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林匪石走回市局,问:江队呢?
一个刑警道:刚刚看他回办公室了。犹豫了一下他又道:不过脸色好像不太好。
脸色不太好?林匪石心里轻轻咯噔一下,他刚才见过什么人了吗?
不知道啊,好像刚从审讯室那边过来,应该是去审过舒子瀚了吧。
林匪石: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抬步悄无声息地走进办公室,江裴遗背对着他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天空,在地板上落下一道影子,那落寞的身影像一座孤寂冰冷的大理石像,连风都不肯在他的身上停留好像谁也没有在他身边存在过,好像他一个人就这么孤单了千年万年。
林匪石走过去,伸手从身后抱住他这个动作他曾经做过无数次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令人心悸,他在江裴遗耳边低低地说:裴遗。
江裴遗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半晌,忽然开口说:一定会有办法的,人是生物进化的顶层,不会像其他哺乳动物那样脆弱的。
林匪石轻声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本来打算明天亲口告诉你的。
江裴遗深吸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发誓似的说:我不会让你出事。
林匪石道:我可能明天就要走了,去省厅那边跟其他感染者一起接受治疗。
江裴遗想也不想:我跟你去。
林匪石知道这时候谁也挡不住江裴遗,他也不想拦,或许这是他跟裴遗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了。
江裴遗推开审讯室的门,这次坐在上面的人变成了天明唯一没有被注射黑宴的幸存者。
负责审讯的刑警看到江裴遗进来,起身给他让出座位,江裴遗单手向下一压,示意他坐在原处不必客气,然后目光转向罪魁祸首天明。
江裴遗直截了当地问:黑宴无药可解?
天明的表情跟他同样冷淡,惜字如金道:没有。
审讯的刑警忍不住道:你能制造出黑宴这种缺德的生化武器,难道就研发不出疫苗吗?
天明冷冷看着他:你以为黑宴是什么?粗制滥造的残次品?我跟我的整个团队用了一年零九个月的时间,期间经过无数次的反复实验,才获得了第一份黑宴的初成品。
任何一个医疗团队,就算从今天开始制作疫苗,最快、最快也要五个月,放心,林匪石一定活不到那个时候。天明讥笑了一声:而且我也不会为一个警察研发疫苗,林匪石必死无疑,江队,你死了那条
旁边的刑警听不下去了,一步冲上去,一拳狠狠地揍到天明的脸上,直接锤烂了那副衣冠禽兽的眼镜,拳头与骨头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天明的鼻子跟唇角霎时间流出了血,整个脸都被砸歪了!
另外一个刑警神色大变,拦住他大声道:你冷静点!监控还在拍呢!
江裴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这场闹剧,转身走出了门,他像是对世间悲喜都冷眼旁观的过客,没有什么能够再打动他了。
林匪石作为一个黑宴细菌携带者,除了江裴遗跟谁都不过多接触,这时候他们两个都属于长假阶段,省厅特批,中午两个人在办公室吃完饭,牵着手沿着街边小路散步。
林匪石看到旁边有家理发店,说:裴遗,给我把头发染成金色吧,过几天说不定就要掉光了。
江裴遗说:好。
他们两个人一下午买了整套染发的设备,让人直接送到了家里,江裴遗到浴室给林匪石洗头发,指缝里夹杂着一缕一缕的黑色发丝林匪石以前是从来不会掉头发的,他的发量向来让人嫉妒,可是此时他的毛发却落了江裴遗满手。
林匪石坐在床上,江裴遗拿出两个耳罩套在他的耳朵上,用一条毛巾盖着他的肩膀,带着胶皮手套,拿着梳子和小刷子一点一点给他的头发染色。
林匪石道:晚上我们收拾一下行李,可能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
江裴遗嗯了一声。
趁我还能走路的时候,这几天我们把元凌好看的地方都去逛一逛吧。
嗯。
想吃草莓、芒果、西瓜和冰淇淋。
嗯,给你买。
还想去看大海、沙滩、森林公园。
林匪石没听到江裴遗回答,垂下眼,看到手边的床单一滴一滴地湿了起来,他抬起头,看到江裴遗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眼泪不受控制般无声无息地往下落。
假如在两个月之内没有研发出疫苗,江裴遗要眼睁睁看着林匪石在六十天的时间里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他甚至清楚地知道林匪石会以怎样的方式死去,竭力伸手却拉不住他,这真的太残忍、太让人绝望了。
再也没有哪一种酷刑比这种折磨让人肝肠寸断。
林匪石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忘不了我,也不想让你忘记我。
喜欢过林匪石的人被林匪石喜欢过的人,永远不可能再去爱上其他人了。
江裴遗清晰而残酷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没有第二个林匪石了,失去林匪石,他也彻底失去了再爱人的能力。
林匪石是他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
你记得我就好,晚上我会到梦里找你的。林匪石说:江裴遗,我爱你。
这句我爱你来的太迟,江裴遗简直承受不住,林匪石让他痛到了极致,还要来剜他的心,滚烫的眼泪从眼眶里一滴一滴落下,他哽咽地连气音都发不出,睫毛湿润地连成一片,眼前一片模糊。
半晌他忽然狠狠打了一个机灵,咬着牙一字一句问:你连将来都不能保证,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你太好了,我控制不住。林匪石无声地笑了起来:你惩罚我吧。
江裴遗带着鼻音含混不清道:我没有办法惩罚你,你的痛苦会千百倍地落在我身上。
江裴遗的眼前已经完全看不清什么东西了,甚至看不清林匪石的脸,林匪石抬起手给他擦眼泪,轻轻地道:对不起,不能吻你了。
你不要出事,求求你了江裴遗濒临崩溃般死死地握着林匪石的手,他说:我走不出去,匪石,我走不出去
林匪石看着江裴遗不断剧烈颤抖的肩头,终于觉得后悔了他当初不该忍不住,一意孤行地来到了江裴遗的身边,却不能陪他走到最后。
他跟江裴遗是不能一拍两散的,也没有夫妻之间一方早逝、另一方改嫁他人的出路。
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命运。
第二天,省厅派人过来把林匪石跟江裴遗一起接到了省立人民医院,全国各地的生物医学专家受邀一同赶来,共同面对这前所未闻的生物武器这不止关系到林匪石他们几个人存亡,而是一场全新的医学领域的正邪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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