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旬道:“找错人了吧?不该去欺骗感情不负责的渣男吗?”
云枝道:“你也骗了我感情不负责,连退钱都不退。”
说得自己好像是个被吃干抹净后再被无情甩开的小可怜,语调带着点委屈。
勾得人心里痒,想要再欺负一下。
“哦,对了。忘了和你说,你的胎记很可爱。”沈锦旬道,“刚才看到的。”
云枝的大腿内侧长着胎记,很小的一块。
在给醉酒的云枝换裤子时,他在无意中匆匆瞥到过,碍着教养没趁人之危,克制着不投去眼神。
这次云枝拿着手机藏进了被窝,摄像头直接冲着那块皮肤,自己没有回避的机会,眨眼间看到一抹艳色闪过。
是红的,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鲜丽。
而云枝一愣,想起自己的胎记位置非常隐秘,再往上就要到两腿中间了,不自禁脸颊发烫。
他道:“一点也不可爱!”
事实上真的很可爱,那块胎记的线条有点弯曲,像是小猫咪翘起来的一截尾巴。
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沈锦旬好好讲话,手机跳出来了缺电警告。
“电还剩下百分之十五。”他借此转移话题,“天哪再不去充电,我就要失联了。”
沈锦旬听他语气留恋,不解:“你那么离不开手机,之前几年怎么说断网就断网?”
在自己留学的那几年里,云枝注销了常用的社交账号,他们从没在网上交流过。他以前问过,被云枝搪塞了一句“远离喧哗的网络世界”。
当时沈锦旬刚过完一学期的大学生活,进门先被告知云枝辍学,再听说云枝天天闷阁楼里睡觉,整个人一度以为自己回家的打开方式不对。
那个时候,他向云枝抛了好几个问题,看云枝敷衍消极,显然不想和他多聊,便不继续讨嫌。
现在云枝的态度自然了许多,回答:“那是为了专心练画。”
沈锦旬试探:“我以为你在为我二叔省电话费。”
“你们沈家人的字典里就没有节约二字,不要了吧。”云枝道。
这部杂牌机开了视频就是部灾难,画面如何暂且不提,说话有时候都会卡住。他有些受不了,切成了语音通话。
涉及过去的话题到此为止,他报着此刻的电量:“百分之十。”
沈锦旬道:“窗帘拉上没有?”
云枝看着月光透过防盗窗的栏杆,在地上印出了一条一条的影子。灯光温暖明亮,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在询问着自己,悬着的那颗心微微放下了些。
他不懂沈锦旬为什么要问这个,以为其中有讲究。
他道:“没有。”
“穿上裤子再去拿充电器吧。”
云枝:“……”
“我想穿就穿,想不穿就不穿!”他不爽道。
“万一对面有人在赏月,赏着赏着赏到了你的腿,你好意思吗?”
原先大大咧咧没考虑太多,被沈锦旬这么一说后,云枝有些介意起来。
他望向窗外,那栋楼黑漆漆的,早就全部熄灯入睡,哪会发生沈锦旬假设的这种事情。
他气不打一处来,抬杠:“正常人都讲礼貌,谁会看呀?”
沈锦旬道:“是啊,可有的时握着手机不动,屏幕里就会有一双腿不礼貌地晃来晃去。”
云枝心想,总觉得自己被翻来覆去占了好几次便宜。
“小锦,我还是不敢去。”他没心思计较。
话音一落,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这下云枝更加不敢离开床,身上的棉被好似安全结界,一掀就会陷入危险。
云枝给自己做了好几次心理暗示,试图一鼓作气去外面夺回充电器,全都败在了穿拖鞋这步。
睡又睡不着,他睁着眼睛躺了很久。
在恐惧中感官变得很敏锐,他听到楼道有脚步声,慢慢地踱步上来,停在了自己这层楼。
云枝不自禁屏住了呼吸,等了半天没等到开门声,感觉这人可能不是自己的邻居。
……也有一定的可能性,连人都不是。
吸血鬼思及此,把自己吓得不轻。
紧接着,租房的门被敲了敲,他一阵头皮发麻,捏紧了被子的一角。
不管是人是鬼,半夜被敲门已经足够可怕。
见自己没有动静,门又被敲了几下。他硬着头皮道:“没有点外卖!”
虽然半小时前还觉得沈锦旬讨厌,但眼下不免会想起他。
十几年的竹马感情基础不是泡沫,足够使自己在慌张中,反射性地去选择沈锦旬,即便沈锦旬常常使坏。
“你还想吃外卖?”
