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这次尤涟没有回答,而是整个人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他现在不光觉得胃里胀,胸腔里也有什么胀得很,而且越来越胀,像是要把他的气管也一起堵住,不让他呼吸。

尤涟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才觉得勉强舒服了点。

他垂着眼,目光落在碗里剩下的六个汤圆上,开口时声音没了往日的清亮和活泼,多了几分低沉: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尤涟舔了舔干涩的唇:对你来说婚约很重要是吗?

问出口的刹那,心里轻快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揪紧。尤涟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想让自己看起来显得镇定又从容。

漆黑的眸子落在尤涟脸上,宫鹤沉默一瞬,开口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所以问了。

尤涟微阖眼帘,没看宫鹤,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宫鹤想了想,颔首道:是。

那对你来说,是婚约重要,还是婚约的对象重要?

垂在桌下的手用力攥起,尤涟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是淡淡的,这个婚约对象,是不是换谁都可以?

宫鹤拧起了眉。

尤涟还在继续说:是不是不管是谁,只要他跟你有婚约,你就会对他好,对他负责,给他补课,给他煮宵夜,给他买礼物,哄他开心

胸腔里更胀了,已经开始挤压他的心脏,即使不喜欢,也一样可以跟他结婚,跟他上床,顺着他,关心他,爱护他,是不是?

宫鹤动了动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闭上。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光更加锐利地打量尤涟,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但这次,这份锐利里多了一点对于事情超脱掌控的惊疑。

你怎么不说话?

尤涟抬眸看了宫鹤一眼,忽而扯唇笑了笑,你不说那就我来说好了,我憋了很多很多的话,这回干脆一次都跟你说了吧。

尤涟又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他看着碗里圆滚滚的汤圆,道:你有没有想象过我们以后结婚的样子?

宫鹤放在桌上的手动了动。

我想象过。

尤涟自顾自地说着,但是我想来想去,最后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是尤正勋和詹雅婕,他们也有婚约,也是因为婚约结的婚。

尤正勋对詹雅婕也很好,要什么给什么,带她去参加各类宴席,总是出双入对,别人都说他们俩是模范夫妻,我觉得他们也确实挺好的,詹雅婕生病了尤正勋会在家守着她,尤正勋工作太晚詹雅婕一定会亲手给他做宵夜,还会顺带给我也做一份。

他们会牵着手散步,会互相给对方梳头发、穿外套,看起来特别亲密。可是尤正勋还是在外面包养了好几个Omega,甚至生了几个私生子,但詹雅婕好像也一点不生气,每次我喊她妈妈她都笑得很好看。

顿了顿,尤涟看着宫鹤问:你说他们彼此相爱吗?

不等宫鹤回答,他又说,我一直弄不懂,也想不通这种奇怪的关系,但我现在差不多明白了,其实对一个人好也并不一定是出于喜欢,还可以有其他很多理由。比如钱、身份、地位等等,各种各样的理由

宫鹤。尤涟突然喊宫鹤的名字。

宫鹤唇线平直,眼眸深沉如墨:嗯?

你会喜欢上我吗?

尤涟抬起眼,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宫鹤,现在不喜欢没关系,以后会喜欢吗?说着,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更紧,尤涟只觉得心脏被那胀胀的东西压得缩成一小小团,就要跳不动了。

喉结滚了滚,宫鹤目光沉沉地看着尤涟。

明明自己才是矗立在强势那端的人,可这个时刻,宫鹤却莫名有种自己处于被审判,甚至是被丢弃的边缘。

而审判自己的人,是眼前这个在他看来一直宛如温室花朵,且被他捏在手心的尤涟。

事情隐约超脱掌控,自信开始出现裂痕。

宫鹤蹙着眉,弄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尤涟还没有在自己这得到他想要的,就露出了一副要离开他、舍弃他的模样。

为什么?

他自认为了解尤涟,清楚尤涟是个什么样的人尤涟总是得到就厌弃,得不到就惦记。以往的种种也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心里再喜欢,也绝不能宣之于口。

必须等尤涟也真正地喜欢上自己,才能把所有的爱意说给他听。

因为他已经被厌弃过一次,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而且宫鹤认为自己这次做得很好,不光吊住了尤涟,还把尤涟拉进了自己的地盘,时光漫长,他往后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慢慢把尤涟吞吃入腹,占为己有。

可这才过了几天,尤涟就好像要离开自己了。

为什么?

跟他在一块就这么难以忍受?还是有谁接近尤涟,跟他说了什么?

宫鹤脑子转得飞快,面上却丝毫不显。

会吗?尤涟看着宫鹤又问了一遍。

宫鹤这次点了点头,道:会的。

心快被挤破的感觉瞬间消失,尤涟露出笑:那以后不要再因为婚约对我好,只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好,行吗?

宫鹤薄唇微抿了一下:行。

他似乎看到眼前有一架天平就要彻底倒向尤涟一方,这种久违的被动和失控令他感到不适。想了想,他又补了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问我会不会喜欢上你,答案不是很明显吗?我当然会喜欢上你,毕竟我们以后一辈子都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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