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可真可怜。”
林梓叹了口气,“其实世间像她这样的可怜人有很多,这世间的事儿最是无常,你也不必太过在意。像今天这种事,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发生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知道了师父,我以后一定听话。”
他俩一起回道观,林梓注意到他长高了不少,都到达自己胸口了。
让他亲自去给师祖请罪,林梓打了个哈欠准备先回房间睡觉,自己房间空了几个月,床上、桌椅板凳都沾了不少灰,他懒得清扫,关上门跑小才房间睡去了。
小才足足半个时辰后才回来,怀里抱着一团被子,瞧见自家师父笑着说,“我就猜到师父会跟我挤一间房,所以特地多拿了张被子来。”
“那你赶紧铺上睡觉吧。”
“是。”
师父一离开就几个月,作为徒弟,他也很是想念师父,好不容易睡一块了,肯定要多说说话。
“师父,做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说来话长,我太困了,不想说……”
“那师父早些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林梓迷迷糊糊点点头。
但是第二日他就不在道观了,他要去找何槐,从被逮回来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将军府与往日相比看上去更加破败了,但是那棵大槐树的香火还不错,光进来的这段路就有三个百姓上香出来。
林梓跑到大槐树下,满树的槐花开得正热烈,树冠白茫茫一片,整个院子里充满了槐花的甜香味。
“诶,林梓?”
何槐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他又惊又喜,“你怎么跑过来了?”
林梓便把小皇帝放他三天假给说了出来,“你呢?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没有,就把我放出来了!”何槐拉他往自己家里坐,林梓被这空旷的房间吓一跳,“你怎么把家给掏空了?”
“可不是我掏的,我跟你说,上香的那些人啊,当偷儿的可不少。”
因为要供奉的自己的本体,将军府的大门是谁都可以进来,先前他做将军时,家里好歹有几个人照料着,被撤了职,又突然失踪后,就没人来照这个家了。
那些上香的人,回去的时候便想方设法从将军府里搬些东西回去,等何槐回来时,家里已经被搬空得只剩下墙壁了。
林梓哭笑不得,“那些人可真的……”
“我也没办法呀,总不能跑人家家里再把那些东西搬回来吧——能不能找回来还是个问题呢!”
林梓从口袋里掏银子给他,“这家里已经不能住人了,你还是在外面找间房子住吧。”
“我要你的银子做什么?”何槐揉了揉他头发,“你要知道,我家底可不是将军府一栋破宅子,我家底厚实着呢,城外还有间大宅子,钱庄里还存着银两呢。”
“那将军怎么还……”
“我在这里等你呀,万一你过来找我,却见不到我人怎么办?我前段时间其实天天都有去皇宫,”何槐说,“开始我还想拉着你跑路,但那段躲躲藏藏的日子并不好过。”
林梓不好意思地说,“整天赶路的确不好过,但能跟你在一起,对我而言远远胜过在皇宫的日子。”
何槐听得忍不住一把将他抱怀里,“怎么办,你这话说的让我又想把你掳走了。”
林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放心吧,你再委屈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把你接到我城外的那个宅子里住的。”
“好。”
明日才回去呢,今晚他跟何槐先找间客栈吃饭,先前那个来福客栈不知什么时候改名为状元客栈了。
何槐说,“你是不知道,前几天试放榜的日子,咱们的状元郎在这里吃过酒,今天还决定在这里庆祝,所以这个酒楼改名为状元楼了。”
“喔,那可得见识一下呀。”
那状元他还见过,那时他在御花园陪小皇帝赏花,他手里还拿着三朵大牡丹花,过了一会儿太监过来报说状元郎榜眼探花过来了,小皇帝让他们过来一趟。
花儿开的好,小皇帝就让他们以花为题作诗,说实话,榜眼和探花做的都挺好,状元郎反而不尽人意。
林梓也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你他看到状元郎身后跟着一个穷酸书生。
不出他意料,那穷酸书生应该是科场鬼。
科举鬼就是古代科举不中而郁郁而终的人,这种鬼因为没有考中功名,而生有怨念,化为鬼。常常出现在书生的书房里,或弄乱书生的书和纸墨笔砚,或帮助书生修改文章。
在书生考试遇到问题时它也会出来指导一二。
那穷酸书生注意到林梓在看他,几步就跑了过去,问他,你看得见我?
