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了。”
“你原谅我了吗?”
“……”
“我们和好了吗?”
黑暗中闭着眼的肖子校忍了忍,翻过身背对她:“睡觉!”
想到他明天还要上课,余之遇没再多话,只低低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怯怯地往他身边凑了凑,把胳膊搭在他腰上。
肖子校没有躲,也没有拿开她的手。
余之遇才放心了。她一路从南城开到临水,确实累坏了,没几分钟便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肖子校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转过来,把她搂进怀里。
余之遇很自然地贴在他胸口,低低呓语了声:“教授……”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睡梦中唤他。肖子校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很快睡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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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之遇睡到将近十一点才起来,和李嫂一起吃午饭时,李嫂悄悄问:“是不是有了?”
“啊?”余之遇的反应慢了半拍,随即红着脸否认:“没有没有。”
李嫂有点不信:“真没有?”
余之遇失笑:“真没有。要是有,我还敢自己开车来,不被他训死。”
李嫂啧了声,像是有点失望,说:“早上小肖给你蒸鸡蛋羹,熬小米粥,我还以为你怀孕了。”
早上肖子校带学生出门上课前把她哄起来,看着她吃完才让她继续睡的。
余之遇笑着对李嫂解释:“我昨天为了赶路没吃晚饭,他怕我饿久了胃疼。”
“早上听他说你来了,我吓一跳,那么远的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自己开车,还是夜里。”李嫂担心地问:“和小肖吵架了?你要体谅他,你这大老远的跑来,他就算和你生气,也是因为担心你路上出事。”
余之遇低声:“没吵。是我不太让他省心。”
李嫂闻言拍拍她的手安慰:“他不省心,心里才更挂着你。”
下午余之遇把陆沉的专访稿写完,连同剪辑的视频一同发到祁南邮箱,随后拨通了祁南的电话。
祁南还不知道她在临水,正好有事找她,抢先说:“一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关于中新……”
或许校谨行说得没错,祁南确实是要借职务之便将所有可用资源倾斜向中新,而她,也是资源之一。
余之遇截断了祁南的话,说:“祁总,我手上的工作截止到中新陆总的专访,已全部完成。接下来,我不会做任何新的选题。我的辞呈请你尽快上呈总部签批,我等你的交接通知,在此之前,我不去公司了。”
祁南默了几秒,说:“因为我让你做阿沉的专访?余之遇,中新走到这一步和你脱不了关系,哪怕是弥补,你不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吗?我都还没说什么!况且,你作为记者,做的不过是份内之事。”
余之遇无意再和她争辩什么,她难得心平气和地说:“祁南,我们之间说再多都绕不开过去和陆沉,而这二者,我都已经告别。我认为,我们还是没有交集最好。你说我怂,认为我不堪压力,不足以胜任部长之职都无所谓,总之,若三天之内总部那边没有收到我的辞职信,我直接发给许总。”
祁南还欲再说什么,余之遇挂了电话。
肖子校从山里回来时,余之遇正带着临水的孩子们和草药玩老鹰捉小鸡,她是鸡妈妈,草药是老鹰,孩子们躲在她身后叽叽喳喳地笑着喊着,她眉眼之间全是笑意。
肖子校勾了勾唇。
晚饭两人是一起在食堂吃的,之后肖子校带她去后山散步,走出众人视线,走在前面的男人朝后伸出了手。
余之遇快走两步递出自己的手。
肖子校五指一收,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余之遇说:“我决定辞职了。”
祁南对她的敌意比想象的大,现在这份敌意中又夹杂着利用,余之遇再在大阳网待下去,确实艰难。尤其,她和祁南共事一天,便摆脱不了陆沉的影子。
肖子校问:“对于未来的工作有什么规划?”
余之遇瞥他:“言情小说里遇到这种情节,男主都会说:没事,我养你。”
肖子校只拿她的小娇情当乐趣,他笑了下:“余哥是甘心让人养的?”
