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晴摸着今天上午刚做好的指甲,在李率脸上戳了戳:“只不过,陆开来这狗男人吧,没有心的,我朋友想问他要个微信,你猜他说什么?”
李率:“说什么?”
林诺晴翻白眼:“他一边给别人回消息,一边说自己不用手机,他手上正拿着手机呢,居然说自己不用手机!!!”
她愤愤:“他要拒绝别人,也不能换个更好的借口吗?搞得我朋友尴尬死了,下不来台。”
周见善简直想捶桌大笑,但她忍住了,快乐果然是对比出来的,和林诺晴这朋友一比,陆开来让她论文“听自己的”看起来是如此真挚。
李率也笑:“这很陆开来。”
林诺晴搞不懂:“他这么不解风情,之前那个女朋友怎么找来的?叫什么名字来着,潘、潘静思吧,那小姑娘这么爱玩,能受得了他?”
李率笑而不语。
林诺晴一看他就知道,他肯定知道点什么,轻掐他胳膊:“你说话呀!”
又是三催四请,李率才说:“他不是不解风情,而是要看他愿不愿意去解风情。”
林诺晴:“他要是愿意呢?”
李率:“骚。”
“要是不愿意呢?”
“狗。”
林诺晴啧一声,撑着下颌:“他确实狗。”
周见善看了会儿书,直到七点零五分,陆开来从外面进来。她本就时刻注意着门口的动静,见他来,抬手招了招。
陆开来走过她身边,把学生证丢在了她桌上,周见善说了声谢谢,他淡淡“嗯”了一声。
周见善看着他:“我昨天弄脏了你的衣服,今天还麻烦你帮我送学生证,我请你喝杯果汁吧?”
陆开来:“应该的。”
他这么好说话了?她试探问:“昨天弄脏你的衬衫也是应该的?”
他睨她一眼:“我说,你请一杯果汁是应该的。”
周见善问他想喝什么,他走到专坐的那张桌子前,放下包,抬头看了眼菜单:“缤纷果汁。”
周见善跑过去点单,她怕胖,只给自己点了杯苏打水。
等到收银台小妹端出一杯缤纷果汁和一杯苏打水,周见善没让她送,自己端到陆开来的桌子前,轻轻放下,可谓是非常有诚意了。
目光带过他的电脑屏幕,他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打,屏幕上随之多出一行行的代码,然后运行,成功。虽然看不懂具体是什么内容,但不妨碍她觉得他厉害,徐苗学的是计算机,老是能听到她抱怨,呕心沥血写代码一百行,中间少打一个冒号,运行失败,心态爆炸。
她本来想跟他说声谢谢,但看他这么认真,没好意思出声打扰,只能略停了停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有门课老师布置课题,要对他的课题做一个个人展示,自愿报名。周见善被安排在下周上台,现在还在修改稿子,她从图书馆借来两本相关的书,又从知网下载了一大堆论文,打算看完这些做个拓展。
习惯是可以培养的,专心以提高效率这习惯经过她的刻意练习,现在一旦做起事来沉得极深,通常是一回过神来发现时间跑得飞快。
一边做笔记一边看,把论文里她需要的内容都整理提炼好后,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是十点,她下意识抬头想确认些什么,一下撞进陆开来那双像镶嵌着黑曜石的眼里,还含着点笑。
他还没走啊。
陆开来果汁才喝一半,面前多了只装着半杯清酒的玻璃杯,是坐在他旁边的李率倒的。
正聊着去日本长野县滑雪,李率说滑完雪再去泡温泉,享受一顿怀石料理,只可惜不是三四月鲷鱼最肥美的时候,陆开来可有可无的应了声。
李率结束这个话题,抬起头,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前方,周见善正坐在他正对面。她看书的头一低下就没抬过,刚刚还皱着眉,这会儿已经舒展开,唇边还挂着点笑,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李率和陆开来碰了碰杯,他笑说:“见善妹妹这头还没抬过,是个干大事的。”
陆开来抬头看了眼,李率又说:“看这冲劲,有没有点年轻了的感觉?”
