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侦查方向错误而错过最佳破案时间的情况,实际办案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定就会有什么发现,这是每个杀伐决断的刑警都难以避免的困境他们现在手里证据不足而又时间紧迫,只能按照最大可能性的那条路向下走,但是这条路并不一定是对的。
而江裴遗作为市局调兵遣将的总指挥,手里的小兵都是奉命行事,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责任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起码以江裴遗的性格,假如侦查方向失误,一定会把责任都揽到他自己的头上。
这起案子不涉及什么利益,明显就是出于私人目的的犯罪行为,就算林匪石想借承影的身份给他另外开一个视角,也做不到了。
林匪石将他拉到身边,轻声道:别太担心了,我看你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现在都八点多了,先回宿舍睡觉吧。
市局有案子的时候他们一直住在宿舍就不回家了,来回太耽误时间,要不是林匪石在这儿,江裴遗随便找个沙发就能凑付一晚上。
江裴遗并不是完全因为这次的案子才彻夜辗转反侧,他最近总是感觉无由来的心慌,那是他徘徊生死一线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剧烈失重感,江裴遗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大概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的作息一直不是很好。
晚上九点,两个人一起回了市局宿舍,江裴遗有些疲惫地躺到床上,睡觉前看了一眼手机,这时才看到李成均给他发的那条信息,他看了下时间,感觉这个点李成均肯定已经下车了,于是回了一句:您回去了吗?
发完消息之后他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林匪石不知道什么毛病,刷了牙之后又坐在床边上窸窸窣窣喝酸奶,把酸奶袋子卷成了一条细细的线,把里面的酸奶压榨的一干二净,真·一滴都没有了,然后慢慢吞吞地再去漱口,又回来换睡衣。
江裴遗看着他手臂上白色纱布,这些纱布什么时候可以拆下来?
林匪石迟疑一下:再过一个周就可以了。
江裴遗点点头,让他睡到里面这本来就是个单身床,睡两个个高腿长的男人稍微有点挤,林匪石睡相不好,以前睡大床的时候就喜欢满地乱滚,让他睡在外面估计半夜会掉下去。
林匪石面朝江裴遗侧躺着,一条手臂搭在他腰上,嘴唇若有若无地吻在他的肩上,低声道:哥哥晚安。
江裴遗摸摸他的耳朵,没说话。
次日上午九点。
江队,我们昨天分组去走访了你给我们的那六个人员名单,结合街坊邻里对他们的评价、案发当日这几个人的行程、面对警方时的表现,都没有什么发现,祁连愁眉不展地说,这几个人在三次案发时基本上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差不多可以排除他们六个的作案嫌疑了。
江裴遗的心脏倏然一紧。
祁连摸了一下后脑勺,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要说有什么可疑的,有个叫建军的男人这个家庭情况有点复杂,他有个儿子,结果婚内出轨,看上了那个叫英莲的女人,然后跟原配妻子离婚了,建军带着儿子跟英莲结了婚,这个英莲当了后妈,听说这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哦,这个事发生在第一起命案之前了。
江裴遗抬起眼问:这个儿子有不在场证明吗?
祁连好似没反应过来江裴遗说什么,没听懂一脸茫然的表情:那孩子今年才十六岁,要调查他吗?
林匪石有句话说的没错,无知懵懂的少年时期是最容易催发刻骨仇恨的时候,并且来的单纯而浓郁,江裴遗想,或许他们一开始都猜错了,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因爱生恨,一切都只是因为单纯的仇恨罢了。
江裴遗心里笼罩一股非常不详的预感,警方的行动可能是凶手内心的催化剂,让他加快犯罪的步伐,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二话没说找出英莲的联系方式,拿起办公室的座机给她拨打电话。
通话铃声响了许久,然后自动挂断,英莲的手机没人接!
江裴遗这时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又给建军打电话:你好,这里是重光市公安局,我们的人昨天晚上曾去过你家,现在请你配合调查,请问你的爱人英莲现在在哪里?
她一早就上班去了。
江裴遗又问:你的儿子在家吗?
他出去了,小兔崽子我怎么知道他死哪儿去了。对面一通叽里咕噜的国骂,大概是表示对他儿子的不满,然后问:你们问这个有什么事?!
江裴遗深吸一口气,太阳穴不停突突地跳,冷声道:警方马上赶到你家,你现在尽可能联系你的妻子她很可能出事了。
挂了电话,江裴遗脚步不停地往外走,语气急促地对身边的刑警说:你们昨天晚上到他家里走访调查,很有可能让那个孩子应激起来了,他知道身份可能暴露,在极度不安的状态下,十有八|九会提前行动。
祁连脸色瞬间巨变!
林匪石睡醒了一觉,摇摇晃晃走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他问楼下的同事:你们江队去哪儿了?
一个女警从办公桌后探出一个头,说:案子好像有什么新发现,江队刚带着一队人匆匆忙忙地出警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呢。
林匪石挑了下眉:这么快?
女警道:是呀!
林匪石没说什么,对着同事灿烂一笑,然后上楼回到办公室,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那把手|枪,放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下。
房间里密不透风,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飞舞,一个男人蜷缩在墙角,放在地上的手指轻微动了动。
这地方连个床垫枕头都没有,李成均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晚,睁开眼的时候哪儿都不好了,腰酸背痛地呻|吟了一声,扶着骨质疏松的老腰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不吃不喝大概有将近20个小时了,李成均不知道林匪石打算把他关在这封闭的地方多久想起他现在有可能被全方位无死角地监控着,李成均就浑身发冷,他神经质地盯着房间里每个角落,试图找到针孔摄像头之类的东西,然而却没有任何发现。
李成均像团团转的蚂蚁一样沿着墙壁走了两圈,心里焦急万分,他不明白林匪石为什么会对他下手,承影是沙洲的人,没有立场跟他对立为什么?!
就在李成均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铁门发出吱嘎一声锐响,李成均整个人都机灵了一下,浑身上下一哆嗦,转头向门口的方向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