自然是不甘。无论是否遇见肖子校,余之遇都要做独立的自己。
她说:“上次打辞职报告时确实是不甘心的,所以后来又反悔和祁南正面刚了刚。昨晚忽然想通了,人生注定是不能万事如意的,谁还没点不甘?相比我,祁南的不甘或许更多。况且,她没有资格定义我的职业生涯是好是坏,我不必和她一较高下。赢了她,我并不会觉得骄傲,她不是我想要的对手。那不如退一步,对大家都好。”
上次她说辞职,多少有逃避的意思,肖子校是意外的。这一次,他知道她想好了,尽管也有被迫选择之意,却是冷静思考后的选择。他似感慨:“希望她得到的,值得她为此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余之遇像孩子似地晃他的手:“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再重新启程。”
“你的路很宽,仅仅是一个公益板块的成功,已足够你在行业内做选择。”肖子校握了握她的手:“或者不想被束缚,做个独立经营的自由记者,对你而言是不错的方向。”
余之遇偏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他。
肖子校停步,回视她:“在我面前什么都不必藏,你的眼睛早告诉我一切了。”
这份懂得太过难得,余之遇在他眼中看到小小的自己:“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肖子校双手捏住她肩膀:“不是所有真挚的情感都能用恋人的方式实现。陆沉注定会有遗憾,但他比谁都清楚,这是你们改写不了的结局。女人可以为爱放弃一切包括原生家庭。男人不会,男人更趋于理智,权衡利弊之后,会做出现实的选择。我没有诋毁他的意思,这是天性使然。换成是我,也不能保证比他做得更好。我只庆幸,自己不必做那样的抉择,这是我比他幸运之处。”
“之遇,你要相信,自己喜欢过的男人足够优秀,不久后,他便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和爱情了。只不过,前面的路,不是你陪他走。鉴于是他间接促成了我们,在我不能把你还给他的情况下,若他有需要,我愿以专业作为回礼。”
余之遇看着他,说不出话。
“早上没经你同意,我听了你专访他的录音,他的‘新医学新药学’理念很有见地,抛开你和他的……”他故意顿了下,见她嘟嘴,肖了校笑了:“我和他或许是可以就医药的发展做些交流的,顾问做不了不代表不能切磋。”
他专注于道地药材研究,在中医药领域有同龄人望尘莫及的成就,陆沉若能得他点拨一二,必能有所收获。
余之遇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他昨天还说你大气呢,果然。”
“分事。”肖子校与她交颈相拥:“对于你,我是小心眼的。这次算你聪明,知道心情不好来找我,如果你真的跑去喝闷酒,我不敢保证自己会怎么想。念在你开了八个小时的车,我不计较。但是余之遇,我不允许你再为别的男人掉眼泪。”
“余校长也不行?”
“你知道我指谁。”
余之遇笑着抱住他:“我昨天的眼泪是被你凶出来的。”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
余之遇往他怀里拱:“你还不如直接开腔训我呢。”
“你都先发制人了,难道不是为了堵我的嘴?”
“堵你嘴我有别的办法。”
肖子校轻笑,他低头,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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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之遇陪肖子校上完了秋季的采药实践课。十多天的时间里,肖子校上课,她便做起了支教工作,以音乐老师的身份教临水的孩子们跳舞,带他们阅读课外读物,把图书馆的工作理得更顺了。总之,没一刻闲着。
在此期间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许东律打来了电话,关于余之遇的辞职,他没有多劝,但也没有马上批复,只说:“给你一个月的假期,如果一个月后你依然是这个决定,我会签字。”
第二件,校谨行和沈星火一起来了临水。
前者是早与肖子校有所约定来考察项目,后者则是听闻余之遇要辞职,来挖人。
沈星火说:“我亲自来,是让你知道我的诚意。你若跳槽,必须先考虑来我这。只要你来,大兴马上开公益板块,且保证比大阳更重视公益事业的发展,给予你资源扶持。职位的话,就不考虑给你部长做了,起点……副总编。”
余之遇对于未来的工作规划还在考虑,她没有马上答复沈星火,而是很会抓重点地问:“你听谁说我要辞职啊?”
沈星火指了指一边和肖子校说话的校谨行,“我们吃饭的时候他说的。”
余之遇哦了声,随即低声问:“是吃饭还是约会啊?”
