳连呼吸都轻了。
看他那个样子,沈厌自知他想到以前那些事了,可他不愿意低头去哄,他今天不在状态,脾气也控制不住,他不知道他在炸毛个什么,可他忍不住,烦躁感和失落感让他焦躁不已,终于,一根烟没抽完,沈厌“砰”一声把茶几踹翻了,上面的杯具摔了个粉碎,声音刺耳凌厉,他站起来,胸腔不断的起伏,呼吸粗重,直到他把手里的烟也摔了。
“操!”他控制不住脾性,大踏步夺门而出。
纪泽阳被吓惨了,站在原地没敢动弹,脚下是七零八落的瓶渣子。
他抬头看一眼出门的沈厌,眼眶红了。
他对发脾气的沈厌,有特殊的恐惧。
到底他们俩……是对是错?
原本就有问题的感情,重新开始,就不会陷入覆辙之中了吗?
喜欢跟合适,从来不是同一回事。
gu903();沈厌出门去,走廊里正撞上肖白,肖白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侧头看了看,他身后没跟着小男友,肖白打量他说:“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