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了,也不知你这屋里的茶水干不干净,别是喝了一会回去还要闹肚子,这可就划不来了。”
春兰勉强的挤了个笑脸,以前她们不在一个院子里不用经常碰面,而且就算碰见了也是当着孙佳玉的面,这些下人总算是收敛一些,可孙佳玉一病倒,他们就没了顾及,首先吃罪的就是春兰了。
红棉象征性的走到孙佳玉的床前看了两眼,表示她代表柳氏已经来看过孙佳玉了。
“我瞧着大姑娘这身体也没什么问题,怕是你这丫头年纪轻小题大做了。不过这我也就放心了,回去告诉夫人也好让她宽宽心,莫要整日的为了大姑娘担忧的连饭都吃不下。”
这可真所谓睁眼说瞎话了,但凡张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孙佳玉满头的虚汗,脸色也是苍白的吓人,哪里能称得上没问题的。
但又能怎么办,她已经求过两回了,李大夫也看过了,药也吃下去了,可孙佳玉就是没有半分好转,到底问题在哪里呢?
“夫人心善怜惜姑娘,还望红棉姐姐好好宽慰夫人,莫要太过伤心了,可要万万保重身体才是。”
红棉抿着嘴趾高气扬的笑了笑,“既然大姑娘没事,那我就回去给夫人回个话。”
春兰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红棉只是单纯的来看看大姑娘的病情的,这就好……
可春兰还未松懈下来,就听她继续道:“只不过,来的时候,夫人交代了,要请大姑娘身边的这位妹妹同走一遭。”
春兰一愣顺着红棉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床前手里还拿着画的乙儿。
乙儿一动不动的站着,身姿笔挺,一双眼睛木讷的看着她们,好像他们说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春兰很想说这人你尽管带走,可明明心里恨得要死,话却说不出口。
是啊,这到底关乙儿什么事呢?
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窥视她的能力在先,再到要推荐她给老爷,都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想要改变孙佳玉和自己的处境。这都不是乙儿自己想做的。
她不过是看到孙佳玉昏迷又得罪了老爷,心里害怕的不行,想要把责任都推卸到乙儿的身上,好像这样她自己的罪恶感就会减少。
可乙儿又何其无辜呢,是啊,她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心思重到故意说这种话来牵累她们呢?
春兰下意识的开口求情,“这……红棉姐姐,这丫头她摔坏了脑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姑娘也免了她在跟前伺候,夫人要她做什么呢?”
“她是不是什么都不懂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忘了什么,主子要做什么轮得到你一个丫头来管的吗?夫人说要找她有事,那就是请她过去什么都不干,也轮不着你来过问。”
春兰被说的哑口无言,她确实是没有资格管这些,但是下意识的就想要袒护这个傻子。
“红棉姐姐,您要不和夫人说一声,她毕竟也不算是府上的丫头,算起来倒像是大姑娘的客人,还是等大姑娘醒了,问问大姑娘的意思,再让这傻子过去?”
红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现在她人在我们孙府,领我们孙府的月钱,那就是孙府的丫头,何来客人一说?春兰妹妹,我希望你能掂量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若是你还盼望着大姑娘能早些醒来,就万不可说这些傻话了。”
春兰干涩的咽了咽口水,侧头去看乙儿,她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张白玉一般的小脸上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都与她无关。
心下还是不忍,这去了柳氏那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春兰朝着红棉的方向直直的跪了下去,跪着挪到了红棉的跟前,抱着她的大腿哀求。
“红棉姐姐,你就看在她一个痴傻儿的份上放过她吧,你带我去,我去跟夫人说,夫人这般心善的人一定会体谅她的。”
红棉看都“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让夫人等久了你们可担得起?”
话音刚落,红棉身后的两个丫头应了一声,粗鲁的推开春兰走过去,一人一边就把乙儿围在了中间。
说来也奇怪,原本还傻站着的乙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自己动了起来。
朝着春兰的方向走了过去,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春兰的后背,带着些鼻音的稚嫩声音毫无感情的安抚着:“别,害怕,我,去。”
红棉冷眼看她们两人不知在打什么暗语,但好在这傻子识趣,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般容易。
“春兰妹妹就别担心了,你都说了夫人最是心善,见不得人落泪的,既然她自己都说去,你就别瞎操心了,还是多些心思放在大姑娘身上。我们走。”
一边说着,一边掰开了春兰的手,给那两个丫头使了个颜色,就怕这傻子是有什么诡计要跑,提前给看着。
乙儿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挤在中间,跟在红棉的身后走出了房门,没有回头。
屋外天空一片澄清,积雪正在慢慢的融化,而屋内的黯淡的阴影里,春兰趴伏在地上无助的流泪。
大姑娘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乙儿又被柳氏给带走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窗台前挂着的鸟笼里,痊愈了的小乙鸟朝着乙儿走出去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啼叫声。春兰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乙儿那熟悉的声音,在安抚着她:“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