陆开来:“我本来就比你年轻。”
李率:“滚。”
陆开来扯了扯唇角,带出一抹笑,也就是这时候,周见善抬头,看到了他那双带笑的眼睛。
斯文、从容里夹着丝的散漫。
她胸膛下的心猛地跳了跳,生怕自己再看两眼会脸红,赶紧低下头。
离开前,陆开来又买了块小蛋糕,往前一递,放到周见善桌上。
她一脸懵逼,看了眼小蛋糕,又看了眼他,这算是什么?
他笑了下,笑意淡淡,心情却不错:“不会真让你请客,拿着吧。”
她请他喝一杯果汁,他送她一个更贵的小蛋糕,看这意思是还她的那杯果汁?
第36章
当晚,林诺晴拉着李率去A市东街的一家夜店陪朋友过生日,好几次想拉着陆开来一起去玩,被他婉拒。
路上,林诺晴还奇怪的问李率:“这位陆公子转性了?打这下半年来,就没怎么见他出来玩过。”
林诺晴家有钱,本科在国外,现在是网上一个不大不小的kol,认识李率和陆开来这群人完全是因为她表哥也在那个斯诺克俱乐部。
她虽然跟陆开来接触不多,但不妨碍她从她表哥口中听过这人——
陆公子,好细腰。
“陆公子”是大家给他的雅称,斯文有礼、举止从容,谈笑间给人以无形的距离感,至少明面上看是这样,可不就是个贵公子?
再加上后面半句“好细腰”,带着点成人的颜色,能是什么正经男人?
虽然还在读大学,奶狗般的年级,却有霸道总裁预备役的长相,姐姐辈和妹妹辈通吃。
不过倒没听说过什么关于他的渣男绯闻,只知道大学里有过两个女朋友,都以女方甩了他告终。
但是在他们圈子里,又是在这种品相的男人面前,明面上看是女方甩了他,内里八成他才是那个负心人,而且已经是到了非常可有可无的地步,拖到最后,让女方提分手,全她一个面子。
这么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诺晴这么想着,一双闪亮亮的眼睛直直望着李率,等待他的回答。
李率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笑说:“他除了不太出来玩以外,斯诺克、壁球还是在玩的,但也没什么好奇怪,他修双学位,学业忙嘛。”
林诺晴歪头,信他个鬼,但她也看得出来李率似乎不太想聊这些,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女朋友在不停聊别的男人,他不说,她不能当做没发现。
于是她一笑,又勾住他的手臂,欢欢喜喜聊起别的。
周见善发现自己一遇到陆开来,总是冲动大于理性,有些事经常来不及思考,就说了、就做了事后回忆起来,恨不得以头抢地。
比如现在,陆开来收好东西准备要走,她的书和笔还摊在桌上,他从她身旁走过,她心里着急,好像慢了这十多秒就再追不上他,竟下意识直接出声将他喊住:“陆开来!”
她喊他的名字的时候,顾不上羞涩和矜持,身上每个细胞都鼓起勇气。
陆开来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她。
她趁着这空挡赶紧把桌上东西扫进包里,拉链一拉,背上,拎着小蛋糕走到他身旁,心里松了口气:“今晚好像还没和你正式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啦,学生证的事谢谢你,之前送我去医院也谢谢你,总之,很麻烦你,也很感谢。”
陆开来眉梢微挑:“你不是在跟我说对不起,就是在跟我说谢谢。”
他不说,她还没发现,仔细一回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周见善微窘,手指紧紧攥着小蛋糕上的缎带,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可能是我总在惹麻烦,所以只好不停地说谢谢、说对不起,干脆以后改名叫‘周麻烦’好了。”
陆开来:“麻烦得罪你了,你要去惹麻烦?”
她想了想:“可能是我长得漂亮,被‘麻烦’盯上了?不是我招惹他,而是他主动招惹我?”
陆开来忍俊不禁,发出了声带笑的气声,看她一眼:“你倒是自信。”
周见善看见他笑,脸上露出些得意,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
路灯下,男人身材削拔,侧脸弧线利落,双手插兜,闲而不散。
女孩和他隔着半米距离,手指勾着小蛋糕的缎带,双手交叠攥在身前,因为压抑着兴奋,指甲盖半截泛着白。她唇角有些笑意,飞扬的神采上点缀着得志的小情绪。
陆开来打眼看过去,莫名的,觉得她好像一只摇着尾巴的比熊,他轻哂:“你的尾巴快要翘上天了。”
“啊?!”
