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自责不已:“我应该把三花放进屋里头的。”
因为三花放纵不羁爱自由,也因为三花没受过训练,到今天大小便都相当随意,完全当猫砂盆不存在,基本上给院子里头的花花草草添加有机肥;所以他们就直接让三花待在走廊下面了。
救护车出去的时候,院子门是锁了呀。可这锁了等于没锁,因为院墙矮的很。连120站都是活动板房,他们的院子能有多好的条件?
侯主任眉头皱得死紧,安慰自责不已的陈老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人肯定是早就盯上三花了。”
叶颂追着领导问:“主任,咱们有没有监控啊?咱们看看监控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吧。”
就算法律惩罚不了他,让他踩西瓜皮摔死,掉进坑里头淹死,叫天上的雷劈死也好。
可惜的是120穷是穷到了一定的份上,监控有啊,坏了好几个月跟中心打申请换到今天都没批下来。这监控就是个摆设,也没能吓到下手的人。
叶颂恨的牙痒痒:“那咱们就这样算了吗?”
就算他们手上有凶手的DNA样本,但如果目标人群不缩小到一定的范围内,总不能大海捞针似的去乱比对吧?
侯主任站起了身:“我出去一趟,有事电话我。”
大家都追着问,主任,你要去干嘛?
侯主任面色严峻:“路上有监控,这左右两边的路都有监控。他过来跟逃跑的时间就那么一段,我一个个的找总能发现问题。”
马路上的监控一般人当然看不到,不过侯主任到底是干老了120,跟交警的关系相当熟。他出面的话,还是有把握的。
领导走了,叶颂心里头还是没底:“那咱们找到了人该怎么办?”
急救小组的男同志们相互看了一眼,转过头来,认真地告诫叶颂:“小孩子别问这些事情,赶紧看书去。”
叶颂在心里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扭头看书,不搭理他们了。
陈老师他们交完班走了,侯主任还没回来。大家坐在急救站里头,眼睛瞧见三花的窝,心就跟被戳了窟窿似的难受。
调度中心的电话传过来时,大家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可以逃离,看不到不想的时候,人的心就没那么难过。
救护车驶出了急救站,一路往南天公寓奔去。这是高级酒店公寓,住在里头的多半是高级白领。
陶师傅叹气:“你说这些人一个个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有什么好想不开要自杀的?大白天的就闹腾得鸡飞狗跳。”
顾钊倒没有特别紧张:“过去看看才知道,我看他们是喝醉酒了,说不定吵架吓唬人呢。”
他刚才打电话过去,指导对方紧急止血。结果那人说话颠三倒四,脑袋瓜子明显不清白的样子。
叶颂就搞不明白:“大白天的,他们干嘛老喝酒?今天又不是周末,他们就不用上班吗?”
这答案只有天知道了。
到了公寓楼下,大家推着担架车上电梯,然后一路滚着担架车往房间去。
好在对方虽然喝了酒,他们按门铃的时候倒是有人过来开了门。只不过这人摇摇晃晃的,给急救小组开门的时候,左脚绊右脚,直接跌了个狗啃泥。
叶颂瞧见他牙齿出血,都替他害痛。
然而这人似乎完全喝高了,连神经都麻痹了,摔成这样,居然也没露出痛苦的表情,还是那副晕晕乎乎的模样。
叶颂用力吸了下鼻子,感觉有点儿怪。公寓里头的气味很不好闻,带着点儿腥臭味,简直能够熏晕了人。
但是没有酒精味,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里头也没有酒瓶子。
难不成人家比较讲究?喝醉了酒,瓶子也不到处乱扔?可是地上这乌漆麻乌的玩意儿是不是可以收起来?还有那股尿骚味到底从哪儿来的?
咦,这是什么东西?这一箱一箱的,真是大方啊,总不会是住在高档酒店公寓里头开网店自己发货吧。
叶颂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因为房间里头实在太暗了。明明一般人选落地窗就是为了秋天也有暖阳,偏偏他们大白天却拉着窗帘。搞得好好的屋子黑漆麻乌的,就连顾钊都差点儿踩到地上的小瓶子。
“谁要车啊?割腕的是哪个?”贺勇伸手扶了把同事,朝黑暗里头喊。
结果他一出声,里头响起了两个回答的声音:“我,我。”
急救小组还没问到底是谁时,那两人居然吵了起来。
“我割的深。”
“我的才深。”
急救小组头皮发胀,这是都割了?到底喝了多少酒?说话声音都不对了。
屋子里头太黑,贺勇招呼那个开门的人赶紧开灯。结果那人却直接蹲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
叶颂没法子,赶紧过去拉窗帘:“你们没觉得房子里头味道很难闻吗?”
