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天明机缘巧合之下加入沙洲,短短半年时间内成为舒子瀚的左膀右臂,不断为他出谋划策,跟他一起见证了这个巨型犯罪组织的崛起。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沙洲里最可怕的人不是舒子瀚,而是天明他才是真真正正地没有一丝人性的衣冠禽兽,视人命如草芥,活的像冷血无情的机器人。
林匪石直觉等会儿看到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然而即便是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当他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感到悚然和震惊。
这个沙洲基地是半年前建成的,坐落在云游山脚下的某个废弃村庄里,四周完全荒无人烟,整个建筑物占地九百多平米,从远处看是六边形的模样,套着化学工厂的壳子,其实内里别有洞天重光市罕见用瓷砖铺的大户人家,就连公安局检察院政府部门都是水泥地,可见沙洲确实财大气粗。
舒子瀚吱呀推开一扇仓库门,那仿佛通向另外一个世界,林匪石顿时闻到一股令人不适的腐烂而森冷的气息,让人不受控制地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目光往前一扫,直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昏暗的仓库里闪着幽幽暗暗的诡异蓝光,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透明玻璃罐,装着五花八门的小动物,老鼠、猫狗、鸡鸭、鹦鹉等等飞禽走兽什么都有,但是这些脆弱的小生命大都岌岌可危,动物们看起来完全没有生气,没精打采地缩在玻璃里,甚至有小老鼠的身体都烂了一半了,被剥了毛皮似的,外表只露出血肉淋漓的软肉,它无力地倒在容器底部,四肢融化了似的滴滴答答流血,胸膛微弱起伏又一动不动。
林匪石震惊的视线继续往前,又看见了一摊完全融化的血水。
他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是什么?
舒子瀚带上胶皮手套,淡然微笑道:是天明这几年一直在研究的类似马鼻疽菌和炭疽菌的细菌武器,不过与它们不同的是,这种生物细菌完全没有潜伏期,进入血液或者黏膜就会引起发病,我把它称之为黑宴。
林匪石的脑子里嗡嗡响,神经好像被重锤咣地敲了一下,在脑海中不停回荡着低鸣的余音,眼底倒映着一片恐怖的血色。
目前黑宴在小白鼠身上的实验效果最明显,可以明确地观察到,它的发病期一共分为三个阶段,在感染的前三天,老鼠的全身毛发会逐渐脱落,再过七天,皮肤和内脏开始缓慢从内部向外溶解,最后的形态就是变成一摊充满了黑宴的血水,舒子瀚逐字逐句慢条斯理地说:至于黑宴在人类身上的效果、发病周期暂时不明确,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来进行实验。
林匪石:.舒子瀚在说什么?!
黑宴只能感染哺乳动物,目前已经证明的传播途径有血液传播和分泌物传播,舒子瀚用一种享受般的语气说:不过这只是黑宴的第一形态,以后经过自然变异,它或许会变得无坚不摧。
林匪石听的直毛骨悚然,丝丝冷气从骨头缝里源源不断渗了出来这是传说中的细菌武器?国际条约明文禁止任何国家开启的潘多拉魔盒沙洲到底要干什么?!他们真的打算毁了整个重光市乃至元凌省吗?!
舒子瀚百无禁忌地打开玻璃盖子,单手将那血肉模糊的小白鼠拿了出来,轻飘飘往林匪石的眼前一放。
林匪石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浑身冷汗倏然蒸发,口干舌燥地说:老板
舒子瀚愉快地闭上眼睛:华庭,我能感觉到无数黑宴在我的掌心里舞蹈,只要黑宴能够投入大规模生产,就不会再有人能够阻止沙洲扩张的脚步。
林匪石惊心动魄地说:可是、可是假如我们自己人不小心感染上
舒子瀚微微一笑:黑宴不会大规模地扩散,非常有针对性,它像HIV,只有携带者或者与携带者亲密接触过的人才会感染,所以就算触及皮肤也没有关系,只要没有被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吸收,就不会致死。
林匪石的眼皮疯狂抽跳,几乎控制不了自己在说什么:那天明研究出解药疫苗了吗?
舒子瀚道:暂时还没有。
居然还无药可救!
林匪石的心脏砰砰巨响:刚才他们说的实验是
舒子瀚:哦,天明最近去做了一个黑宴的拟人实验,用的是黑猩猩,黑猩猩与人的基因最为相似,舒子瀚道:根据天明对我的反馈,感染之后存活时间最长的黑猩猩是两个月所以人类应该几乎等同。
两个月,六十天,一千四百四十个小时。
林匪石怀疑到现在为止都是他做的一个光怪离奇的噩梦这种鼠疫般的死神怎么会真实存在于人世间?!
他不敢想象黑宴大规模应用于战争的后果,那时候沙洲几乎兵不血刃,他的同事们就会在两个月之内死无全尸!
林匪石用力狠狠掐了一下手心,低声道:老板,我觉得您还是离这个远一点吧,毕竟现在没有疫苗,万一不小心玩火自焚
闻言,舒子瀚将半死不活的小白鼠放回玻璃容器里,摘下了手套扔到垃圾桶,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匪石:华庭,你的胆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
林匪石苦笑道:老板,我见识短。
舒子瀚叹了口气:算了,你出去吧。
林匪石的喉结滚了滚,最后向房间里看了一眼用目光告别那些无辜的生命,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一丝冷汗从浸透的额角缓缓滑落,林匪石的脸色异常苍白,他冷而又静地想:不能再等下去了,行动一定要提前,否则让黑宴流通到地面上,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只差一个时机。
林匪石在沙洲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打算回市局的时候,正撞到天明回来天明跟贺华庭一直不太对付,以前就不怎么说话,林匪石目光沉郁地看了他一眼,二人擦肩而过。
天明将白大褂放到沙发上,摘下眼镜问:贺华庭又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舒子瀚低笑了一声:看到你那一屋子实验品,可能吓到了吧,华庭他的胆子一直不大,八年前那天晚上,恐怕是他最有胆量的时候了。
天明微微皱了一下眉:你把黑宴给他看了?
舒子瀚不以为意道:你的实验成功了,黑宴马上就会投入正式实验阶段,他早晚都会知道的你的团队什么时候过来?
他们需要在那边完成收尾工作,大概半个月吧。天明用眼镜布擦着金边眼镜,抬起眼皮问:南风跟鱼藏怎么样了?
还在沙洲,我暂时不打算动他们,等黑宴开始大规模培养之后舒子瀚轻轻眯起了眼睛,窄小乌黑的瞳孔里翻涌着危险的杀意。
回市局的路上,林匪石一直在消化着舒子瀚昨天晚上带给他的爆|炸性消息,真是太荒诞而荒谬了,他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卷进这么庞大而恐怖的阴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