周见善一惊,下意识手往后伸,交叠盖在尾椎骨上,好像那真有一条翘上天的尾巴,被她一下摁在了掌心里,藏了起来。
两人对视,皆是一怔。
陆开来往前看一眼,面前是C大西门的保安亭,他抬下巴指了指:“到了,回寝室以后发个消息给我。”
周见善点头,松开她捂着尾巴的手,朝他挥了挥,然后转身,快步走进学校里。
回到寝室,肖佳看到她面红耳赤,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打趣她的机会:“今晚温度确实高,我看app上说有60℃,瞧把我们见善脸给晒得,又红又亮。”
周见善瞪她:“你喝多了?”
肖佳举起水杯,似是非是说:“如果喝水也会醉的话。”
晚上女寝夜话,三人再一次开起夜班车。
王春水先开的头:“肖佳,忘记问了,你和孟庭做了?”
这车开的猝不及防,以至于肖佳玩着游戏没反应过来:“做什么?”
周见善:“爱。”黑夜让人变得没羞没臊。
肖佳一噎:“我要下车!”
周见善:“车门焊死了。”
肖佳哽了哽:“没、没进去,痛死我了。”
王春水纳闷:“那他生日那天,你们俩干什么了?”
肖佳:“我来姨妈了,我们俩打了一宿吃鸡。”
肖佳嘴巴上平静,心里一点都不平静。她甚至还记得那晚用手帮孟庭时候的那个触感,老天爷,她要疯了。
肖佳:“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是不是有情况?”
王春水犹豫了下:“嗯,林科暗示我,说他想。”
周见善:“那你怎么想?”
王春水:“我、我不想做。”
尤其是在雨眠的事以后,她对婚前性行为是避之不及,可是,在同龄人眼中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雨眠的事发生,最大问题也是雨眠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她嗫嚅:“我是不是太保守了?”
周见善:“为什么这么说?每个人有不同的选择而已。”
肖佳:“对啊,有人能接受,自然有人不能接受。能接受没什么好骄傲,不接受也不丢人。”
说罢,肖佳感慨:“可惜这时候梁令不在,不然令姐给个一针见血的梁氏语录,保管你药到病除。”
王春水又想起什么,说起别人的八卦,连声音都不自觉放低了:“你们知道嘛,梁令和唐隽分手了。”
肖佳震惊:“真的假的?!!”这对完全就是宠的没边,虽然上次听到两人吵架,但她也没怎么当回事。
周见善倒没肖佳那么不能接受,毕竟那次吵架,她是目睹的人。他们俩之间不是小吵小闹的问题,而是根植于两人情侣关系最深处的信任出现了问题。
梁令已经低过头,唐隽还是不相信她,快刀斩乱麻才是她的性格,恐怕两人暑假的时候就分了。
虽然不是她谈恋爱,但她隔三差五会把这件事翻出来想想。可能是因为,比起舒尔,梁令和陆开来的血缘关系更强,两人身上的相似之处更多,她总希望能从梁令身上看出点别的东西来。
王春水说:“是真的,我今天在楼下碰到唐隽,他问我梁令在哪,我没跟他说。”
一阵沉默后,肖佳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些,等梁令回来自然就清楚了。”
她翻了个身,问:“系里要求我们这届都得参加职业规划大赛,我都不知道我想干什么,还让我规划,好累,你们以后打算干什么呀?”
“我想读书,一直读,读到读不了为止。如果可以的话,当个大学老师吧,我觉得我喜欢写点东西,教书我也挺喜欢。”周见善说。
眼前是一片漆黑,但前路上坦荡光明。
她对上学又爱又恨,总体上爱大于恨。家里也不需要她一毕业就赚钱养家,能支持她一直读下去。
想当大学老师是因为她还挺喜欢自己这个专业,而暑假兼职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适合当老师。要能用上自己的专业知识,还要能当老师,那就只有大学老师这个职业了。
回想起来,时间过得飞快,她好像昨天才提着行李箱走进校园,今天就已经大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