结果窗帘一拉开,急救小组就惊悚地瞧见瘫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子笑嘻嘻地抓着手里头的刀,往左手手腕上狠狠地割了下去。
“你这算什么呀?看,这回我比你深。”
急救小组还没有来得及崩溃,原先摊在地上先前给他们开门的那个男人突然间大喊了一声:“鬼呀,别追我!”
然后叶颂就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年轻男人在顾钊跟贺勇的惊呼声中,直接爬上了落地窗的围栏,朝窗户外头跳了下去。
叶颂直接傻了,她就拉了个窗帘开了个窗户,结果两个人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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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打气的人
酒店公寓乱成了一片,120、110、119齐齐登场。
前两者还可以理解,不管自杀他杀,毕竟都是条人命,警察医生谁都不能离场。
那为什么还要找120呢?按道理来说,人都跳下去了,总不能让时间倒流,再给消防员留下打消防气垫的时间吧。
既然如此,何必让消防员叔叔再跑一趟呢?可这个电话不打不行,因为跳楼自杀的家伙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苦。
他是跳下去了,高级酒店公寓也没个雨棚什么的帮他作为遮挡。在重力势能的作用下,他掉下去的异常顺畅,直直往地面去。但意外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就发生了,这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精神失常的仁兄在脑袋就要向大地头球的时候,身体被挂住了。
他的肚子插进了栏杆,身子悬空了。
虽然这个比方非常的不礼貌,甚至可以说是缺德,但叶颂必须得讲,她看到他样子的第一时刻冒进脑海中的念头就是:好像一只被钉住了的蟾蜍。
呃,就是实验室的那种。
跳楼的男人被栏杆穿了个对透,谁都不敢贸然将他拔起来。因为现在看不出来究竟伤到了哪些内脏。在这里出手的话,搞不好栏杆拔出来的瞬间就是他死亡的时刻。
碰上这种事情,警察叔叔也没辙,大家只能求助消防员。
消防员也不可能旱地拔葱,他们出动的是金属切割机,直接将钢铁栏杆切割断了,连在人身上送上救护车。
楼下忙得焦头烂额,楼上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急救小组紧急帮那两个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拿着刀子自残的少男少女处理好胳膊上的口子没几分钟,他们又拿着刀子开始往自己身上割。割了胳膊还嫌不够,又开始割大腿。
旁边那个不声不吭的男的直接抢过了女孩的刀,朝脖子上割了下去。
急救小组真是疯了。如果不是旁边的警察眼明手快,直接夺下了刀子,他们就得现场处理割喉。
沙发上的一男一女还笑嘻嘻的,似乎完全察觉不到痛一样。
叶颂下意识地冒出了一句:“他们该不会是嗑.药了吧?”
年纪轻轻的突然发神经,就跟喝醉了酒一样,神志不清。可是现场没有酒精的味道,也没瞧见溜冰.壶,他们身上更没有针眼,就不晓得他们到底碰的是什么毒.品了。
“打气呀。”上楼来的警察皱着眉头,颇为疑惑地看着她,“这一地都是打气的东西,小钢瓶滚的到处,你看不到吗?”
叶颂懵了:“打气,这儿没车子呀。”
警察本来满脸严肃的,这会居然笑了:“笑气,你问你老师去。”
顾钊正带着两个病人往楼下去,这两人虽然没闹出人命啊,可是口子太深了,必须得去医院做进一步缝合。已经伤到了肌腱,说不定还有神经损伤,以后手还能不能恢复如常都得两说。
听了警察的揶揄,120医生立刻翻白眼:“我们在医院里头看,人家也不会把笑气瓶子带过来给我们瞧。”
他接待过笑气成瘾的患者,可他也是第一次出打笑气的现场啊。
叶颂傻了。她听说过笑气,可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哪里知道笑气这么厉害呀?