沈星火微怔,随即一笑:“想什么呢?!我和他是纯粹的工作关系。”
“可万阳是大阳的客户吧。”余之遇笑眯眯地说:“不过为了佳人一掷千金,再和大兴达成个合作,也像是校总能干出来的事。”
沈星火作势要打她。
余之遇笑着跑向校家两兄弟,躲到肖子校身后,然后不知怎么的,四个人闹成了一团。
第三件事,中新新任中医药研发部总监杜涛也来了临水,可肖子校并未见到他的人,只听李校长说:“南城中新医药的研发团队来做项目考察,具体是什么项目,我没打听到。”末了他还问肖子校:“中新是要和万阳合作吗?”
肖子校没答,莫名地,他有不好的预感。
而他的预感,在采药实践课结束后与余之遇回城的第二天被证实。
中新医药官方微博发消息称:中医药研发部总监杜涛带领其团队,经过一年研究证实,临水适合多种道地药材的生长,中新将在那里建立首个中药材种植基地。
此消息一出,业界皆惊,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中新的动作如此之快,还有人羡慕陆沉能够坐享其成其研发总监的科研成果,称他有手段。
才去临水做过考察,正召开会议,讨论将万阳第三个中药材基地建在临水的校谨行得知这个消息,立即给肖子校打电话,说:“怎么回事?那明明是你的团队三年的研究成果,杜涛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的?”
作者有话要说:陆沉:“肖教授都不计前嫌要帮我了,这是唱哪出?”
杜涛:“咱不用他帮,咱自己干!”
肖子校:“呵。”
校谨行:“陆沉,你死了!杜涛,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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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大结局中】
你是我无二无别
临水万花山被肖子校喻为“药库”,经他确认的药用植物已有二百多种。他能发现那样的地方,且把近几年的研究重点放在那,不代表别人不能做同样的事。尽管重大的研究课题都是保密的,但中医大能将教学基地设立在偏远的临水县,证明该地是有其天然优势的,有同行关注临水不足为奇。
尤其肖子校是具有不止一项专利的中药学高级人才,他的一举一动皆受业内关注,有人盯着他,试图跟他的思路走,实属正常。像杜涛那样的人,本身和肖子校在一家中医院,同一科室,可谓近水楼台,没有机会都要创造机会去探听肖子校的动向,寻找捷径。
对于搞科研的人而言,研究成果无疑是最宝贵的。为了保护自己和团队的研究成果,不仅团队的人会签署保密协议,连肖子校平常出差基本都是秘密,鲜少有人清楚他的行程。这也是他习惯开车出差的原因之一,否则有心人便可通过机票和火车票探知他的研究方向。
换作是别人发布这样的消息,肖子校或许会以为撞课题了,偏偏是杜涛,再扯上中新,事情变得极为敏感。
肖子校没有慌,他冷静地说:“在拿不出实验数据的情况下,‘临水适合多种道地药材生长’只是一句空话。像你说的,受地理位置和交通所限,在临水建基地有一定难度。即便中新确实有此计划,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实现,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功亏于溃。”
凭中新的现有实力,跑去千里之外的临水建基地有些舍近求远不说,更是力所不及。但首先这个研究肖子校做了三年,现在莫名被杜涛抢先公布了研究结果,即便最终中新未能做成这件事,是万阳把基地建成了,一切终究变了味道。
校谨行没有说话。
肖子校握着手机思考几秒:“你那边暂时不要推进,全面封锁消息。非常时期,万阳要在临水建基地的事知道的人越多,消息越容易泄露出去,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万阳作为中医药行业的风向标,一旦被同业知道万阳也要在临水建基地,肖子校与万阳的关系又不算是秘密,结合肖子校的研究领域一推断,临水适合道地药材生长的消息等同于被坐实,临水极有可能成各大药企必争之地,万阳会在无形中为自己招来竞争对手。
无论是出于对肖子校研究成果的保护,还是身为总裁对万阳的责任,校谨行都不允许事情往那个方向发展。
他冷笑了声:“购买专利,建生产线,建基地,陆沉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肖子校意识到兄长动怒了。
校谨行敛眸,沉声:“既然陆总把临水视为目标,我就让他知道不自量力的后果。大校,做你该做的事,万阳既然是我作主,我便以万阳总裁的身份去会他。”说完径自挂断。
肖子校回拨过去,那边始终占线,他看看时间,先去实验室。
如他所料,包括喜树在内的团队的其他人,都知道了研究结果被杜涛抢先发布的消息,整个实验室一片萎靡。
大家憋着劲苦熬了三年,曙光在即,却是这样的局面,换谁都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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