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太上皇无比艰难的给了一个字的评价。
司蛮对太上皇无感,可看着太上皇对她养大的孩子这么夸奖,心里头也是高兴的。
“绯玉,还不赶紧多谢你皇祖父夸奖。”
宗绯玉猛地跪下磕了个头:“谢皇祖父夸奖。”
这一声皇祖父,喊得老皇帝心头热乎乎的。
然而司蛮却不想让他热乎乎的,于是用手给他掖了掖被子:“父皇,绯玉是个好孩子,他不喜欢读书,喜欢习武,我和如海商量了,等他再大些,就送他去军营里试炼试炼,茜香国那边这些年一直蠢蠢欲动的,让他去前线挣一份军功,日后也好出人头地。”
太上皇顿时心跟泡在冷水里似的。
目光锐利的朝着司蛮刺过去。
“父皇,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不好!
这可是义忠唯一的骨血,这个女人居然要将他送到前线去送死。
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果然,不接她回宫的决定是对的。
然而,他心里再怎么愤恨,也影响不到司蛮分毫,她拍拍宗绯玉的脑袋,慈爱的说:“你先过去吧,我给你皇祖父擦擦脸。”
“是,娘。”宗绯玉起身又对着太上皇点了点头,才转身出去了。
等宗绯玉走了,司蛮才微微倾下身子。
不远处,她的几个弟弟还傻傻的站着,前头几个是不想面对太上皇,太上皇病危,他们来看了,也仅此而已,说到底,太上皇现在屁股下的椅子不一样了,若他还是皇帝,说不得他们几个还想着皇位装作孝子贤孙,现在,他们这些皇子将冷漠体现的淋漓尽致。
七皇子倒是想过来呢,只不过……几个哥哥看他的眼神让他不想迈动步伐。
所以司蛮成了唯一一个想过来就过来的人了。
“父皇,想让绯玉好好的么?”
司蛮不仅给他掖被子,还给他整理领子:“这可是大哥唯一的骨血,你忍心让大哥的骨血就这么没了么?七弟你也舍不得吧,可怎么办呢?他还没长大,还没成亲,随意几个豆痂都能要他的命,你瞧,父皇,人命真的是很脆弱的一个东西,就算熬到了成年,皇帝给他娶了王妃,可绝育药可是甄妃的特长,用起来也简单极了,您说是不是……”
太上皇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毒妇’二字。
“父皇,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你。”
司蛮突然抿嘴说道:“你看,你不给我的,我现在全都拥有了。”
她勾唇笑了笑:“父皇,给你个选择吧,要绯玉还是要老七。”
说完,她起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等到了歪头,她微蹙着眉,满是担忧的看了眼七皇子:“七弟……皇姐有件事想不通。”
“皇姐请说。”
“为何我在父皇身上闻到了臭味,是否父皇身上生了褥疮。”霎时间,所有皇子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明明司蛮没有质问他,可七皇子还是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虽然每日都翻动,可父皇一直都躺着,难免会生些褥疮……”七皇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司蛮低头承认错误:“抱歉,皇姐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着,若七弟不方便的话,明儿个就让几位兄长轮流来伺候吧,我也可以。”
“不用了,皇姐,我可以的。”
七皇子忙不迭的拒绝道。
他如今唯一的作用就是伺候太上皇,一旦太上皇去了,他恐怕就完了。
几个皇子在寝室里守了一夜,太上皇也活得好好的,又不好走,干脆自己择了一个宫住了进去,司蛮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选择了当初囚禁废太子的那座寝殿,宗绯玉陪着她一起,也算是让宗绯玉陪了义忠郡王一晚上。
当天夜里大约二更的时候,皇帝宗瑾来了。
他在太上皇寝宫里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宫开大朝会。
朝会开完了,他又骑快马直奔玄清行宫,等他到了行宫刚和司蛮他们碰上面,陈嬷嬷从太上皇寝宫跑了出来,满脸泪水的喊道:“快来人,太上皇不行了。”
兄弟几个一股脑的进去了。
太上皇好似回光返照,他不仅精神好了,甚至能说话了,虽说还是有些不清晰。
他的手指了指陈嬷嬷:“赐死。”又指了指七皇子:“守朕的皇陵。”最后,手指落在宗绯玉的身上:“封郡王。”
司蛮看的出来,他其实是很想指着自己喊‘赐死’。
可他不敢。
他在害怕。
他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后,司蛮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在他的眼里,司蛮是个可怕的女人。