何为笑气?学名一氧化二氮,化学式NO,无色有甜味的气体。
临床上,它曾经作为麻醉药应用甚广,不过随着麻醉技术的不断发展,目前除了口腔科用它清醒止痛外,其他科室医生应用的比较少。
既然笑气可以让人放松,缓解焦虑,具有镇静止痛的作用,可以被当成麻醉药品应用;那么笑气在生活中被滥用,以至于依赖成瘾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早在18世纪的时候,英国就有人开始沉迷于笑气。到今天为止,这种名字听上去很有迷惑色彩又没有被归纳在毒..品名录中的气体,是夜场的宠儿,很多人通过吸入笑气来达到不喝酒却比喝酒感觉更嗨的醉生梦死。
偏偏这种气体因为在食品行业中作为添加剂应用广泛,所以导致它很容易被获得,也没有被正式纳为毒.品进行管制。这就导致了好奇的人的使用门槛低到近乎于没有。一旦成瘾,他们就变成了笑气的奴隶。
看着这两个争先恐后往自己身上下刀子的少男少女,再瞧瞧楼底下还挂在栏杆上等待消防员切割完毕才能上救护车的年轻男子;叶颂都不知道该骂谁了。
能住高档酒店式公寓,风华正茂,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那个小姑娘,裤子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散发着尿骚味。要是她脑袋瓜子清白,看到自己小便失禁的狼狈模样,会不会羞愧到无地自容?
120车子紧张,加上他们担心这两个割腕的病人会在车上突然间又发狂,所以警方跟急救小组协商之后,决定由他们送两个朝自己身上下刀子的病人去医院,而救护车负责把消防员好不容易从栏杆上把人连着铁栅栏一块儿分割出来的跳楼病人拖去抢救。
那对割刀子的少男少女上警车的时候还在哭,坚决不肯让警察通知他们的父母。因为按照他们骗大人的话,他们眼下正在温哥华读预科。
跳楼的男人是谁?是少女的远房表哥。
按照小姑娘跟她男朋友的说法,笑气是由她表哥提供的,他们已经在房间里头待了一个多礼拜,除了一箱箱笑气之外,她不记得自己还进食过其他东西。
不过这只是一面之词,毕竟躺在家里的床上,肚子上还插着钢筋的人现在是昏迷不醒,也没办法替自己辩解。
救护车跟警车一前一后开进了医院,顾钊事先通知了急诊,外科的人赶紧拖走了病人。
叶颂瞧见那对少男少女从警察从车上带下来时,又是哭又是笑的样子,心里头忍不住叹气: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这次意外被警察逮着了,对他们而言未尝不是好事。再这么荒唐下去,搞不好人死在公寓里,尸体臭了都没人知道。
病人被送去了手术间,消防员也跟了过来。
叶颂奇怪:“你们来干什么?”
那个年纪大一些的消防员瞪眼睛:“我们不来,医院也会喊我们来。那铁栅栏连着人呢,我们不把它给下了的话,你们医生怎么开刀?”
因为担心金属切割器会伤到人,在条件极为有限的院前急救现场,119的消防员只能连着栅栏一并割下来,这种情况连手术台都不好躺,自然需要他们进一步对钢铁进行切割。
年轻的消防员进去了,年纪大点的准备换鞋子的时候,突然间回头问了句叶颂:“哎,小姑娘谈朋友了没有?没谈的话,你看我们刚才的那个小伙子怎么样?”
叶颂傻眼了:“啊?”
那消防员一边做登记,一边笑:“我们的小伙子觉得你蛮好。明明怕的要死,都掉眼泪了,救人的时候还能往前头冲,很争气。你要是觉得他也不错的话,你们可以聊着呀。”
手术室已经在催促,做了半截子月老的人就丢下没头没脑的话,施施然地进去帮人割钢筋了。
叶颂目瞪口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还是陶师傅反应最快,立刻笑开了花:“唉呀呀,一家有女百家求,还要我介绍对象吗?看看我们小叶,连打扮都不用打扮,直接就叫人看上了。”
顾钊却是满脸严肃,活像是挑女婿的老丈人,眼光高的很:“那家伙什么条件啊?他瞧上我们小叶了,口气倒大的很啊!”
陶师傅立刻反对:“唉唉唉,顾博,你这样不行啊。所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做师傅的人执着的很:“那也不行,总要好好讲究的。我看消防员的工作也不怎么样,天天叫人担惊受怕的。我们小叶要找的话,就要找太平的,起码不能指望小叶照顾家里头。”
眼看这两位越说越来劲,叶颂直接朝天空翻白眼:“我不理你们了,我要去看方教授了。”
说着她自己转身,往ICU跑。
陶师傅还在后头追着问:“哎哎哎,小叶,你对人家印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