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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过后,肖子校即将去水临上秋季的采药实践课。
出发前,喜树告诉他:“杜教授辞职下海了。”
肖子校竟然不意外,他说:“他去中新医药了?”
喜树习惯了老师的未卜先知,点头道:“中新中医药研发部……总监。”
猜测被证实,肖子校捏了捏眉心。
之前陆沉和杜涛见面,他就有预感,可对于一直专注于西医药发展的中新而言,涉足中医药是个大举措,肖子校以为,陆沉只是有想法,未必真的有动作,尤其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如此大的动作。
中药制剂的研发不会比搞西医药研发投入的资金少,中新好不容易得到注资,照理说是该把每一分钱用到刀刃上的,显然,中药制剂的研发对于刚刚度过资金危机的中新来说,并非是刀刃。
肖子校还记得余之遇曾说过,陆沉是无意做管理的。他这个陆总,纯属赶鸭子上架。但肖子校从未认为陆沉不会做管理,他只是不喜欢而已,并非不懂。单凭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为中新寻找到资金支持,那声“陆总”他担得起。
至于杜涛这个研发总监……他手上的项目,无论用什么方法,他必然是要带走的,除此之外,若研制新的制剂,没个三五年,不会有结果。所以,陆沉给杜涛如此高且重要的职位,杜涛不可能空手入职。
和校谨行一起吃饭时,肖子校随口说了句:“中新最近应该会签下了几种中药制剂的专利权。”
校谨行对于中新要涉足中医药领域的事也略有耳闻,闻言问:“有新药问世了?不可能,如果有,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是新药。”肖子校说:“我师兄杜涛是现任的中新医药中医药研发总监,他个人虽没有专利,但有几种专利制剂他是参与过研发的,当时在团队中也有举足轻重的份量。中新既然要涉足中医药,不可能坐等新制剂研发。试水也好,以中医药弥补西药药市场损失的利润也罢,他们应该会先获取几种制剂的生产销售权。”
“你的意思是,那个杜涛会促成此事?”校谨行想了想,明白了:“一女二嫁。在没有新专利可买的情况下,中新会通过杜涛买下几种制剂的专利权。”
旁边自顾自吃饭的余之遇闻言问:“专利权不该是独家的吗?”
肖子校为女朋友科普道:“是独家。但如果这个专利买到手以后,市场销售不理想,收益没有达到预期,再有人向你购买这个专利,你卖吗?”
自然是要卖的。即便不完全卖,而是采取合作的方式,即两家公司共享一个专利,之后再做一个市场划分,例如,一二级市场归原购买专利的A公司所有,三四线市场则归现购买专利的B公司,也就是中新。如此一来,A公司不仅减少了损失,很可能还提高了收益,A公司何乐不为?
余之遇依旧不理解的是:“中新买了市场销售不理想的专利,即便不再建生产线,直接以分销的形式从A公司拿药,只赚取中间商差价,可没销量,哪来的差价?无利可图,中新购买专利的资金不是打了水漂?”
这个问题,校谨行来回答,他说:“有没有利可图,不能完全以A公司的销售情况来判定。万一是A公司总裁的市场定位不准,或是他们的销售总监不行,再或者营销跟不上,市场人员业务能力差,都是影响药品销售的因素。”
对于销售一窍不通的余之遇有点明白了,她迟疑了一瞬,“但是……”欲言又止。
校谨行与肖子校对视一眼,前者说:“你是在质颖陆沉的能力吗?”后者则微微笑了下,那一笑,分明是对她质疑的否定。
所以,你们是认为陆沉能把原本销量很差的中成药卖起来?
见她一脸的不置信,肖子校边给她布菜边调侃:“你对前男友的了解还不够。”
余之遇毫不客气地踢了他一下。
肖子校无所谓地笑了笑。
凭两人现在的感情,校谨行自然清楚陆沉已不是禁忌,他玩笑道:“中新是要从虎口里拔牙,和万阳抢市场了,我觉得未免有后患,我应该把陆总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余之遇怎么会听不出来小校总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不紧不慢地夹了块肉喂到肖子校嘴里,当没听见似地问她家教授:“这次去临水还是自己开车吗,带不带草药了?”
小校总:“……”我跟你聊正事,你给我喂狗粮?
