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托你们的福,每日能剩几个钱儿,都好啦!”她忽然笑起来,被晒得黑红且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流露出满足和幸福,“儿子儿媳有了笑模样,每天蒸炊饼也有干劲儿了。”
江茴也跟着笑,缓缓吐了口气,“会更好的。”
第一个跑来的还是干饭先锋老张。
这厮熟练地拿了碗,探头往桶子里一看,“呵,今天有新菜色?”
师雁行笑道:“是呢,换了两个,一个肉沫土豆茄子,一个菠菜炒蛋,都是新鲜的。”
茄子好吃但费油,所以一开始她没做。
这几日赚了些个,手头宽裕了,才第一回上。
猪肉剁成细细的臊子,先在锅底狠狠煸炒出油,之后再放入茄子土豆大火爆炒。
土豆片先反复焯水,这么一来不容易粘锅,吸油也少。
这几日土豆泡出来的淀粉师雁行也没浪费,都一点点收集出来,摊在日头低下晒干了,已经攒了一小盆。
江茴不明白留着这个做什么,问时,师雁行就神神秘秘地笑,说过阵子给她个大惊喜。
“那就要这两个新的!”
紫的茄子,黄的土豆,酱红色的肉沫,还有那翠绿的菠菜,金黄的炒蛋,那么多颜色都浸满了油亮,在日头影儿下泛着油润的光。
老张没读过书,不知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觉得好看!
茄子条儿细腻,土豆软嫩,合着夹在里面的肉沫,格外过瘾。
老张吃得次数多了,无师自通许多新方法,比如说将热炊饼掰开,往里面狠狠塞一大筷子菜!
汤汁浸润了炊饼,更添风味,还一点不浪费呢。
他肠胃不好,家里人也看得开,几乎日日来吃。
其他好多同伴只是隔三差五来解馋,私下里时常打趣,说老张是不过日子了。
老张振振有词道:“你们懂什么,我这才叫过日子!吃得舒坦了,干活又快又多,精神头也好。不然都跟你们似的三天两头犯病,又误工又吃药,花的比我还多呢!”
众人一听,确实有些道理。
可理儿是这么个理儿,还是不舍得花。
“黄叔来啦?”觉察到旁边的视线,师雁行转过去一瞧,嘿,大客户!
“黄大爷,”那边江茴罕见地主动过来问好,“我们想买头牲口,您看……”
挑牲口是门学问,总有那么些个奸商把些老弱病残的牲口伪装成好的,你买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家去养不了多久就死了。
老张吃完了,一抹嘴,“这事儿你们找老黄还真找对了,他相看牲口,那是一绝啊!”
黄兵照例要了两碗菜,“买牲口才是正办,你们娘们几个也不能老这么着。是买来做这买卖,还是别的什么?”
江茴道:“就是这个。”
黄兵往嘴里扒了一筷子菜,“那买骡子吧!”
像他们这种小地方,能见到的马只有驽马,就这么着,一匹至少也得十两往上。
犯不着。
而牛主要为耕地,好的牛犊一头也得五六两,成年健牛至少得再加一半。
吃的又多,不合账。
驴子小,不耐操练。
倒是骡子性格温顺,力气大耐力也好,胃口比牛小,价格还便宜。
师雁行和江茴对视一眼,都觉得靠谱。
“那得多少钱呢?”
黄兵略一沉吟,“照如今这行情,少说也得四两。明天就是大集,你们有空早点来,先在市面上问问。不过他们看你们是女的,又年轻,不懂行,少不得蒙骗。先转一圈儿,心里有个谱,晌午我再带你们走一走。”
第11章荠菜蛋饼,南瓜小米粥
次日,师雁行三人果然早早起来。
昨晚临睡前师雁行就把淘好的小米和切成大块的南瓜放入锅中,将那未燃尽的柴火用薄薄的草木灰盖住,让它不至于熄灭,整晚缓慢燃烧,小火慢炖。
一大早,三人就被浓郁的南瓜甜香熏醒,呼吸间还能分辨出里面夹杂的馥郁小米香。
掀开锅盖的瞬间,白色水汽翻滚升腾,甜香越发浓郁。
一夜焖煮,南瓜外层都被熬化了,橙红色的瓜肉融化在厚重的米脂内,深浅分明,莹润而富有层次感。
用筷子轻轻一夹,边缘模糊的南瓜肉便轻易断成两截,俨然已经熟透了。
师雁行把南瓜粥舀出来,正好两大一小三碗。
快手快脚刷干净锅,用铲子尖挑一点雪白的猪油,丢入锅中。
等待融化的间隙,她快手快脚打了个蛋,把昨夜泡发好的干荠菜切成碎丁子,一并洒到加了盐的面糊里。
做完这一切,猪油已彻底融化,厚重的荤香弥漫在灶台间,与先前的甜美味道轻触、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