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挣开他,庄无镜却是道:“你若再动,我便就要对媳妇你做坏事了。到时,明天你可就下不了床了。”
他说完就真的要向我靠近,脸上挂着坏笑。
我知道他真的是什么荒唐的事都做得出,赶紧爬上了床,将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庄无镜大大咧咧地躺在我身边,他靠近我,将我楼抱在怀中,笑道:“我们可是拜过天堂的夫妻,这种事早该做得,我们明晚做好吗?”他说完就轻轻笑出声。
我听得恼怒,但是只是闭眼假寐,并不理会他。
突然又想起那个晚上的庄无镜,心里却是有些莫名空落。
偏就在这时,庄无镜又在耳边我轻轻叹息:“那瞎子走了,我是不是也要走了。总觉得这些天很不安呐。”
他说着就将我搂得更紧了些,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
于是,我在这迷迷糊糊便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庄无镜便兴冲冲地拉着我去那杏林看什么杏花飞雨,我拗不过他,只得随他出门。
“咳咳咳咳...”我们刚一出门,便看到庄翠苍白着脸咳嗽个不停。
庄无镜问道:“庄翠你怎么了?”
庄翠道:“大概是染上了风寒,今天一早起来,便极为不舒服。咳咳咳...”她刚说完,又捂着嘴开始咳嗽起来,好像连着五脏六肺都要咳嗽出来。
庄无镜道:“你赶紧去看大夫,今天生意别做了。”
庄翠点点头,“我现在便是去看大夫,庄祖大清早的你也要多穿衣服。”随后她将目光落入到我身上,她怒道:“又是带着我们庄祖到处跑,衣服还穿这么少,若是你生病倒没事,可别传染上了我们庄祖。”
也许是因为她今天生病的缘故,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这番平日应该极为激烈地言辞,此刻听起来,倒也没那么刺耳。
我扯扯嘴:“谢谢你关心。”便头也不回地从她身边走过,气得庄翠咳嗽地更加厉害了。
庄无镜追了上来,问道:“又生气了?”
我不理他,却是看到路边偶有几个人皆都捂着嘴,轻声咳嗽着,我有些奇怪,难道这三四月,果真容易让人生病吗?
庄无镜又死皮赖脸地黏了上来,他说:“别生气了,要不我亲你一口。”他说罢,也不等我回应,就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被他打断了思绪,骂道:“大清早的,你要不要脸!”
庄无镜嬉笑道:“我只是亲你一口,你就羞了,若是做了夫妻之事,你岂不是没脸见人了。”
我道:“你敢!”
庄无镜凑近我道:“你看我今晚敢不敢。”
“哈哈夫妻两好精神。”
我们皆都回头,这时发现那贾秀才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
我不喜欢这个贾秀才,于是转过脸,继续往前走。
庄无镜笑嘻嘻问道:“贾老头,你大清早的又是去哪里?”
贾秀才道:“赵家阿顺突然病得爬不起来,我过去看看。”
庄无镜只是道:“这样呀,那我先和媳妇去看杏花了。”庄无镜说罢,便小跑着跟着我。
贾秀才一直立在原处,直至我们走了很远,他才说了一声:“好好玩,毕竟这一辈子也只有一次了。”
庄无镜追上我之后,脸上的笑容收敛,整个人突然冷地像一块冰,所以在他沉默地牵着我的手时,我没有甩开。
一旦阴沉下来的庄无镜,说到底,我从心底对他存有莫名惧意。
我们来到他所说的杏花林,此时正是杏花开得旺盛的季节,一片如云的粉白几乎淹没了我的眼。
威风飘过,一瓣瓣花瓣随风飞扬,好似下了一场天上人间最迷离的杏花雨。
我怔怔地看着这片粉白,庄无镜放开我的手,他的脸上又露出笑容,他道:“媳妇,来找我。”
庄无镜跑进那片杏花雨,杏花云,杏花海中。
我的眼前好像突然浮现了那一身青灰道袍的男子,他立在纷纷杏花雨中,仰望着一棵如云的杏花树,像一副画。
然后他回过头,
他头上插着一支木簪,露出瘦削的侧脸,还有眉心处艳丽的梅花印,一双如冰的冷冷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向我,他只是道:“滚。”
不重不缓,却是让我煞白了脸色,仿佛在众人面前跌落在泥潭里,怎么都不爬不起来。
是了,我记起来了,当年的莲花峰问道不是我第一次见庄无镜,在这之前,我曾代师傅拜访苍华,我无意中于苍华的杏花林见着庄无镜。
那时他是高高在上的世间仙人,我只是这万千修士中的一个尚未摸到大道的云亭弟子。
我初次见他,便像所有以他为尊的修士一般,在苍华杏花林,向他欠身问好,想着世间仙人能够对我大道指点一番。
可是谁知,庄无镜在我连声几句:“庄前辈,庄前辈...”中,冷冷淡淡地回过头,我下句话还没说出来,他那双浅淡的双眸扫向我,便吐出一个字:“滚。”之后又抬头看那如云的杏花。
我煞白着脸,只觉尴尬不已,饶是我那时更为少年心性,我也知道对待这么一位世间仙人,我不能由着性子来,于是再次弯身行礼,道:“庄前辈,我...”