林梓微微点点头。
那书生还是个话唠,好不容易逮到个能见到他的,叽里咕噜把自己半生经历给他唠叨出来。
他说我不是个虚伪的人,寒窗苦读十年载,图的就是功成名就,在考之前他就幻想自己能得上天庇佑,取得头拔。
一朝荣华加身,一夕富贵满门,高头大马,游街三日,夹道两岸繁花似锦。踌躇满志,要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
然而没考上。
林梓:“……”
没考上你瞎说个啥?
那时虽然没考上,他还有继续读的意愿,只可惜家里太穷,他只能饿着肚子继续读,长此以往,竟饿死在家里。
没考上,他死了也不甘心啊,就经常在书生聚集的书馆里待着,好不容易遇见个能隐隐约约听见他声音有缘人,这个有缘人比他还蠢,都不知道是怎么考上来的。
只能在考场上帮他呀,结果一不小心让他考出个状元来。
“要是我还活着该有多好!站在皇上面前做诗的人就是我了!你听听,他作的这是啥玩意儿呀?”
这家伙太聒噪了,林梓只希望状元郎赶紧走,把这个家伙一并带走!
再也别回来了。
这时,状元郎坐着个轿子被众人簇拥着过来了,他一眼瞧见林梓,见他准备离开,连忙叫人将他拦下。
“林道长怎么在这儿?快,快请进。”
林梓在众人差异的眼光中拉着何槐硬着头皮走进状元楼。
其他的好说,他有点受不了这个话多科举鬼。
“诶,咱们又见面了!上次我还没跟你说完那臭小子就走了,来来来,我继续跟你讲……”
林梓:“……”
请来个人把他嘴巴缝上行吗?
何槐在一旁看着,想笑又不敢笑。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他指着何槐跟科举鬼说,“他可倾慕你了,快把你的生平经历,你的梦想志向再跟他说一遍!”
“是嘛,”科举鬼清清了嗓子,“既然你想听,那我就重头跟你说一遍好了,我寒窗苦读十年载……”
何槐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耳边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叫。
不带这样的,林梓你坑我干嘛?
接受了一周人的奉承后,状元郎坐到林梓身边,“那个,林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皇上放贫道出宫转转,瞧见了状元楼,便过来凑下热闹,贫道明日就回宫去。”林梓笑着说。
“那道长今天可要好好喝几杯啊。”
“多谢状元郎的好意,只是贫道不能喝酒。”
“道长不喝,可是看不起我?”
“怎会?状元郎放心,待贫道回宫里去了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的。”林梓推开酒杯。
“那就多谢林道长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状元郎放过他,心满意足地去跟其他人敬酒。
科举鬼酸溜溜地说,“瞧瞧,就从他这德行,以后定成不了大事。”
林梓斜眼看他,“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吗,谁让你非要帮他的?”
“这几十年来,就他一个能听到我声音!”
“那他肯定要被烦死了!”
“谁说的?他也就偶尔能听到,恰好考场上我指点他时,他听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第十更……
看我今天这么爆肝的份上,不留个言?
☆、第六十三章
何槐实在受不了他那张嘴,劝他说,“你瞧,他是受你的帮助才当上状元郎的,四舍五入这个状元郎……就是你考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的确这样。”
“那你也算满足了夙愿,为何还要留恋于人间?”林梓不解。
他叹了口气,“其实我留在这里是为了等我的友人。”
“你友人?”
“他也是个才华横溢的苗子,若我俩一起参考,说不准谁能当上状元呢!当初我走之时,曾邀他一起,他因为家中有事,要晚我一步,”他惆怅地看向窗外,“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来。”
“他万一不来呢?”林梓说。
“不可能,我死的前一年,还给他写信,他也回信了,说当年初春就可以过来。”
“初春?”
“我跟你说啊道长,我也没想过自己能当状元……嗝,真没想到啊……我本来想着考完后就回家种田的,没想到,嘿嘿,我中了!”
林梓无奈地转头看科举鬼,却发现他鬼影不见了!
不会真走了吧?
林梓又忧心忡忡地想,若他在下面没看到他友人怎么办?
要不还是回去给他烧个纸说一下?