尽管时不时被余之遇气到要吃速效救心丸,校谨行倒没那么无聊去针对中新,给陆沉添乱。
同业相仇是没错,但无论一家企业如何强大,都不可能把所有同业杀掉而独活,尤其对于万阳而言,刚刚涉足中医药领域,只能捡剩的中新不过是幼儿园小朋友,完全构不成威胁。但陆沉的大胆,和他以“捡漏法”求生存的理念还是令校谨行刮目相看。
在肖子校去临水上课的第一周,中新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宣布中新将从原有的西医药公司向中西医结合医药公司转型。
陆沉作为中新总裁,首次公开露面,他在发布会上说:“中新建厂三十周年时,中新医药正式确立了‘中西医结合特色’的发展战略,未来五年,中新将开启转型之路,在中医人才储备,中药制剂生产线建立等方面加强建设……”
在包括大阳网在内的多家媒体铺天盖地对此进行过报道后,中新再次对外宣布,药厂已建成了中药制剂样板生产线。
一周后,中新已获得五种中成药独家专利权的消息又爆了出来。
陆总的效率,让全行业震惊。连老江湖的校谨行都意外,他居然如此有魄力,一举拿下了五大中药制剂的独家专利权,而非共享专利权。
和肖子校通电话时校谨行说:“我以为他会采取保守的方式,以降低风险。”
肖子校已经看过了相关新闻,说:“有杜涛居中牵线,中新拿下独家专利权未必会比取得共享专利权多花钱。既然是同样的价格,自然还是要独家。”
校谨行屈指敲了敲桌案:“看来那位杜总监还是有些本事。”
肖子校挑了下眉:“他如果把全部的心思放在科研上,成就何至于此。”
校谨行不置可否,说:“中新那几大专利药我看了下,和万阳的几种药属同方类似药。”
所谓同方类似药是指处方、剂型、日用生药量与已上市销售的中药或天然药物相同,且在质量安全性和有效性方面与该中药或天然药物具有相似性的药品。
中新购买的专利药与万阳的药为同方类似药,说明他们的受众定位是一样的。那意味着,中新生产的中成药一旦出现在药店的货架上,便是在抢万阳的市场。
万阳本无意针对中新,因为中新在中医药市场属蹒跚学步的婴儿,弱小无助可怜,校谨行其实懒得出手,但是,他说:“之前中新匿名举报万阳,我以为是那位商女士借报道事件打击余之遇,现在看来,她确实是冲万阳来的,为的是给中新涉足中医药领域清理对手。”
所以,中新要进军中医药市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校谨行似笑非笑:“大校,你走之前跟我说别阻碍陆沉,我答应了。现在那位小陆总直接向万阳宣战了,你说我能坐以待毙吗?”
作者有话要说:陆沉:“我无刀无盾你让我和大哥血拼?”
校谨行:“别乱认亲,我就一个弟弟,是教授。”
陆沉:“校总,这不是我本意。”
校谨行:“别解释了,行动代表了一切,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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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肖子校没上校谨行的当,他语气寻常:“说宣战太严重了,或许他只是在向你学习。”
校谨行失笑:“我优秀到可以为人师了吗?”
肖子校抬手蹭了下眉心:“校总有多优秀万阳的年终利润报表是最好的答案,他确实有想法有魄力,却欠缺实战经验,向你讨教几招,是走捷径。”
校谨行并没有被这份褒奖冲昏头,他敛了笑,说:“他学习可以,若他要另创造一个市场,我悄悄推他一把都行,可我到手的果实,不能随意被瓜分。这一杯羹,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是万阳的总裁,真有人触及万阳的利益,即便他不抵抗,那些与万阳同呼吸共命运的股东和员工也会有所动作。
肖子校沉默了几秒,最后说:“只要他不过分地抢占万阳的市场份额,给他让出一条路。”
校谨行似是被气笑了:“只怕过分的标准,我们很难达成共识。”他啧了声,像是确实为难,闭了闭眼说:“我只能答应你,我不过问。”
只要校总不过问,陆总应该应付得过来。
肖子校很郑重地说了声:“谢谢大哥。”
校谨行敛眸,沉声:“你这么做,余之遇懂吗?”
肖子校笑了下:“她不用懂。”
余之遇是否懂是后话,在中新开始与媒体合作造势时,余之遇先有了烦恼。
祁南显然是故意为之,关于中新的采访报道,她统统交给了采访一部。
中新已获得五种中药制剂独家专利权的消息自中新的官方微博发出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签约仪式。
中新要进军中医药市场,宣传造势是正常的营销手段。此前,祁南把任务下达过来时,余之遇什么都没说,安排了叶上珠过去。
但这一次……余之遇把签约仪式的邀请函甩到了祁南办公桌上,“你作为总编,应该清楚,这种专访,派一位主任记者去没问题,为什么是我?”
