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明天的分数是天堂还是地狱，难得轻松一天，先爽了再说。

叶青青决定去古阿婆家拜访，并蹭一顿晚饭，再看看古阿婆的神秘儿子，做的饭究竟有多好吃，昨天晚上，叶青青去买毛蛋时，就同古阿婆说好了。

她带着汤圆圆朝公交车站骑，这段时间汤圆圆没吃含激素的巧克力，学习又辛苦，不知不觉瘦了十来斤，天天看着感觉不出来，可一跳上车，叶青青明显感觉到轻了不少。

“圆圆你瘦了好多，再坚持下去，高考时你就是个苗条的小美人啦！”叶青青大声鼓励。

汤圆圆羞得脸都红了，小声说：“我不要太瘦，能瘦到１１０斤就好，我爸爸说女孩子要胖一点才好看，铁蛋也这么说。”

叶青青抽了抽嘴角，汤爸爸和铁蛋的眼光神之同步，一定谈得来！

她送汤圆圆上了公交车，便欢快地朝古阿婆家骑去。

第599章能让人掉牙齿的汤

古阿婆家住在青玉巷，离福爱路并不远，隔了几条弄堂，和招娣家的弄堂一样，十分拥挤的一个小弄堂。

叶青青很快便到了青玉巷，并找到了56号。

56号是个老式石库门房子，和胡老三家的房子差不多，院子里住了十好几房人家，门口有好几个大妈在糊纸盒，因为今天难得的好天气，一丝风都没有，现在太阳都没落山，好多人都出来晒太阳。

“阿婆，请问卖毛蛋的古阿婆家在哪间房？”叶青青礼貌打听。

几位大妈见叶青青是个漂亮干净的小丫头，顿生好感，笑眯眯地说：“二楼的亭子间就是她家，小姑娘来买毛蛋啊？”

“不是，我来古阿婆家吃饭。”

叶青青道了谢，拎着一袋子苹果，还有一盒麦乳精，是她刚才在商店买的，在几个大妈疑惑的眼神下，上了二楼。

亭子间是整栋房子最差的一间房，是精打细算的平江人，利用边边角角隔出来的一间小房子，顶多也就十来个平方。

亭子间冬冷夏热，以前一般都是佣人住的，稍有钱的人家，不会租这种房子，宁可多花点钱住得舒服些。

叶青青心里有点酸，古阿婆那么大年纪，住得不好，还要出摊挣钱养傻儿子，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丈夫和家人难道都没了吗？

才刚走到楼梯口，叶青青就闻到了垂涎欲滴的香味，口水不禁流了下来。

亭子间并不在正二楼，准确来说是一层半楼，叶青青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古阿婆坐在门口，面前摆着一个小煤饼炉，炉子上不知在炖什么，香味就是从锅里飘出来的。

离得近了些，香味越发浓厚，叶青青嘴里的口水流个不停，肚子也咕咕叫了。

身体完全失去了大脑的控制，本能地有了反应，好丢脸！

“阿婆，我来啦！”叶青青大声打招呼。

古阿婆慈祥地看着她，可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笑容消失了，“你个小丫头来吃饭还买什么东西？一会儿拿回去，阿婆自己会买的。”

冬天水果贵，麦乳精也不便宜，她可不能要小丫头的东西。

“下次不买了。”

叶青青嘻嘻笑了，顾自进了屋，将东西放在了柜子上，屋子里没人，她觉得奇怪，难道古阿婆没和傻儿子住在一起？

“我儿子在厨房做菜，丫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拿菜啊！”

古阿婆起了身，厨房在二楼，她拿了个托盘，去二楼拿菜了。

叶青青一个人在屋子里，炉子上的汤香味越来越浓，她忍不住掀开锅盖看了眼，竟是前不久汤圆圆才说过的腌笃鲜，她正馋着呢，没想到古阿婆竟用这道菜招待她。

太善解人意了。

叶青青咽了下口水，汤已经成了奶白色，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热气腾腾，只是香味都让她牙软了。

以前汤圆圆总用好吃得掉牙，来形容菜的美味，她觉得太过夸张，可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牙齿真的快掉了！

好想拿勺子舀一勺汤喝！

叶青青强压下偷喝汤的欲望，盖上盖子，进了房间不再看汤，还捏紧了鼻子。

看不见，闻不到，总不会馋了吧！

第600章傻儿子

叶青青打量古阿婆的房间，仅十来个平方，摆了一张单人床，但在床边有个钢丝床折叠放着。

剩下只有一张桌子，几个凳子，以及一个小柜子，再没其他的家具了。

虽然又小又简陋，可古阿婆收拾得很井井有条，而且叶青青还发现窗台上竟有一盆盛开的月季，粉红的花朵坚强地在风中挺立，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为这间小屋子增添了几分颜色。