“诶,对了,”他压低声音跟何槐说,“我那天在考场上不知道怎么写了,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我当时就按那声音说的写,没想到居然能考到第一……你是道士,能不能告诉我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何槐嫌弃地扭过脸,“你认错人了!”
“啊?喔……”他松开何槐的袖子,抓住路过小二的肩膀,“这么矮,应该就是林道长了吧?道长,你说嘛……”
林梓:“……”
可怜的小二知道他是状元郎,惹不起,吓得都不敢吭声。
状元郎哈哈大笑离去,科举鬼冷哼一声,跟林梓继续说,“对呀,他说他过完年再往这边赶路,来这里时正好可以赶上春闺。”
林梓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想起了那只伥鬼。“万……万一他又走不开呢?”
科举鬼摇摇头,“我们可是文人,说话向来算数,就算如此,他也该给我写封信呀,既然没回信,那他就是还没来,我得继续等他。”
何槐忍不住嘀咕,“那你帮人作弊考试呢?”
“这……就你有嘴!”他瞪向何槐。
“我就有嘴怎么了?就许你叽里咕噜一大堆,不允许我喷几句啊?”
“你!”
“行了,别吵了,对了,你友人相貌如何?”林梓问她。
“长得……眉清目秀的,左脸颊上有个小痣,丹凤眼,反正比我好看。”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不过个头没我高,大概就到我眉心位置,他比我清高多了,喜欢青衫。”
这下林梓跟何槐都不说话了,他的友人……不就是那只伥鬼么?
相貌特征很符合,一股子书卷气,身着青衫,也带有很多书籍……正是初春赶路被老虎吃掉才死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朋友可能……那个,已经去世了?”林梓小心翼翼地问。
“不可能吧?”
“万一呢?”
“若真是这样,我在人世间也没什么遗憾了,还不如下去陪他。”
真是好兄弟!
林梓非常满意这个回答“说实话,我们好像见过你的朋友。”
“什么?在哪?”他立即凑到林梓身边坐下来,眼巴巴地盯着他。
“他被老虎吃掉了!”
“……你若想骗我走就别个好理由嘛。”这理由他显然是不信的。
“穿青衫,长的眉清目秀的,个头不高,到你眉心,丹凤眼,左脸有个痣,对不对?”
“对是对,不过这不是刚刚我跟你说的嘛?”
“……”好像也是,都怪他友人相貌特征太单调了。
林梓说,“他真的被老虎吃掉,他还跟我说想过来找你呢!”
“你这谎话说的也过分了,”他嗤笑,“他都被老虎吃掉了,还跟你说想找我?”
“伥鬼啊傻/子!”何槐忍不住骂出声,“被老虎吃掉的人变成伥鬼,林梓是道士,我俩都能见鬼!他还说自己如今已是鬼,也不知如何见你。”
“真的?”
“真的。”何槐点点头,“他的尸骨还在那老虎洞里堆着。”
他没敢把他友人变成伥鬼后,帮助老虎害人的事说出来,更不敢说因为他们,他的友人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若真想让你消失,弄个阵法那就能让你灰飞烟灭,何必还跟你扯这么大堆。”林梓说,“主要是我答应了他帮忙找你,与他结了鬼缘,可我是人,哪能与鬼结缘?这次遇见你正好可以解了鬼缘。如果与你说的是假,待我年迈阳气衰弱,你尽可以来索命。”
他声音大了点,周围一群人看过了,所以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底气不足。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还有假。
他不由潸然泪下,“若真是这样,我也无所念想,随他去就是了。”
“那……再也不见?”
“什么再也不见啊……嗝?林道长……”喝了一圈别人敬完酒的状元郎打着酒嗝过来了,他抓住何槐的手,“哎呦,瞧我喝高了,这么会儿不见,林道长居然高了不少嘿嘿……”
一旁看着的林梓:“……”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嘀咕道,“什么嘛,道长你也太小气了……嗝!”
林梓以手扶额,“算了,你把他扶走吧,若他醒后,问起来就说我们已经走了。”
“客官您不留会儿?”
“不了不了,有事呢。”林梓摆摆手,“让我们走了啊。”
“客官慢走啊。”
走出门外后林梓才想起来亏了,饭都没吃呢!
“算了算了,”何槐安慰他,“从北小巷子口的东西挺好吃的,咱们过去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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