中新一次性购下五种中医制剂的专利权,签约仪式当天,专利的发明人,与此前购买专利的企业负责人都将到场。签约完成后,会有一个专访,祁南点名余之遇负责陆沉的专访。
“为表与中新合作的诚意。”祁南拿出一份合作合同,屈指敲了敲:“更是受合同条款限制:总经理级别以上的专访,必须是高级记者来做。”
这种合作条款不是没有,受访者身份职位越高,记者的级别相对就高。否则,人家总裁的专访,你派个实习记者去,且不说是否会搞砸,首先态度上便是不重视。
不过,对方是中新,受访人是陆沉,性质明显不一样了。
余之遇毫不客气地把合同甩到她身上,一字一句道:“是你未婚夫能够限制得了你,还是你原本就是拿这份合同来限制你未婚夫的前女友我?”
祁南竟不生气,她把合同接过来,“余部长,这是公事,我请你专业一点。”
这样的原话奉话让余之遇有片刻的语塞,她冷静几秒,试图做最后的争取:“网站不是就我一位高级记者,和我同级别的夏部长不行吗?”
“包括我在内,公司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中医药。”祁南注视她:“抛开私人关系,以事论事,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从工作角度来说,确实是这样。
自四月的报道事故起,她做的报道,写的稿子,基本没离开过医药行业。
如果不是中新,不是陆沉,余之遇本没有拒绝的理由,确切地说,她应该主动争取这个采访的机会,尤其一家药企提出中西医结合的理念,值得深挖。
像是洞悉了余之遇的心思似的,又或者是不希望再被辞职将军,祁南说:“即便我现在签下你的辞呈,你也不能即刻离职。”
余之遇却不想再被祁总编所谓的公事公办压制了,她说:“那就请你现在签。”
祁南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可以。但在总部的签批意见下来前,你依然要履行岗位职责。”
第一次在祁南面前栽了跟头,余之遇心里憋屈。随着中新的发展,她清楚这只是个开端,祁南在总编的位置上坐一天,就不会停止对她的为难。
余之遇在办公室坐了很久,要不是叶上珠过来提醒她下班,她都没发现大厅的记者走光了。
下楼时,叶上珠问:“你和祁南吵架了?”
余之遇情绪不高地嗯了声,见叶小姐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说:“我早晚都是要走的,我们不可能做一辈子同事。”
“为什么一定是你走?”叶上珠瞬间红了眼眶:“就不能是她走吗?”
和总编对抗,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可若换成是夏静这样为难她,她会一走了之吗?余之遇既不想和祁南有所交集,又有几分不甘。
她长舒了口气,搂住叶小姐肩膀:“行了,我被欺负都没怎么样,你倒抢着掉金豆了。”
叶上珠正抹眼睛,校谨行从外面走过来,见状问:“这是怎么了,小姐妹吵架呢?”
叶上珠吸了吸鼻子,和校谨行打过招呼先走了。
余之遇才问:“你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就想看看你走没走,要是没走,带你吃个饭。”在她面前,校谨行头顶没了总裁光环,语气有些玩世不恭:“大校出差,替他照顾照顾你的胃。”
余之遇径自往外走:“没心情。”
“那更得吃了。大校说你在养胃,不能喝酒。那就……”校谨行无意征求她的意见,说:“找个正经吃饭的地儿。”
于是,余之遇硬被校总带去了一家她带肖子校去过的私房菜馆。
是她爱的一家店,等找好位置坐下,余之遇翻着菜牌有了胃口。
见她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校谨行皱眉:“这是没心情?大校在山里吃素,你倒不怕浪费。”说着抢过菜牌递给服务生,“够了,就这些。”
服务生看看人模人样的校谨行,再看看貌美如花的余之遇,那眼神分明是说:这样的男朋友要不得。
校谨行像是懂读心术似的,直接回了句:“看什么看,我是她哥!走菜!”
余之遇失笑。
等菜上来,校谨行看着那些小碟子小碗有点无语:“你没说他家菜码这么小啊。”
余之遇哈哈笑,笑够了她才说:“小份菜是他家的特色。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来,然后点一桌子菜,各种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