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gu903();这个真相太过残酷了。

她说不出口,但丈夫所认为的公公婆婆的死因又较这个真相仁慈多少?

付将军以为自己猜中了,哑声道:是做儿子的不孝,竟是害了你们二老的性命。

她想了又想,最终甚么都没有说。

她忽而听得丈夫问道:你恨我么?

恨自然是恨的,但恨总归较爱少一些,且我明白你没有做错,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她苦笑着道,我与怀远以及这汝临城当中的所有人加在一块儿都及不上你的大局。

定风波·其十一

大局

于自己而言,该当以大局为重,但于妻儿、父母以及这一汝临城的性命而言,自己的大局显然无异于残忍的遗弃,他们何其无辜!嫁了自己,为自己生育了孩子的妻子更是无辜,自己的孩子最是无辜,自己将他带来这人世间,却又从未考虑过他。

且汝临城的那一场灾难本就是由他而起的。

付将军的双唇颤了颤,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致歉过于苍白,但除了致歉,他能作甚么?

倘若重来一回,他亦会做出这个决定罢?

所以悔恨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思及此,他赫然听得妻子道:你行事果决,从不言悔,此事亦然。

我他无可辩驳。

妻子忽而了然道:你见过怀远了罢?怪不得他瞧来有些奇怪,问他他却道无事发生。

妻子素来聪慧,儿子年不过一十六,自然容易被看穿。

他并不隐瞒,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地同妻子说了。

怀远恨你,不原谅你,全数是你作为一个父亲的过错,待他再大一些,便会懂你,他是你的孩子,他若是从军,若是与你一般立场,大抵亦会做出与你一般的决定。妻子笑了笑,又道,孩子长大了,我却老了,你方才差点认不出我了罢?

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初见时的模样,言笑晏晏,娇俏玲珑。付将军说得情真意切,引得妻子失笑道:你怕是伤了眼睛。

话音落地,妻子收起笑容来:你当时很疼罢?

很疼,自然很疼。

他当时被万箭穿心,其后又被蛮夷带走,强行续命,自此便日日忍受煎熬,直至他这副肉身终于受不住,断了气。

断气后,他的魂魄被蛮夷国师抽离了出来,各种巫术加身,较肉身所曾遭受过的痛苦要厉害上许多。

甚至于有一日,他居然生出了向国师求饶的念头,幸而他及时收了口,才勉强保全了自我。

但他口上却是道:不疼。

妻子不信,但并未戳穿,转而问道:你为何会附了丰将军的身?

他救了我,又让我附了他的身。他深深地凝视着妻子,道,我不日便将去地府投胎,此生我对你们母子不起,来世再报罢。

见他要走,妻子急声道:你且等等,我去叫怀远出来见你。

他本想说不必了,但心底总归存了希冀,便默许了。

妻子重新走进了门里头,这里头不是他有资格进去的。

然而,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妻子都没有出来。

他明白定然是儿子不愿见他,妻子劝不动。

那便罢了罢。

他在长风明月中,微微含笑,继而转身离开了。

叶长遥并未再跟上去,而是对着付将军的背影,行了揖礼。

当时若无付将军,便会有更多的生灵变作白骨,便会有更多的沃田变作焦土,便会有更多的河川变作血水

他回了客栈去,远远的,居然闻见了血腥味。

不好!

他心中暗道,当即循着血腥味而去,果然,血腥味是从云奏的房中传出来的。

怪不得方才云奏并未现身。

他推开门,云奏的情状旋即映入了眼中,凌乱的发丝,猩红的下颌、脖颈与衣衫。

云奏倒在床榻边,陷入了昏迷当中,衣衫已穿妥了,但鞋履却仅仅穿上了一只。

他慌忙走到云奏身边,探了探云奏的脉象,不曾想云奏居然已全无脉象了,云奏的身体亦泛着凉气,许再过片刻,便会生出尸斑来。

云奏身体孱弱,但云奏的原形乃是绿孔雀,一落地,便身怀法力,能化出人形,因而,他从未想过云奏当真会死。

他将云奏抱起,心中生出一片茫然来。

怀中的尸身究竟是真是假?

倘若是真的,他该如何是好?

他向来一诺千金,即便云奏身死,他亦会将云奏送到观翠山去。

可去观翠山有何意义?

方才不见了云奏,自己为何不先去瞧一瞧云奏,而是径直去尾随了付将军?

他后悔不已,眼眶不受自控地湿润了。

云奏纵然已没了气息,但依旧是一副好相貌,五官生得无可挑剔,动人心弦。

动人心弦

他肤浅又凉薄,此时竟还有心思观察云奏的容貌。

他的唇角挟起了一抹讥讽,而后他将右掌掌心抵在了云奏的后心上。

没用的,云奏已故去了,他怀中的不过是云奏留下的皮囊,渡再多的内息都不会有丁点儿用处。

不出所料,半个时辰过去,云奏的身体除了被他焐热了些外,毫无动静。

也是,死人怎么会有动静?

但他不愿收回手,又半个时辰,他陡然吐出了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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