云枝分辨出门外人的声音后,忽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也不怕床外的世界有多危险了,穿上拖鞋就去开门。
见沈锦旬抬手捂着眼睛,他问:“这是在干什么?”
沈锦旬道:“讲礼貌。”
云枝惊喜于他的突然出现,伸手把他拉了进来:“我穿得很整齐!”
时间很晚了,沈锦旬捞起桌上的充电器,去云枝的房间帮忙给手机插上电。
云枝道:“你要在这里留宿吗?”
“这张小床有留宿的条件?”沈锦旬似乎很嫌弃。
云枝抿起嘴,正纠结要怎么接话时,那个怀疑条件的人已经坐在了床上,自然地试了试床板的柔软度。
云枝:“……”
从小到大直到今日,这位二少爷的骨子里还是有着股熟悉的傲娇劲。
说出来的话就要反着理解。
他没在意沈锦旬的口嫌体正直,找出了一件版型宽松的短袖,让人换上去充当睡衣。
沈锦旬换完以后,站在原地没上床。
他开口:“没有裤子?”
气氛有些尴尬,云枝表示自己翻遍了柜子,确实没有合适的。
防止云枝故意挖坑,沈锦旬亲自搜寻了一会,结果以失败告终。
“有条裤子或许穿得上,在那包袋子里。”云枝指点道,“差不多每种尺码都有。”
沈锦旬瞧了眼,那些是自己买给云枝的内裤,缘分兜兜转转居然跑自己手里来了。
适合自己尺码的那条恰巧不是情趣型的,款式很普通。
“虽然没有睡裤,但穿两层内裤应该也能带来一些安全感。”
云枝这么说着,盖着被子只露出了小半张脸,充满灵气的眼睛笑得眯起来,像终于得逞了一回坏心思的小猫咪。
沈锦旬见云枝幸灾乐祸,在心里纳闷。
他想,睡你边上的男人穿得这么少,没安全感的是你才对,怎么你反过来安慰我了?
风水轮流转,云枝雀跃这戏剧性的反转,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安全,甚至热情地拍拍自己边上的空位。
他邀请道:“不要拖拖拉拉的,窗帘已经拉上了,不用怕有人在对面赏月亮,赏着赏着赏到了你的腿。”
沈锦旬:“……”
干不出穿两层内裤那么傻的事,他就这么睡在了云枝身边。
床是有些小,情侣可能不嫌狭窄,可以喜滋滋地簇拥而眠。但对他们两个来说,就是胳膊和腿无处摆放。
调整了好几种姿势都没满意,抢被子抢到半夜差点大打出手,只能勉勉强强凑合着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醒来,沈锦旬低头看向架在自己身上的那条腿,怎么看怎么咬牙切齿。
……还有哪里有些不对。
沈锦旬察觉到后,刚想起身去厕所,却不可避免地惊扰到了云枝。
云枝迷迷糊糊地转醒,贴着沈锦旬又无意识地磨蹭了几下,似乎是想要赖床,想通过撒娇来拖延时间。
沈锦旬沙哑道:“不要动。”
云枝不知道棉被下是什么紧绷的情形,单纯觉得沈锦旬的嗓音变得低沉,脸色也有些僵,就用手去搭对方的额头。
他眨了眨眼睛,问:“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是昨晚着凉了吗?”
“云医生,我的病症不在上面。”沈锦旬握住了他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复读红包
第26章
早上有生理反应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何况被窝柔软,枕边有淡淡清香——该是云枝洗发水的味道,有股柚子在花瓣中滚了滚的香甜气。
可是地点在竹马的床上。
再怎么常见,也不是很合适。
沈锦旬本想静悄悄地去自己解决,哪想云枝能来捣乱,在凑过来贴住额头的瞬间,自己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干嘛,那是没睡好?”云枝道。
说到睡眠这件事情,沈锦旬觉得很奇怪。他是不能接受耳边有动静的,即便是风声也不行,读大学时好友过来蹭住,虽然好友的睡相非常好,但自己依旧失眠到天亮。
在云枝这里争地盘抢被子,自己还要被用来架腿,居然秒睡。
沈锦旬的耳根有点热,强行稳住了声线,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问:“很关心我?”
人类的掌心很热,让云枝觉得很舒服,但莫名唤醒了某次清晨床单黏腻的记忆。
猛地抽回了手,云枝转移话题道:“还我钱!”