甄妃确实可怕,可他知道,甄妃的恐怖都是因为他的纵容,所以甄妃才敢恶毒,可司蛮不一样,她被迫害了二十多年,哪怕陪在佛前也阻止不了她的算计,她将自己算计到了长公主的位置,将义忠的孩子握在手里。
太上皇觉得,他只要点了司蛮随葬,很可能下一秒,死的是他们老宗家的男人。
随着太上皇的话音落下。
七皇子脸色煞白的瘫软在地上,宗绯玉晕晕乎乎的仿佛在做梦,陈嬷嬷一脸淡然,好似早已料到。
最终,太上皇环顾了一下自己的这些孩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太上皇,薨了。
司蛮垂眸,掐着帕子熏了熏眼睛,泪水顿时落下:“父皇——”
“父皇——”其他皇子们也都跪下了。
就连宗瑾,都跪在床边手紧紧的握着太上皇的手,曾经多少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人死如灯灭,宗瑾只觉得自己一直紧绷的心弦一下子就送了。
他泪流满面,送走了父亲的最后一程。
等哭完这一场,他站起来,看向陈嬷嬷,神色冷漠:“请嬷嬷上路。”
陈嬷嬷点点头,走出来,对着床上的太上皇重重的一磕头,又转过头对着宗瑾重重的一磕头,最后,她环顾了一下整个大殿里的其他皇子,好似忍不住似的,对着七皇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一眼,充满慈爱与悲怆,然后猛地收回视线,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自刎而亡。
而七皇子,却被陈嬷嬷那一眼看的浑身冰凉,整个人都忘记了哭泣。
为什么要看他?
那个嬷嬷……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要看他!为什么要陷害他!
七皇子用惊惶的表情环顾这些兄弟,他哆嗦着唇,整个人慌的不行。
到底是谁,他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害他。
为什么?!!
是了……
是因为他母妃甄妃。
甄妃跋扈,宫内产子的娘娘无一没被针对过。
“七弟,父皇的意思,你也知道了,等丧礼一过,你便跟着去吧,皇陵那边的屋子朕会让人提前修缮的。”
七皇子闻言浑身猛地一颤。
看着这群兄弟的眼神,他突然莫名感觉,或许太上皇让他去守陵,是为了救他?
“遵旨。”七皇子低头领旨。
他的精神此刻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在心里呐喊着不敢置信,一半却冷静的谢恩,然后跟随那些哥哥们一起,发了丧钟,请来棺椁,亲手给父皇清洗,换上龙袍,然后扶灵回了皇宫。
然后在灵堂里跪着,等着那些宗亲过来一茬一茬的拜。
太上皇的丧礼办得很是盛大。
原本很热闹的进程因为这次的国孝而终于冷静了下来。
司蛮跪灵跪了几天后,就被宗瑾强迫着在宫里僻了个宫殿出来给她住着,代替她去守孝的是宗绯玉,每日天没亮宗绯玉就去了,一直跪到天黑回来。
宗绯玉也不觉得累,每天跪的很是认真。
等太上皇终于入了陵寝,皇宫压抑的气氛好似这才松快了些。
七皇子去守了皇陵,其他的王爷在自己家里守孝,皇帝刚抬进后宫的几个妃嫔,也因为这场丧事,还没侍寝就被冷落了下来,两个妃子还好,毕竟位份高,可几个嫔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她们虽然也算是一宫主位,可到底宫里高位的妃嫔多,还都是老人,好几个都是生育过皇子的。
所以几个嫔为了打好关系,自然要大手大脚的去巴结。
不多时,她们手里的银子就不够了,没法子,只能跟家里要。
贾元春就是这样,不过刚入宫两个月,她就让马太监来要了三次银子,王夫人没办法,只好咬咬牙从私库里先取了五千两给马太监带进宫去。
而皇帝也遵循太上皇旨意,册封宗绯玉为安郡王。
听到这个封号,司蛮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后才慈爱的揉揉宗绯玉的头发:“绯玉,娘想了想,还是将你的身世告诉你比较好。”
宗绯玉耳朵瞬间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宗绯玉:快告诉我!我爹是哪个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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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61)
司蛮有些不忍心。
宗绯玉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信任。
她真的很怕宗绯玉眼里信任的小火苗因为她的话而被熄灭,这孩子是她亲手从棺材堆里面带出来的,她对他不比对其他孩子差,所以……
“抱歉。”
她忍不住弯腰将宗绯玉抱在怀里:“娘骗了你。”
宗绯玉愣住。
“娘虽然没有生你,但是养了你,绯玉,只要你愿意,娘永远都是你娘。”
宗绯玉觉得,要么是他耳朵出了问题,要么是他疯了。
什么叫‘虽然没有生你,但是养了你’?
