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江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复而又淡淡摇头。

晏凉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静下心来为季珂渡灵气续命。

彼此沉默许久,江昭抬起手,一边比划一边开启嘴唇:前辈会不会记恨阿昱?

晏凉读懂了他的唇语,浅笑着摇头:我倒是担心他因为当年那事,这些年有了心结过不好。

江昭的眸色闪了闪,沉默一瞬抬手比划:我替阿昱多谢前辈。

很奇妙的,晏凉竟看懂了江昭的手语,片刻便明白此间含义,翩然一笑:谢什么,你师兄还需求阿昱救命呢。

顿了顿,又轻声道:有江公子你在身侧,是阿昱的福气。

他这话有两层含义,一来表明自己是真的没将当年的事放在心上,二来也是要让江昭放心,即使他回来了,也不会破坏他们现有的关系。

闻言,江昭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忙躲闪着垂下眼比划:前辈误会了,我和阿昱不是那种关系。

晏凉云淡风轻道:得了,我又看不懂你说什么。

江昭兀自在一旁红着脸,一边反复思及前辈的话一边忧心师兄的伤势,脑子乱哄哄的。

御剑行了近两个时辰,抵达若北地界,周遭灵雾缭绕江水沉寂,御剑其中两岸绝壁如削,山林之气十分适合疗伤修行。

若江尽头是一片血樱林,即使中秋已近,方圆十里依旧红樱灼灼烧至天际,晏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脚下诡丽的景色,心中震惊,自己书中居然还有这番景致。

樱林深处有一方院落,院子旁栽满各色果树,时值秋季,柿子树上结满了黄澄澄的果实。

一抹月白身影从屋里闪了出来:江公子,你带人回来做客怎不提前说,我没准备

四目相对,那双总是捎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瞬间凝住了,度昱愣愣的张着嘴,捧在怀中的茶盘从手中滑落。

江昭眼疾手快抢上前一步一手接住托盘,一手安抚的拍了拍度昱的肩膀。

度昱的视线越过江昭的肩膀,直勾勾的看着晏凉以及他怀中血淋淋的季珂,嘴唇颤抖不止,千言万语都闷在肚子里,哑了般说不出一个字。

阿昱,许久不见,季公子如今性命垂危,求你救他一命。

桃花眼眨了眨,清明的眸子渐渐蒙上一层水雾,他微微扬起头看向江昭,眉头微蹙唇角轻扬似哭又似笑,责备道:江昭,你是不是又擅作主张弄了什么幻术来骗我?

桃花眼弯了弯,一滴眼泪从眼尾滑落,凝在下颚处,晶莹剔透:尽管这次做的比以往都真千万倍,但是,我不敢相信呀。

江昭怔了怔,抬手按住度昱眼角为他擦去泪水,莞尔比划:阿昱,这次是真的,千真万确。

度昱这才又将目光再次移到穿着血衣抱着血人的晏凉身上:凉哥哥,你当真是真的?

一语方罢,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江昭怎么擦也擦不过来。

第29章错乱

三年多来,度昱的医术突飞猛进,他将季珂身上的伤料理好,三根指头也接了回去,叹了口气道:已无性命之忧,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看他造化了。

闻言,晏凉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来,笑叹道:季公子也是好运气,若非寻到你,恐怕已回天乏术了。

也亏得当年凉哥哥在他胸前刺的蓝花,为他挡了一劫。

顿了顿,度昱又撇嘴道:应该是我好运气,若非季公子伤深至此,凉哥哥怕是不会来寻我的。

晏凉的表情凝了凝,还未等他回答,度昱又笑道:我说笑的,凉哥哥别往心里去。

当年之事,凉哥哥不杀我解恨已属仁慈,我又怎会奢求还像当年一样,同凉哥哥任性撒娇呢。

度昱面上虽是笑着,看向晏凉的眼神却空茫茫的,似不是盯着眼前的人,而是望着再回不去的过往。

晏凉心中顿时涌起愧疚怜惜之感,情绪上依旧是克制而温和的:阿昱,这话就说得狡猾了,你明知我决不会如此想,现在这般不是撒娇又是什么?

凉哥哥你度昱盯着晏凉衣领下那抹若隐若现的暗红刀痕,片刻又敛了眸,再不忍心瞧下去。

晏凉莞尔一笑:心怀愧疚的分明是我,这些年,让你与江公子担心了。

好啦好啦,过去了。云淡风轻的说着,晏凉抿了口茶,血樱茶茶色微红,几片嫣红的花瓣浮于杯盏中,清冽馥郁。

沉默一瞬,度昱眼睛红了:凉哥哥,你真的太过分了!

嗯?晏凉一脸懵逼。

你说这些话,我的心思指不定又活络了。

晏凉揉了揉眉心:别了别了,还是算了。

谁让凉哥哥你生得这样好看,待人又这般体贴。

怨我怨我晏凉玩笑着揉了揉太阳穴,抬眼就看到拿着洁净纱布进屋的江昭,怔了怔,突然有些尴尬,敛了笑道:江公子,下次采买纱布药材之事,还是我来做罢。

如此说着,晏凉仔仔细细的观察江昭的脸色,看他面不改色才稍稍放下心。

江昭将纱布药材等一应放在桌上,客客气气比划道:这些事我来做就成,晏前辈多陪阿昱说说话。

度昱微微挑眉,望着江昭也是不动声色:江公子说,让凉哥哥多同我说会儿话,多哄哄我。

晏凉眼角跳了跳,可怜自己夹在这两人中有些难做人

季公子他,大概多久能醒来?

度昱无所谓的端着茶:这不好说,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十年八年。

一场秋雨一场寒,山林中血樱花渐落,满天满地的嫣红。

若川属西地,天凉得早,彼时樱舍内已烧起了炉火,午后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将天光淋得晦暗阴郁。

屋中燃了灯,闪烁的烛火下,度昱替季珂换药,喃喃道:三年前我同江公子从寂城出来后,他带我五湖四海的散心,这般漂泊了两年,累了,我便挑了这片血樱林建宅子,重拾旧业继续捣鼓这些瓶瓶罐罐。

晏凉先前从江昭那处了解过,度昱之所以重操旧业专研医术,大半是因为放不下当年之事,抱着一丝幻想。

但这样的事他也闷在心里假装不知,只笑微微的问道:你与江公子游历那两年,可曾吃到江南的杨梅枇杷与岭南的荔枝了?

度昱桃花眼弯弯的点头:凉哥哥下次同我们一道儿去罢,五湖四海的吃,我让江公子掏钱。

晏凉也笑:你别老欺负人家江公子。

度昱俏皮的撇了撇嘴:横竖他们无厌山有钱,我也坑不垮他们家。

人家那是宠着你,不与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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