花肯定是古阿婆养的。

这么艰苦的环境，古阿婆却还能养出这么美丽的花，说明她肯定很爱花，也很热爱生活，并没有被凄苦的命运打倒。

叶青青心里有点酸，一会儿吃饭时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帮到古阿婆。

外面有了动静，古阿婆捧了一托盘菜进来了，清蒸鲈鱼，红烧肉，青菜皮卷，干炸响铃。

“没做多少菜”古阿婆有些不好意思。

才四个菜一个汤，实在太简陋了，她有心想多做几个菜，可无奈发现家里的碗碟就这么多，只能做四个菜一个汤，而且桌子也只那么大，菜做多了根本摆不下。

“看起来好好吃，已经有很多菜了，阿婆你太客气了。”叶青青忙上前帮忙，接过古阿婆手里的托盘。

古阿婆进屋后，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男人也走了进来，冲叶青青憨憨的笑了笑，身上还系了一块小碎花的围裙。

叶青青猜测这应该就是古阿婆的傻儿子，和她预想的不一样，这个所谓的傻儿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傻，和正常人没区别。

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眼神并不清明，而且反应也比较迟钝。

除此之外，和正常人差不多。

“这是我儿子唐宝。”古阿婆介绍，在儿子身上轻拍了拍，指着叶青青说，“这就是我和你常说的那个小丫头。”

叶青青忙说道，“我叫叶青青，阿婆你叫我青青就好。”

唐宝又憨憨的笑了笑，但并没有说话，他是圆圆的包子脸，也就是俗称的娃娃脸，看起来应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

古阿婆却怔了怔，喃喃自语，“你叫叶青青？叶子的叶，青青草原的青青？”

“对呀，我就叫这名，阿婆怎么了？”

古阿婆摇了摇头，“没什么，这名字真好听。”

叶青青嘻嘻笑了笑，“名字是我妈妈取的，我也觉得很好听。”

古阿婆笑了，看见这丫头明媚的笑心里就敞亮，这丫头的家人真幸福！

“快吃饭吧，我去把汤端上来！”

古阿婆将桌子摆在中央，并将腌笃鲜盛在大盆子，四菜一汤将不大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

唐宝安静地站着，包子脸上带着笑，一动也不动。

古阿婆给他盛好饭，并扶着他去床上吃饭，叶青青觉得奇怪，“为什么不让唐宝叔叔一起吃？”

“你叔叔他脑子有问题，就让他一个人吃吧，咱们一起吃！”

“没事，人多吃着才热闹！”

叶青青明白古阿婆的心思，应该是怕她嫌弃傻儿子，她过去将唐宝扶了过来，古阿婆眼眶有些湿，没再说什么。

第601章儿子是捡来的

叶青青并不觉得唐宝真的傻，傻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菜，她总觉得唐宝身上也有故事。

这对母子肯定有很多秘密！

“喝些腌笃鲜汤吧，我家唐宝做这道汤有独门秘籍，特别好喝。”

古阿婆给叶青青盛了一碗奶白香浓的汤，脸上有着自豪，唐宝则安安静静的坐着喝汤。

叶青青发现，唐宝并不爱说话，从进屋到现在，他一个字都没有说，而且也不爱动，就跟木头一样，拨一下，动一下。

“真好喝，我牙齿都要掉了。”

叶青青喝了一大口汤，鲜得她整个人都酥了，从来没喝过这么鲜美的汤。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

唐宝突然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叶青青，见她呼噜呼噜的喝着汤，脑中似有什么闪过，下意识的说道，“牙齿掉了还会长出来。”

是地道的平江口音。

说完，唐宝又低下头继续喝汤，安安静静的，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叶青青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接，她都一把年纪了，牙齿掉了还能再长？

察觉到气氛不对，叶青青看向古阿婆，不由吓了一跳。

古阿婆神情惊讶，眼神有着不敢相信，激动的抓着唐宝的手，“你说什么？再说一句！”

但无论古阿婆怎么叫喊，唐宝依然安安静静的，一声也不吭了，只是喝汤。

而且看他的神情，好像对汤非常不满意，只喝了几口便不喝了。

古阿婆失望的叹了口气，冲叶青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唐宝好几年没说话了，今天是第一次说，我太激动了。”

叶青青安慰道：“既然开了口，以后肯定还会再说的。”

古阿婆点了点头，用干净的筷子给叶青青夹菜，“多吃菜，饭别吃了，把菜都吃完。”

“我先喝汤，汤真好喝，里面是不是加了火腿？”