下一刻,我的胸口便被一道大力打中,我整个人飞了出去,砸撞在苍华的一座先辈石像上,那座石像顷刻四分五裂,而我躺在地上,口中鲜血溢出染湿了我整个前襟,却是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幕,被苍华众多弟子看到,有一弟子发出笑声,道:“这云亭的弟子实在不堪一击。”他说完,其他苍华弟子也发出笑声。
直至那苍华长老平平淡淡地制止,这笑声才没有把我淹没。
我们一行来苍华,加上我不过三人,另外两人只是刚入门什么都不懂的小弟子,他们见我这般躺在地上,只是口中流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就连说句话都无法开口,吓得于我身边大哭,完全没有了主意。
这一哭让其他已经止了笑声的苍华弟子,再次大笑起来,就连那阻止别人嘲笑的长老,也笑了起来。
而我,却是什么都不能做的躺在地上,忍受着这滔天的耻意,一定要成仙成圣,一定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念头更加于我脑海中根深蒂固,从那时起,我便告诉自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做什么事,无论杀多少人,我都要高高在上,高高在上睥睨庄无镜还有其他人。
之后我被人抬送云亭派,师傅听闻我是被庄无镜打伤,却只是长吁短叹,竟不敢多言半句。而那苍华派为了辱我云亭,将那砸碎的石像一并运送到了云亭,让云亭弟子修复如初。
而我也因为那一伤,伤了整整五年,耗费了太多修行时间,以至于我的心性愈加不稳。
这段不堪的记忆被我深深埋在心底,如今却是又被我再次记起,我对庄无镜莫名的恐惧,如今想来,便是从那时候开始。
我走进杏花林,踩踏在杏花上,杏花落在我的肩上发上,似是怎么都走不到头,我被包围在这片杏花林中。
“媳妇。”
我听到庄无镜的声音,只是却不见他的踪影。
“媳妇,我在这里。”
庄无镜的声音于我身后响起,我回过头,什么都没有,在我欲要转过身子时,只觉得唇一软,我睁大眼睛,庄无镜竟是倒挂在杏花树上,捧着我的脸,吻了上来。
第36章怪病
“咳咳咳...咳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夜之间村里这么多人都患上了?”
“那赵家阿顺昨夜走了,今日那王狗子也病倒了,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前几日也死了几个年轻小伙子,你说咱们村今年是怎么了?”
“村里的大夫都诊不出到底是什么病。贾秀才说这是上天对我们昙花村的惩罚。”
“我跟你讲,现在村里很多人都在传是因为我们今年祈福日选的‘观音’不对,没有把福气祈过来倒是把‘祸’祈到咱们村拉!”
“哎呀!你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祈福日那天先不说庄家媳妇没规没矩,就说那个放了几年的菩萨像莫名其妙就倒下来了,还都砸了个西巴烂,这就说明很不对劲了。”
庄无镜冷着脸看着两个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妇人,道:“你们在说什么?”
其中一个妇人挺了挺身子,道:“我在说现在咱们昙花村不少人生了,都是因为你媳妇!”
庄无镜的脸愈加阴沉,他就要上前,我将他拉住,道:“你刚刚才和人打过一场,不嫌累吗?”
妇人见着庄无镜这个样子,赶紧拉着同伴就要离开,只是一边走,嘴里还嘀咕着:“贾秀才都说了祸源就是庄家媳妇。”
“哗”得一声,庄翠提着一桶水就泼向了那个妇人,“咳咳咳,刘三婶,你以后再站在我的摊子前,说我们庄家媳妇的坏话,我就撕烂了你的嘴!”
