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逆流 西奚子 2416 字 2023-09-04

江裴遗低喝道:别问那么多,一会儿楼梯就走不了了,现在赶紧走!

熊熊的火势已经从三楼的楼梯口开始往下吞噬了,二楼的住户一共没几个,彼此间都是熟悉的,一眼就能看出少了几个人没出来,在楼道里疯狂砸门,终于把所有门户里的人都喊了出来,然后一窝蜂地窜出了楼栋!

下一楼的时候,江裴遗又给林匪石打了一个电话,抓着机壳的五指迸出了青筋,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挣扎、煎熬与恐惧那一瞬间江裴遗意识到他原来是喜欢林匪石的,他明知道现在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作为一个人民警察,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将公民安全送出危险发生地,最大程度减少死亡受伤的无辜群众。

可他依旧不情愿,因为被困在三楼的人是林匪石。

喂?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二楼的人已经全都出去了,我现在在一楼。江裴遗克制地说,你呢?

林匪石独自站在阳台上,隔着一层透明玻璃,静静地看着卧室里烧起的两米多高的烈火,他说:我没事等火苗烧到阳台,我就从三楼跳下去。

从三楼跳下去,其实死亡率是不一定的,运气好的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起来拍拍屁股就能跑能跳,运气不好头先着地就是头破血流当场断气,最倒霉的是摔个瘫痪半身不遂,要死不活地在病床上度过下半生。

像江裴遗这样擅长飞檐走壁的,跳个三楼是家常便饭,但是林匪石是看着别人从二楼往下跳都会觉得匪夷所思的人,让他从三楼跳下去,结果没办法想象,江裴遗也不敢赌。

别跳,林匪石,别跳,江裴遗的声音轻微发着抖,在阳台等我,我会带你下来的,相信我。

林匪石安静着没说话。

江裴遗深吸一口气,用手剧烈拍着眼前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满脸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外面怎么这么吵?

江裴遗说:三楼着火了,带着你家人马上离开这里。

什么?女生害怕又惊讶地叫了一句,脸色苍白,然后说:我一个人住,妈呀,赶紧走吧!

江裴遗再也忍不下去,那岩浆似的火焰仿佛烧在他的心上,把心脏生生烧成了龟裂的碎片,他拉过那女生的手腕,用他从未有过的愧疚与恳求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叮嘱:麻烦你帮我通知楼道里的其他住户,让他们跟你一起离开,一定要保证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离开楼层。

顿了顿,江裴遗低哑地解释:我的朋友还在三楼没有出来,我要带他一起离开。

女生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把他们都叫出来的,你快去救你的朋友吧!

江裴遗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转身就跑出了楼道,像一阵风掠过道路,绕到了楼栋的西侧,抬头往上看

三楼的火光在夜色中是那么刺眼,林匪石穿着一件单薄睡衣站在阳台上,被风刮的猎猎鼓动,而他的身后是万顷火海。

江裴遗双手放在唇边,大声喊道:林匪石!!

林匪石听到声音,往阳台边缘走了一步,低头向下看,隔着十多米的距离跟他对视。

身后的玻璃发出滋滋的裂响,开始慢慢在高温之下融化,侵向阳台的火舌蠢蠢欲动。

江裴遗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跑到一楼翻上窗台,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徒手向上攀爬,踩着窗沿、风箱、管道等等一切可以借力的东西,用手臂吊着身体往上移动,转眼时间就到了二楼林匪石的脚下。

江裴遗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柔软的身体弯曲探出,镇定地说:林匪石,你翻出来,两只手抓着栏杆,我会接住你的。

从那次出院之后,林匪石的体能一向不咋地,烧伤恢复之后的新皮肤格外紧绷,几乎做不了大幅度的动作,他慢慢地抬起一条腿,跨到了一米多高的栏杆上,踩着阳台最边缘的瓷砖,身体挪到了栏杆外面。

他跟江裴遗或许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林匪石往下望了一眼,他没办法直接跳进二楼的阳台,只能先蹲下来,然后双手用力抓着栏杆,试探着往下落了一条腿。

江裴遗的眼珠隐约湿润发红,抬起手几乎就能碰到他的脚底,他将掌心向上,说:别害怕,踩着我的手,我会接住你的。

真是奇怪,眼睁睁看着火舌一寸一寸逼近的时候林匪石都没有心跳加速,可这时候看到江裴遗对他伸出一只手,他的心脏居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林匪石闭了一下眼睛,把拖鞋甩到了下面,掌心试探着碰到了江裴遗的手。

那支手腕的力道很稳,但是林匪石不敢太用力踩上去,两条胳膊绷的很紧,将另一条腿也放下去,小心翼翼落在江裴遗的手上。

他抓着栏杆的手开始向下挪,整个人陡然滑下了一段距离,这个距离江裴遗足够抱着他的腿把他接到地面上!

林匪石松开手,跟江裴遗近距离无声地对视。

江裴遗的睫毛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在月光下闪着晶莹透明的薄光,林匪石忍不住再次用力抱紧了他。

就在拥抱的那一瞬间三楼阳台玻璃发出碎裂的声响,轰!地一声震耳欲聋,滚滚火光横冲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多灾多难林匪石

英雄救美江裴遗

看到昨天的评论都是整齐划一的啊啊啊江队快来救老公,忍不住笑出声

林美人:dbq我是原耽攻的耻辱,我要江队抱抱才能起来

第66章

消防车与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警灯在夜色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强光。

流星般的火苗夹杂着正在融化的玻璃碎片瓢泼而出,倾盆暴雨似的落下,照亮了阳台上两个短暂相拥的身影。

江裴遗的手放在林匪石的后背上,尼龙手套已经完全被他的汗水打湿了,他跟林匪石可能只拥抱了两三秒的时间,就轻轻把他推开了。

江裴遗垂着眼低声道:二楼说不定已经烧起来了,我们先走吧。

林匪石有点后悔刚才把拖鞋扔了,现在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还是在江裴遗面前,多少有点不自在。

江裴遗看出他在想什么,稍微弯下腰,轻声道:上来,我背你。

林匪石虽然注重形象,向来是不要什么尊严的,听到江裴遗这么说,二话没有趴到了他身上,懒洋洋地抬起手臂,下巴垂在他的肩头。

这两个谁都不像是死里逃生之后的人,他们的反应太沉静了,尤其林匪石,压根就不像是一个被逼到轰轰烈烈要跳楼的人,没有激动、也没有热泪盈眶,好像在生死一线游走早就是家常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