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军雌抿着嘴,严肃正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却喜滋滋的,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喜悦:怎么都看不够。

他那双常年持刀握枪的手此刻灵活地操作着光脑,对亚雌接待员上传的原视频进行了飞快的二次剪辑和处理,将自己与雄虫的同框镜头统统摘取出来,并通过慢放重点突出雄主,保存在私虫终端的加密文件夹里。

每次看都觉得很开心。军雌在当事虫的注视下完成一系列操作,没有表现出羞愧,而是望着雄主的眼睛,十分坦荡地承认道。

陆忱心中越发柔软,他捏了捏叶泽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的虫爪:那我也跟着你开心一下。

叶泽不经意间得到一个捏捏,眼睛里的喜悦更明显了,他贪恋与雄主温存的时刻,正准备关闭光脑,却忽然想起一事,当即将光屏调转到雄主适宜观看的方向:您看,南明转载给我一条消息。

南明是叶泽在直行军中相熟的好友,是一只专门做信息收集和分析的军部雄虫,曾经十分讲义气陪同叶泽到布鲁克林营救小雄崽,近来经常用陆忱相关的新闻打趣自己的友虫。

他每天浏览星网的时间比普通虫族多出几倍,再加上细心、效率高,在海量消息中意外捕捉到眼前的这一条,立刻转给了休假在家的好友。

陆忱垂眸读道:陆家A级雄虫天赋倒退:当事虫族昏迷不醒,雄虫协会介入调查。

标题下仅有寥寥数言,并未透露这只等级倒退的倒霉虫的具体身份,但他们二虫都心知肚明当事者究竟是谁。

陆忱沉默了一瞬:这倒是跟我猜测的一样。

叶泽虽然不如雄主聪明敏锐,但他亲手扭脱了陆怀的上臂关节,将包藏祸心的雄虫与蒙家雌虫送到一处,自然清楚对方会有怎样的下场:不知道雄虫保护协会能不能发现,陆怀是受到了催化药剂的影响。

陆忱笑了下,将这条消息转发到自己的只虫终端:可以帮帮他们。

他的指尖在消息栏边缘点了点,目光落在叶泽为自己设置的备注上,说道:明天就要回到军部工作了,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物品吗?

军雌顺着他的指尖看去,耳朵尖顿时红了。

他不想麻烦雄虫,但又不舍得失去与对方外出采购的机会,心理斗争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道:您有什么需要吗?可以刷我的储蓄卡。

傻,你的卡不是已经绑定给我了吗?

被备注为我的星辰的陆忱有些无奈,他垂眸与雌君视线相对,含笑捏了捏对方的指尖。

陆忱敲门时,陈燃正靠在床头翻阅近期的学术出版物。

他枕边放着一瓶湛蓝色的罗莎蒙德,莱恩怕心上虫卧病无趣,特意每天送来一束没有香味的珍稀花卉,调节他成日闭门不出的寂寞无聊。

雄虫研究员对陆忱颔首道:来了?我刚才正好在看你的身体报告。

说着,他伸出手去操作面前悬浮着的光脑,解除隐私浏览模式,让小外甥也能看到屏幕上的信息。

这种光脑比普通虫族使用的设备在体积上大了几倍,研究员们专门用它来做精密计算和数据分析。

陈燃调出了陆忱二次进化后的检测报告,同时分屏浏览着自己写了很长的分析结果,既欣慰又有些困惑地总结道:你身上腺体缺陷的症状正在逐渐减轻。

原主的腺体疾病持续了十年,但染病的原因其实十分偶然。

小虫崽在雌父去世后意志消沉,独自一虫外出时不小心闯入了一座废旧的能源加工厂,那座工厂在搬迁中贪图便利,将许多废弃材料违规露天堆放。

原主毕竟年幼,懵懂之下误触了其中一样辐射性很强的污染能源,当时舅舅和医院诸虫都认为是这种物质进入到幼崽体内、抑制了几项重要激素的分泌,才会导致突然发病。

陈燃曾是中央研究院虫体生命科学方面最年轻而权威的专家,他皱眉注视着小外甥的报告单:它逐年衰减的变化规律太特殊了,尤其二次进化后,数据跟以前预测的走向完全不同,我现在怀疑并不是那场意外直接导致了你的腺体缺陷。