“娘,娘你没开玩笑吧。”他哆嗦的不行,话虽还说的清楚,却能听出声音里的颤音。
“绯玉……”
司蛮心疼坏了,想要继续说下去,可却说不出口,孩子的脸色太苍白了,她总觉得自己说出口,宗绯玉能昏死过去。
“娘,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生的?娘……”
宗绯玉攥住司蛮的衣袖,脸上满是不信,可眼圈已经红了。
“好孩子,别哭。”司蛮手脚有些慌乱的去摸宗绯玉的脸,她并不是第一次说这个话,犹记得头一回告诉林黛玉她不是她亲娘的时候,林黛玉反应很大,最后更是高烧不退,她害怕宗绯玉也会变成这样。
“好,我不哭,娘,你告诉我,我是你亲、生的儿子对不对?”
司蛮不说话。
宗绯玉胡搅蛮缠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意识到,司蛮说的都是真的。
他目光怔然的望着前方,神色空茫,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司蛮的面前,他将脸埋在司蛮的腿上,无声的哭泣着。
司蛮只感觉自己的腿上热乎乎湿漉漉的,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
“就算不是亲生的,娘也将你当亲生的看。”
也不知哭了多久,宗绯玉才有些冷静了。
“娘……我爹是谁?我娘……我亲生的娘又是谁……”
司蛮见他似乎真的冷静了,才缓缓将他的身世告诉了他,当听到司蛮带着他爬了一座山才得救后,宗绯玉吓呆了,他急急忙忙的抓起司蛮的手,不停的上下打量:“娘,你没事吧,那山里有没有狼,有没有蛇,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事没事。”
司蛮被他这一声问的破涕为笑,拿着帕子擦眼泪:“你这孩子,就算有这么多年也消失了,再说也没有。”
她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宗绯玉的额头:“那时候还有你云挑姑姑呢,又不是娘一个人。”
宗绯玉看着司蛮的笑,好半晌,才一扭身子,哼唧一声的抱住司蛮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身上:“儿子不管,儿子的亲爹亲娘儿子一眼都没瞧过,儿子只知道是娘亲手将我从坑里刨出来的,你就是儿子的亲娘。”
司蛮见他恢复了往日爱撒娇的样子,心里头总算松了口气。
但到底见不得孩子难受,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等国丧过了,我带你去见见你父亲。”
义忠郡王去了,如今葬在皇陵。
“……好。”宗绯玉顿时搂的更紧了,有些不情愿的回答着。
司蛮怀着身孕,很容易疲倦,和宗绯玉在这儿又哭又笑的,不多时就感觉太阳穴有些疼,她揉揉额角,宗绯玉发觉她的不舒服,当即吓得跳了起来,喊来立夏与谷雨,不顾司蛮的反对,强行压着她回去睡了。
等司蛮走后,宗绯玉才脸色一变,整个人无比颓然的靠坐在床榻上。
他年岁小,还不能喝酒,若是可以的话,他只恨不得一醉方休,将刚刚的一切给忘掉,他只是呆呆的坐着,放空自己,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着在玄清行宫时发生的一切。
他亲生父亲是被太上皇和甄妃给害死的,他不信太上皇会放过他。
孩子的思维里总是非黑即白。
宗绯玉觉得太上皇不放过义忠郡王,便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一定是娘和太上皇做了什么交易,否则的话,那太上皇怎么会封他为郡王呢?
就在宗绯玉怔忪的时候,林如海过来了:“还没睡?”
宗绯玉慢慢仰头,就着微弱的光亮看向来人,他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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