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他猛然坐起身来,直冲到叶长遥的房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抬手叩了一下。

他屏气凝神着,等待房门被打开,但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那房门依然纹丝不动。

叶长遥难不成已经不想再见到他了?

叶长遥曾道从未心悦于他,适才又道不需要他的身体做补偿,叶长遥其实已经厌恶他了罢?

自己独身一人该如何往观翠山去?

他的身体差成这样,根本到不了万里之外的观翠山。

思及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会提出要与叶长遥做真夫夫,是因为这副身体本能地想绑住叶长遥罢?

没了叶长遥,他便到不了观翠山,到不了观翠山,他注定只能进入一场死局。

不过他早已死过一回了,又何惧再死第二回?

恰是这时,房门被打了开来,叶长遥正坐于桌案边,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地饮着蒙顶甘露。

白色的雾气覆于叶长遥面上,使得叶长遥的面孔若隐若现,变得难以捉摸。

叶长遥云奏一急,脱口而出地唤了叶长遥三字,又慌忙改口道,叶公子,你勿要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亦不认为你是挟恩图报之人。

好,我不生你的气了。叶长遥放下茶盏,抬起双眼来,望着云奏,而后软了嗓子道,你适才吐了那样多的血,快些去歇息罢,我去外头的药铺买些人参灵芝来熬了汤药予你。

他确实是生气了,但不是因为生气了,才迟迟不为云奏开门的。

云奏吐血过多,他为云奏渡了不少内息,身体有些吃力了,云奏叩门之时,他正在调息,动不得。

他说罢,站起身来,正要往门外去,却突然被云奏抱住了手臂。

云奏的神情不知为何有些卑微,他犹豫片刻,还是揉了揉云奏的鬓发道:去歇息罢,待汤药熬好了,我再唤醒你。

云奏乖巧地颔首:我马上便去歇息。

叶长遥戴上斗笠,先监督云奏回房躺好,之后才去了药铺。

凡间并没有甚么灵药,人参灵芝于凡人算是稀罕物,但于云奏恐怕无济于事。

但他还是要了最好的人参与灵芝,将自己身上的银两几乎耗费殆尽了,余下的银两仅能再住三日的客栈,再用上三日的粗茶淡饭。

须得想法子再赚些银两才行。

不过眼下,他最要紧的事情是去为云奏熬药。

他向客栈借了庖厨,熬了将近两个时辰,方才把汤药熬好。

他端着药,叩了叩门,待得云奏应允了,才推门而入。

未料想,他一推开门,云奏居然已奔到他眼前了。

云奏微微喘着气,仅着亵衣亵裤,还赤着一双足。

现下已是霜降时节了,叶长遥叹了口气:不冷么?

云奏摇了摇头:不冷。

云奏的面上生出了些血色,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自己渡了内息的缘故。

叶长遥想探探云奏的体温,但又觉得不妥当,他太过亲近于云奏了,才会使得云奏想出了用身体来报恩的法子,他必须与云奏拉开距离来。

故而,他只是道:你快些回床榻上去罢。

嗯。云奏立即回了床榻,半坐着。

这汤药须得趁热喝,叶长遥自己端了药碗,又对云奏道:喝罢。

我自己来罢。云奏从叶长遥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随即一饮而尽了。

叶长遥将空碗放于桌案上,又歉然地道:云公子,请你吃山珍海味的银两被我拿去买药了,待我攒够了银两再请你吃山珍海味可好?

你不是说待出了汝临城,再寻一有山珍海味之处,请我吃山珍海味么?云奏含笑道,到那时,你定然已攒够银两了。且你买药原就是为了我,不必向我致歉。

虽然无论是人参,亦或是灵芝于我而言都没有多大用处。

叶长遥郑重其事地道:我自当尽力而为。

叶长遥这副模样如同是要去赴汤蹈火一般,云奏不由失笑:我相信你。

其后,俩人又闲话了两句,先前的不愉快好似已彻底过去了。

然而,一旦没人出声,俩人间的气氛却会在瞬间僵硬。

时过正午,在僵硬的气氛中,云奏提议去用午膳。

因云奏吃了汤药,得吃些清淡的,便点了几个素菜,叶长遥并不挑食,亦没有点荤菜。

一顿午膳用罢,俩人各自回房间去了。

一走进房间,云奏当即松了口气,叶长遥亦然。

入夜后,俩人又一道用了晚膳,之后,又各自回房间去了。

丑时一刻,外头陡然响起了脚步声。

云奏推窗一瞧,果真是丰将军。

他打开房门,正要去同叶长遥说,却见叶长遥已飞身而下了。

叶长遥的动作十分利落,落于地上没有丝毫声响。

他紧跟着飞身而下,叶长遥却传音与他:你白日吐了那样多的血,还是去歇息罢。

他自然不肯:我才不要去休息。

叶长遥的双眼原本一直追踪着丰将军,闻言,回过首去,凝视着云奏,云奏的神情、云奏的嗓音都仿若是在向他撒娇一般。

是自己的错觉罢?

他见云奏面色尚可,又怕再费功夫阻止云奏会跟丢了丰将军,便道:你切勿逞强。

云奏否认道:我才没有逞强。

俩人的对话用的是传音,因此在俩人十丈之外的丰将军并未听到丁点儿声音。

上一回丰将军是在漫无目的的游荡,而这一回的丰将军却是有目的地的。

丰将军走过最后一个拐角,到了一处民居,这处民居瞧来甚为普通,但丰将军却在民居门口停驻了,随即流下了两行泪来。

丰将军纵然功绩尔尔,但亦是上阵杀敌的将领,如何会轻易流泪,想来其中定有隐情。

叶、云俩人立于不远处的琉璃瓦之上,细细地观察着丰将军。

丰将军仿佛被抽去了三魂六魄,再无知觉似的,直要在这民宿前待到天荒地老。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因有更夫经过,丰将军未免被更夫发现,才不得不离开了。

俩人跟上了丰将军,但丰将军却是折返了丰将军府去,并未再出来。

俩人便又回到了那处民居。

云奏率先翻身进了民居去,那民居里头竟突然亮起了一支蜡烛。

gu903();那蜡烛将一人的影子印在了纸窗上,他上了屋顶去,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片黛瓦,映入眼帘之人居然是付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