仅凭能源工厂里残存的有害物质,也许不足以让小雄虫十年来饱受折磨。

陈燃叹了口气,斟酌道:现在看来,大概率是有虫曾经对你用药,但它的药效持续了十年,已经无法再发挥作用,所以才急着让你离开布鲁克林、重回主星。

这句话所指涉的罪魁祸首太过明显,雄虫研究员在说话的同时想到了早逝的兄长,积压多年的愤恨不甘使胸腔隐隐作痛,连湛蓝的眼眸也瞬间阴郁下来。

他偏过头,不让小外甥发现自己身上的戾气。

陆忱十分体贴地盯着光屏上的分析结果看了许久,等舅舅的情绪稍微平稳,才开口说道:我在进化当天误服了催化药剂,这会有影响吗?

谈到专业领域的话题,陈燃心中郁气消散不少,但他对二次进化当晚的风波了解不多,对着体检数据沉吟片刻,看向已经成年的小外甥:目前看没什么大问题,但还需要后续观察,这段时间按时服用我为你专配的营养剂就好。

陆忱点点头,他的身体情况自己也很清楚,进化后确实越来越健康,不需要像幼崽时期一样随身携带针剂、只要情绪激动就会原地休克。

将体内残余的辐射元素代谢完毕也许指日可待。

陈燃这时看起来体力不错,没有表现出疲倦劳累的征兆,陆忱略一思索,抬手唤醒自己只虫终端,将另一份打包好的数据传送给舅舅:您能帮我也看看这份身体报告吗?

陈燃欣然应允,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在光脑上噼里啪啦地敲了几个键,皱眉问道:这是谁的身体数据?他的情况太危险了。

陆忱没有直接回答舅舅的问题,他不想让卧病在家的雄虫为这些繁琐的家事担忧,却又实在需要专业虫员的证实,只好含糊其辞地追问道:这份体检记录里,是不是也有服用过催化药剂的症状?

陈燃更惊讶了,他眯起眼看向小雄虫:确实是,最早的记录发生在一次进化后,之后定期摄入,所以虽然提前完成了二次进化,但实际上身体并没达到成年的要求,只营造了短暂的虚假繁荣。

与陆忱此前的猜测完全一致,他的堂弟陆怀,果然就是那个倒霉到极致的实验对象。

他充分信任陈燃在此方面的权威性,微微颔首道:多谢您的指点,我心里有数了。

陈燃迟疑了一下,他看着手中这张来源可疑的数据板,低声问道:小忱,这些体检数据是严格保密的你侵入了中心医院的信息系统?

被当场戳穿的小雄虫没有否认、也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表示羞愧,他的棕色眼睛跟早逝的陈言上将极其神似,都是一样的冷静和镇定,仿佛绝不会为外物所动:我总得找到一些能跟亲雄父谈条件的筹码。

陈燃有些疲倦,他摇了摇头,有些责备地看向小外甥:中心医院的信息密保做得很严格,据说还定期核对病例的查看记录,我只是担心你被发现。

陆忱虽然正式接触光脑没多久,但他似乎理所当然地知道该如何摆弄这些复杂的系统,连在军校修习过《信息与安全》的叶泽都甘拜下风,任由他亲自闯入中心医院的病例库、偷取陆怀十多年前的体检报告。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充分信心,却不想在长辈面前表现得太过狂妄,只好勉为其难地谦逊道:我确实技巧不佳,但他们的安保也还没达到严丝合缝。

陈燃被气笑了,又实在喜爱他聪明的头脑和强硬果决的行事风格,当即十分无奈地摆手道:你去吧,出了任何事记得回家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