刘三婶哎哟哎哟的叫着,浑身被那桶水浇了个湿透。
她跳脚骂道:“庄老太婆,你看你都咳得站不起来了,你还为了祸源媳妇说话,不知道你明天还能不能爬得起来床!”
刘三婶旁边的妇人也搭腔道:“对了,你家五岁虎子,还有苗子,阿木都在床上爬不起来了吧?你还让这个祸...”
她的话还没说完,喉咙便被庄无镜一把掐住。
庄无镜道:“我早就对你们说了,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关于我媳妇不好的话。”
那妇人被庄无镜掐得直翻白眼。
刘三婶拍着腿,惊慌叫道:“杀人啦!庄家老祖宗杀人啦!为了他家媳妇杀人啦!这是要让我们村里人命都毁在他们庄家呀!”
这一声极具煽动性,因为这半个月来,昙花村开始大范围有人咳嗽然后紧接着就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没过几天就一命呜呼,短短半个月,竟是死了二十人。
可是没有大夫能查出到底是什么病,直至有天那贾秀才道这是天在惩罚昙花村,昙花村藏有祸害灾星,只有将这祸害灾星除了去,村里人就会恢复健康了。
而那贾秀才居然说这祸害灾星是我,一切都因我而起。当真是满口胡言,莫名其妙。
村中之人皆都人人着魔了般,对他的话竟是深信不疑。一时之间,人人皆对我敌对仇视,更连对着庄家都仇恨了起来。
于是,这一呼就像一个引爆点,立即让街上的很多人都围了上来,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村中相继有人病故,恐惧和痛苦加剧了村里人的戾气,再加上我莫名成了这奇怪恶病的源头。
他们一下有了发泄源头,竟是全都涌了过来,推拉着庄无镜。
有的人叫嚷着:
“你家媳妇就是灾星,也不知道从哪里带到咱们村的。”
“贾秀才都说了,“祈福”日那天,你家媳妇坏了规矩,把灾难带入了咱们村子!”
“对,贾秀才还说了,只有烧了你家媳妇,咱们村里人的怪病才能消失。”
就算庄无镜如何力大无穷,可是现在他毕竟是没有一点修为的凡人,这么多人涌过来拉扯,推打着他,他很快就松下了手,那妇人也得了空隙,拥挤在人群,对着他拳打脚踢起来。
而庄无镜又为了护我,一直试图将我挡在他的身后。更无瑕顾忌自己,脸上额上到是结结实实挨了几拳。
可是那些人明显是为了攻击我,其中一男人从我身后偷袭,他向我伸出手,我抬起脚就将他踹开,还有一个妇人抬起手就想甩我耳光,我捏着她的衣领,对着她的脸颊,就是“啪啪”两巴掌。
庄翠也夹在人群中拿起擀面杖对着这些疯涌过来的村民就是“哐哐”几棍,打得那些人晕头转向。
不知谁喊了句:“我们捉了庄家媳妇,听贾秀才的话,一把火烧了他,村里人就会好了!”
立刻就有人应道:“对!烧了庄家媳妇!”
接着他们更加像疯子一样向我扑了过来,有的人甚至拿上了石头,棍子等等趁手的东西,我尚未反应过来,便是被一人拿起什么东西对着我的头就是狠狠地一下,紧接着又是另一人的一棍,我被他们打得跌倒在地,连抬手的时间都没有,就是一连串让人无法喘息的击打。
“方芜!”
我只觉得身上的击打瞬间消失,却是依然能听到“砰砰”的击打声音,还有那激烈的心跳。我想抬起头,可是头被人死死地护在胸口,怎么也抬不起来。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庄无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将我压在了身下,成了一座抵挡挨打的肉墙,那些疯了一样的村民,抬起脚在他的身上一脚一脚踹下去。
我想推开庄无镜,可是庄无镜死死地压着我,不断地在我耳边说:“媳妇,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滑在我的唇上,我伸出舌头,是血腥味。
“庄无镜,你这个疯子,你给我滚开!快点给我滚开!”
我的声音沙哑,死命地推着他,可是任凭我如何用力,庄无镜依旧死死地压住我,半点没有起开。
我突然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涩哑的厉害,这个疯子。
“别打了,别打了....”
一道声音响起,庄翠大喊道:“贾秀才让你们别打了!你们快别打了!”
“什么贾秀才来了,快住手,快住手。”
“贾秀才你来了,我们这就要去捉庄家媳妇烧了。”
“贾秀才你说过把庄家媳妇烧了,我家儿子就会好起来,这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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