叶青青吃到了一片火腿，不禁有些愧疚，古阿婆为了这顿饭肯定花了不少钱，火腿可不便宜呢！

“是加了火腿，唐宝做腌笃鲜必须加火腿，还得用鸡吊汤，不过今天没有用鸡，味道差了些。”古阿婆笑着说。

大杂院里杀鸡不方便，古阿婆就没有去买鸡，汤喝起来味道确实差了些。

叶青青怔了怔，汤圆圆前两天才刚和她说过腌笃鲜的做法，和古阿婆儿子的做法一模一样，真巧！

“就这样已经很鲜了，要是再放鸡，我的牙齿真的要掉了！”叶青青打趣。

“牙齿掉了会长的，不怕！”

唐宝又抬起了头，又说了句，还憨憨的笑了笑。

古阿婆和叶青青同时想到了，唐宝每次开口，都是在叶青青说完掉牙齿的时候。

“阿婆，唐宝叔叔是不是后天形成的？”叶青青问。

很明显，唐宝不是先天智力有问题。

古阿婆叹了口气，“唐宝不是我亲儿子，八年前我在山上捡到的，当时他受了重伤，脑子伤到了，好了后就成了这样。”

八年前，如枯槁死灰一般的她，本想去山上用一根白绫结束生命，没想到却捡到了重伤的唐宝，因为要照顾唐宝，她反倒变得充实了，死寂了多年的心也重新活了。

第602章亲人都没了

叶青青十分惊讶，没想到唐宝竟然不是古阿婆的亲生儿子，甚至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完全只是个陌生人。

可古阿婆却甘愿含辛茹苦地养一个陌生人，真的是个难得心善的好人。

但古阿婆的亲人呢？

他们去哪了，怎么不管她？

“唐宝叔叔一直都这样吗？”叶青青好奇地问。

古阿婆微微侧着头回忆，“头两年还能说几句话，告诉我他叫唐宝，还说他会做菜，可这几年他就一个字都不说了，医生说是淤血在脑子里，压迫了神经，得动手术把淤血取出来，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她和唐宝是去年来的平江，之前一直在西北农村，她本打算这辈子都不踏足平江市，可为了唐宝，她还是回来了。

平江的医疗水平在全国首屈一指，和京城差不多，京城她不熟，也不敢去，只能回平江了。

“什么时候动手术？定好时间了吗？”叶青青关心地问。

古阿婆羞赧地笑了，很难为情，“钱还没存够，最早也得明年了。”

她年纪大了，又没有手艺，体力也差，只能每天晚上去出摊卖毛蛋炸串，白天再糊些纸盒，挣的钱交了房租水电，再娘俩吃喝外，剩不了多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存够做手术的钱？

唉！

叶青青眼角瞥到了柜子上的一摞纸，再熟悉不过，正是老太太每天都在糊的纸盒，她眼眶不由酸了，古阿婆白天糊纸盒，晚上出摊，怎么吃得消？

本应该享清福的年纪，可古阿婆却还在为生计奔波，她难道没有儿女吗？

“阿婆，您没有亲人了吗？”叶青青小心翼翼地问。

古阿婆的口音很杂，会说平江话，但又带了点西北的口音，感觉像是在西北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平江人，又可能是在平江长时间居住的西北人。

不过叶青青猜测应该是前者。

古阿婆虽然苍老憔悴，但身上带着江南水乡的婉约，年轻时肯定是个十分精致的美人，更重要的是，古阿婆的饮食习惯，一看就是南方人。

古阿婆神情微变，微微垂下头，似是想遮掩什么，良久她才回答，“没有了死的死，散的散家已经没了！”

“一个都没了？”

又沉默了许久，古阿婆叹了口气，沙哑着声音，“对，没了吃菜吧！”

她用公筷给叶青青夹菜，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又给唐宝夹菜，自己却不怎么吃。

“阿婆你也吃，你都没怎么吃。”

叶青青想给古阿婆夹菜，可她没有公筷，只得劝阿婆吃。

“年纪大了，吃得就不多了，你小丫头长身体，多吃点儿。”古阿婆笑了笑，笑容里却带着苦涩。

叶青青心里过意不去，都是她多嘴多舌，问起了古阿婆的亲人，本来阿婆还挺高兴的，回忆了往事后，就心情不好了。

可能是往事太过悲伤了吧，否则怎么会一个亲人都没了呢？

叶青青心里愧疚，顾不上吃菜，把那天铁蛋背古诗的事说了，说得活灵活现的，古阿婆被逗得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叶青青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吃一边和阿婆聊，唐宝一直安静地吃饭，不再吭声，叶青青不敢聊其他的，只能聊最安全的吃食。

第603章又是菱粉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