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gu903();长灵轻轻一笑,道:我只是怕忘了,所以提前和姑姑商量。

长灵继续躺回床上睡觉去了。青鸾暗松口气,便依旧坐到案边守着,接近正午时,昭炎回来了。

青鸾起身行礼,与昭炎道:食盒里是少主给君上做的汤,少主说,君上喝完汤后,就可以先回去了。

昭炎一怔,等打开食盒,看到里面撒了葱花的八珍汤,起初惊喜,继而想到什么,倏地脸色一变。

这小东西睡了多久了?

青鸾道:从辰时一直睡到现在说完才恍然意识到,依长灵往常的睡眠习惯来看,小少主这场觉是睡得有些久。

昭炎已大步走到床边,望着少年异常安静的睡颜,颤抖着手往长灵额上一探,果然,滚烫如碳,烫得异常厉害。

快叫医官。

昭炎喉头涨得说不出话,颤抖好久,方勉力发出几个音节。

青鸾立刻往殿外奔去。

一出殿门,却发现庭院中直挺挺立着一道人影,背对着门望着远处天际,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竟是溪云。

第88章

两个时辰前,茶室。

当年,边境守军是何时离开青丘的?

博彦君上下葬后第五日。

那你可知那小东西突然失踪的事?

自然知道。

缘由呢?

溪云本能的皱了下眉,一是因为对方咄咄逼人的问话方式,二是因为牵动了陈年旧事。更准确的说,是牵动了他不愿忆起的一桩心病。

前一日刚在博彦君上的葬礼上大闹一场,隔日便一声不响的失踪,除了任性与不懂事,他无法为那位幼主找出第二个理由。

因为这两桩荒唐事,族老们彻底被激怒,几乎是带着义愤的心情直接决定由才能平庸但更年长敦厚的博徽继任狐帝位。

看来溪将军是不知道了。

昭炎带了点刻薄的意思,嘲道。

溪云道:当时本帅忙着与族老们商议下任狐帝人选之事,的确没细究此事,后来,他不是自己回来了吗?

溪云显然不愿深究这些陈年往事,再度皱了下眉,怀疑对方在故意拖延时间:这事,与今日你要说之事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

昭炎眼神倏地阴沉下去,冷笑道:不仅与本君,与你溪将军,更有莫大关系。

什么意思?

本君的意思是,当年那小东西的失踪,并不是意外,也并不是他一时冲动任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本君想说,能让人把那小东西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掳走,边境守军可真是够无能够废物!

掳走?溪云脸色终于大变。

没错,难道你就没有奇怪过,那小东西明明是天赋异禀的天灵根,自幼就表现出远高于同龄人的聪慧与领悟力,为何百岁中秋拜月会仅仅是个半开灵?

我以为

你以为是因为那小东西懒惰顽劣,吃不了苦头,不肯努力修炼,白白浪费了一副好资质,是么。昭炎一扯嘴角:这种屁话骗骗外行人也就算了,你也是修道之人,且修为不低,怎么也会相信这种毫无说服力的鬼话。

溪云一愣。

他当时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拜月大会全程都是在百姓与族老们的见证下进行,是一项在青丘延续了数千年的神圣仪式,灵狐们能否化形,能否化尾,全凭自己本事,严禁向长辈或师门求助,根本没有暗箱操作的可能性。

单从拜月大会入手,你当然看不到真相。

昭炎再度开口,语气越发犀利无情:因为所谓的暗箱操作,早在拜月大会之前,就已然操作完成了。一个刚满百岁、根本没有灵根的小灵狐,伤痕累累,连行动都困难,怎么可能化灵呢。他能坚持走到祭台,冒着经脉断裂的危险拼力从未开灵的小灵狐变成一头半开灵的小灵狐,已经是对他的子民最好的交代了。甚至可堪称为奇迹。

溪云脸上血色如被抽干,握着茶碗的手,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你说什么,没有灵根?

溪云的声音亦在颤抖,满眼不可置信。

是啊。

昭炎哂笑:两百年过去了,人人都在指责他懒惰不思进取,却无人知晓,早在拜月大会之前,那小东西就早已失去灵根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溪云手中茶碗咔嚓裂开,刺目的血,立刻从他指缝间一点点流出,他却恍然未觉,只是茫然而紧张的重复着这句话。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惊惶。

为何不可能。山可倾,水可断,天还能被捅出窟窿,无论凡人还是灵狐,都不过是血肉之躯而已,为何灵根就不可能断掉。溪将军,你太高估自己了。你只知那小东西无依无靠,必须要倚仗边境守军的力量才能登上狐帝位,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应服从你的意志,对边境守军负责,对死去的涂山博彦负责,但你忘了,于那小东西而言,你和你的边境守军既是他的倚仗,也是招来旁人嫉妒与忌惮的最大最招摇的靶子。即使你已经毫不避讳的当众对那小东西表现出了不满与失望,在旁人眼里,你们依旧是涂山博彦的嫡系军队,只要那小东西活在世上一日,你们就永远不可能倒戈去支持别人。这世上,哪里会有真正中立的军队。他们毁不掉你,于是便选择毁掉那小东西。

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明白,你的不满、冷战与疏离只会将那小东西推入危险的深渊,如果边境守军没打算改志,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那小东西做了什么,你们都必须无条件的站在那小东西的身后支持他,只有这样,才是对他最大的保护。只有这样,别有用心者才不敢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你们一面对那小东西不闻不问,一面又坚持将旧主的军徽绑在臂上,便等于默许饿狼来吃肥肉。

你懂么,溪将军。

昭炎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戳在溪云心口。

他从未想过,他自负了两百年,坚持了两百年,怀揣着对旧主的忠心与仁义,以长辈的身份,与一个孩子隔着无形的天堑对峙了两百年,有朝一日,会被人指着鼻子说:你错了,你彻底错了。

溪云用力捏紧掌中碎瓷,喘了口气,道:本帅要知道全部真相。一字不落的,全部。

本君当然会一字不落的告诉你,无论是本君亲耳听到的,还是本君自己猜到的。因为那小东西心里藏了太多东西和心事,如果本君不替他说出来,这世上除了本君之外,恐怕再无人能明白那小东西的苦处了。本君心疼,所以,本君不能让他一个咽着那些苦,一步步把自己逼上绝境。

时间在渐渐染透窗棂的晨光中一点点流逝。

昭炎平静而冷酷的叙述着从禹襄口中获知的一切,道:本君起初不明白,就算防守再疏漏,元耆怎么可能瞒过重重守卫,悄无声息的潜入宫中将那小东西掳走,事后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他一个异族人,是怎么进的城,为何所有城门关卡都没有其入境记录,他下榻在何处,同谋有几人,如何潜入王宫,又从哪里出宫。事成后怎么出的城,怎么躲过盘查。一个外族人,光天化日如入无人之境的将一族少主掳走,总不至于所有城门关卡的守卫都眼瞎了吧。

但此次褚云枫之事,突然让本君有了些新思路。褚云枫带着五万残兵都能悄无声息的潜入青丘境内,一路南下直逼王城,区区一个元耆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有一个权势足够大,足够号令青丘所有城门关卡为其开方便之门的内应,一切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么。

碎瓷片尖锐的扎进掌心,将那里扎得血肉模糊,尖锐叫嚣的痛,却抵不上中心之痛的万分之一。

九根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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