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瀚缓缓睁开眼,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珠跟江裴遗对视,他的眼里仿佛有无尽深渊的倒影。
江裴遗目光毫无波澜地看着他,轻声道:今天早上警车送走的是另外一辆押送车,而这辆车现在已经从另外一条路绕出市北区了,不要对你的同伙有什么期待了,没有人会来救你。
同一时间,被袭击的押送车向外冒着黑色的滚滚烟雾,过来劫人的犯罪分子用电锯生生将后车门给锯开了,徒手撕开了半边车门,大喜道:老板,我们来
哒哒哒哒哒
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只见从狭窄的车厢里跳出来十多个全副武装的特警,端着喷火的机关枪无差别向外扫射!
舒子瀚面不改色,只是轻微挑了挑眉,赞道:好一手声东击西,又是鱼藏的主意么?
江裴遗不置可否。
舒子瀚忍不住笑了起来:啧,鱼藏可真是我的克星。
被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含笑称赞,只能让人感受到毛骨悚然的阴冷感,好像被某种剧毒的蛇盯上的青蛙,江裴遗面无表情说:舒子瀚,从今天开始,会有至少两个人每天轮流监视你,监控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开启,你不会再有任何机会送出任何消息直到最高法院判决下达的那一天,我会申请亲手执行你的死刑。假如你日后死不瞑目,大可以来找我,随时奉陪。
舒子瀚无奈地笑了一声,说:没有什么死不瞑目,命数至此,谁也强求不得,我一生杀了上百个警察,这些人足够为我陪葬了。
像舒子瀚这种坏到骨头里的人,是不适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恐怕子弹贯穿他头骨的那一刻他都不会醒悟。
旁边的刑警听了这句话险些跳起来打爆他的头,气的浑身发颤,放在腿边的拳头不住发出咯咯声响,然而最终还是忍下了勃然愤怒不需要他们动手,总会有公平正义的法律来审判他的罪行。
半个月后,以舒子瀚为首的沙洲犯罪分子集中开庭审理,省人民法院审判长在综合法律条文与现有证据之后,经过上级人民法院批准,对沙洲主谋与其中一部分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做出了死刑判决。
整个元凌省轰动。
经过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本院于七月二十一日判处舒子瀚、赵天明、宫强等二十三余人死刑立即执行,没收其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一锤定音。
记者的闪光灯咔咔地拍,留下一张又一张的定格画面,这一幕几乎可以载入史册了,林匪石和江裴遗坐在旁听席上,事不关己似的杵着下巴,跟其他吃瓜群众一样津津有味地听着宣告判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第二层身份就像不会有人知道他们都为此付出了什么。
笼罩在元凌省天空上数十年的巨大乌云终于散去了。
死刑判决在五天之后执行,由于这次牵扯人员数量之多、势力之广,不是几个普通刑警就能镇住的,省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厅都派人过来了,公安部也派了一队人过来监督行刑,武警和特警在最外围将法场围的水泄不通,以防有人在最后关头趁虚而入惹是生非。
二十多个犯人手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锁链,头上带着黑色头套,一个接一个被民警带上了行刑地点,跪成了一排。
下午三点,烈日当空,五星红旗高高挂起,鲜红飘摇。
江裴遗穿着肃杀的深色警服站在圆台上,金色警徽在阳光底下泛着璀璨的光辉,熨帖的警服将他的腰身修理地削瘦笔直,他在所有人的严肃注视之下缓缓抬起手臂,枪口对准不远处跪在地上的犯罪首领,照门、准星、目标物三点连成一线,然后食指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砰!一声枪响!
血雾浮起,罪恶消散。
一切尘埃落定,阳光正好。
四个月后,芜云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支队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江队!我们在xx小区发现了两名赤|裸的女尸,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八点之后,从案发现场看不排除他杀可能性!
闻言江裴遗摘下无框眼镜,起身淡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
一行刑警跟着他呼隆隆地离开了市局,马不停蹄开车赶往案发现场。
时针晃晃悠悠地走到九点,林匪石刚起床没一会儿,牵着一条憨态可掬的小短腿,溜溜达达地混进了公安局,逢人就笑靥如花问:江队不在吗?
这姓林的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走到哪儿都是人见人爱的吉祥物,不因为地理位置的改变而转移,办公室的同事纷纷打趣道:嫂子好。
林匪石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又问了一遍:江队不在吗?
同事点头道:嗯刚刚有一个案子,江队带着现勘的同事出去了,估计一两个小时才能回来呢。
林匪石有些失望,心不在焉地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天,牵着小黄球去操场散步去了。
这时候早操早就结束了,操场空无一人,林匪石百无聊赖地绕着操场走了几圈,累的走不动了,就到旁边台阶上树荫底下坐着,拿出手机给男朋友发了条信息:
快结束了吗?
男朋友很快回复:嗯,在回去的路上了,马上到。
林匪石道:我在操场等你。
林匪石将手机放进兜里,伸手把小黄球抱进怀里,看着它用舌头舔自己的手心、手腕,一阵风吹起他的发梢,林匪石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教官服装的高大男人走进操场,瞄到这边孤零零坐着一个人,于是走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位新教官刚来没多久,不认识他们漂亮的镇局之宝,看到林匪石那不修边幅的形象,以为他是什么三教九流人士,分分钟就炸了:你这什么打扮?染这一头什么玩意儿?!怎么混进来的?赶紧给我洗成黑的去!
林匪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像是闯祸被骂蒙圈了的金毛犬,茫然地摸了摸脑袋,抬起头满脸无辜地说:这是我男朋友给我染哒。
听了这话,新教官忍不住打量面前这个人该男子长了一张千年魅妖成精了似的脸,漂亮的不像人,不知道是哪位高官的小情儿,染着一头风骚的淡金毛,小胳膊小腿地也不像个警察,抱着一条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小柯基,走到这边八成可能是因为迷路了。
教官面无表情问:你男朋友叫什么?
林匪石如实道:江裴遗。
教官顿时惊悚地瞪大了眼珠子,还没来得及从这如雷贯耳的三个字的震惊里回过神,一个穿着藏蓝色警服的俊秀年轻人走了过来,语气里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韩教练,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带他走了。
然后他皱起眉,低声对林匪石说:你怎么自己跑到这边来了?
林匪石同样小声解释:来了之后听到你不在,想过来锻炼一下身体,绕着操场走了七圈,走不动了就坐在休息了。
教官在一旁听着全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公狐狸精似的漂亮男人居然是江队的男朋友!
可是据说江队的爱人不是那位那位
林匪石拉着江裴遗的手站起来,一手顺势勾着江裴遗的胳膊,一手牵着少女粉的狗绳,侧头跟江裴遗说着话,两个人一起沿着操场渐渐走远了。
教官怔怔地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身影,一个直削挺拔、满身正气,一个花里胡哨、漫不经心,他们的性格与气质分明完全不同,却又像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天穹之上,蓝天万里、白云飘絮。
裴遗,当时你卧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等卧底结束之后要做什么?
我想穿上警服,你呢?
gu903();我想把头发染成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