没能成功讨回来,他眼疾手快没收了沈锦旬的裤子,沈锦旬“啧”了一声,干脆坐在床上不动。
云枝抱着裤子刷牙洗脸,吃了两片面包,整理好衣着要去上班了。
看沈锦旬悠闲地躺在原地,他有些失望。
他双手捧着叠好的裤子,犹豫问:“你不走了啊。”
沈锦旬道:“你迟到会扣钱,我翘班又没人会说。”
和他拖延时间,横竖是云枝吃亏。
云枝看了眼手机,离考勤结束还有二十分钟,迅速挥着小白旗投降,把裤子抛给沈锦旬后,自己跑着去公司了。
沈锦旬听到关门声,又躺回了床上。
刚才的某一刻,他差点鬼使神差地牵着云枝的手,伸向下面……
即便自己的生理反应和云枝无关,但不得不承认,至少那个时候,他对云枝绝对是有欲望的。
他无措地想起了二叔和自己说过的话。
那段时间他临近出国,想带着云枝一起走。他找到了沈习甫,却被沈习甫拒绝。
向来温文尔雅的沈习甫面色很沉:“小枝是你戒不掉的人形玩具吗?”
这话说得太重了,尚且青涩的沈锦旬发蒙,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而沈习甫也不需要这份答案。
“你花在云枝身上的心思有点多,再这样下去就要不对了。”他作出定论。
“什么意思?”
“有的事情你自己没有发觉,但我全部看在了眼里。唉,反正断在这里就好,你记住我说的,其他的不用再深究了。”
沈锦旬没那么好打发,自然继续追问。
“我们只说当下,这次你出国,不想着到了外面该怎么玩,第一时间跑来跟我说要带着云枝走。我实在是觉得你……”
沈习甫忽地收了声,没有彻底揭穿答案,用一句“往后你多注意点”匆匆结束对话。
那个时候沈锦旬很疑惑,不懂二叔欲言又止了些什么,也不懂他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然而此时此刻,沈锦旬再怎么不服气,也必须说沈习甫是个火眼金睛的预言家,一眼看穿了趋势。
重逢后他没有任何克制,纵容自己随心所欲地去接触,如此发展了没多久,现在真的偏离正轨了。
眼下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不是作为竹马该有的念头,且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
接二连三的出手帮助,也超出了作为竹马该做的范畴,可他越来越不肯收手。
在云枝的床上硬了,更是一言难尽。
他想,偏轨之后,这样的感情就是喜欢吗?自己在喜欢云枝?
沈锦旬在恋爱方面一片空白,纠结了半天没得出结论。
不过有个结果:在琢磨的时候,他想着云枝那双清澈的眼睛,把床单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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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床上吃早饭,把床单弄脏了?洗完晒出了大概今天干不了?”云枝生气,“我的生活用品没买齐,只有一条床单!”
他俩在设计部门的茶水间碰面,谨慎地反锁住了门,搞得跟情侣秘密幽会似的。
沈锦旬见云枝没怀疑自己的说辞,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察觉云枝盯着自己看,于是别扭地挪开视线。
他道:“那今晚来睡我家?”
“我睡桥洞好了。”云枝抱着胳膊。
“昨晚刚交完智商税,今晚不会再被收保护费吧?”
云枝说:“没有钱了。”
话音落下,他想起楼朔给了自己一叠亲笔签名,可以挂在网上卖。
还是吸血鬼和吸血鬼之间和谐友爱,他随即兴冲冲地回去整理签名,当天就全部变成了钱。
晚上捏了捏床单,托着下巴发愁,再拍了照片给沈锦旬看。
虽然没有配文,但显而易见的,自己心情很不满。
继续将床单悬挂在阳台,吹了三小时夜风,他收到沈锦旬“刚下班”的消息后,搬着小板凳巴望着楼下。
没过多久,他看见有辆跑车轻快地开了进来。
小区里没有固定的车位,很多车辆随意停放。平时一下班,大家争先恐后地抢车位,过了晚上八点钟,能够顺利进来都难。
眼下再过一会就到零点,小区的路况可想而知。
不过沈锦旬的车技一流,限量不过一千台的迈凯伦765LT外形招摇,在歪歪斜斜的一众经济适用款汽车和电动车里,灵活巧妙地飘过。
继而流利地倒车,正好卡在某辆面包车和小轿车中间。
沈锦旬做得轻轻松松,但明天那两辆车应该在开出去的时候压力山大。
五分钟后,沈锦旬敲了敲门,云枝给他看床单:“还是有点潮。”
这时候云枝聪明了点,问:“如果面包屑掉在床单上,不是抖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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