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琴是宿舍里唯一的贫困生,靠着在学校打工并且申请补助拿奖学金生活,基本是靠自己,没见家里给过她一分钱;居然与她关系好,是因为她乖巧,不会说三道四。
大学里,有时候说三道四的人跟背后捅刀子的人一样可恶。
可张静琴跟居然走得近了,有人开始说她是扒着居然的,某一天,张静琴来说,她受不了了,跟居然走在一起,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另外两个室友表面上看着劝张静琴不要难过,其实背后恨不得张静琴多说一些膈应居然。
另外两个人,一个叫傅佩佩,一个叫吴文。
远离居然之后,张静琴忽然就跟吴文走得很近,后来居然听说,吴文给张静琴推荐工作,至于什么工作,没有人告诉居然,等居然知道的时候,张静琴已经没法拉回来了。
居然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对吴文这个人有了警惕,平时尽量跟傅佩佩走一起,时不时提醒傅佩佩不要跟吴文单独出去。
傅佩佩表面答应得很好,而且渐渐跟居然走得近了些的样子,等到居然对她放下戒备,某一天却来消息说她在外面打工被吴文整了,希望居然来救她。
由于对吴文的印象,居然直接去找了张静琴和吴文,她们咬死了说没见过傅佩佩,让居然别找她们。
没办法,居然只好自己另外去找人帮忙,毕竟她从小认识的人也不少,找到认识的问一问就能知道傅佩佩那边什么情况,奇怪的是,大家都不知道。
居然也怕自己拖太久会让傅佩佩遇害,所以一边报警联系警察局认识的叔叔赶过去,自己抄近路先行一步。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被堵了。
具体的情况方益明也说不得很清楚,毕竟他们去查居然资料的时候,很多人已经被白秋行处理了,问也问不清楚,细节之后居然自己知道。
不过关于傅佩佩的部分,他们还是能查出来的。
事情如果从傅佩佩的角度说起,就会换一个模样——傅佩佩是宿舍里,唯一一个生在小康家庭却活得还不如张静琴的,她初中就出来自己生活了,看见谁比她好都难受。
看见居然尤其难受,那时候的居然,一身狗脾气,脾气大得要死还我行我素,做什么也都轻易能成功,明明成绩够,却从来不要奖学金。
这样的人,活得太耀眼了。
傅佩佩受不了,于是见张静琴跟居然走得近,就散布谣言,让张静琴没法接受居然的帮助,给张静琴推荐的工作,其实是吴文欠了钱,傅佩佩偶然知道,就撺掇吴文拉张静琴去顶。
反正不骗人就是自己死,不如死道友不死贫道。
吴文同意了,将张静琴推入深渊,后来却说,如果不是她想攀上居然,她们怎么会拉她下水。
三人怀着扭曲的心理,慢慢合计了一个恶心的计划——让傅佩佩去跟居然交好,居然讲义气,只要自己朋友出事,她一定不会不管。
等到将居然骗出来,她们三个人各自找人去毁了居然,还要划花居然的脸,这样,居然怪不到她们头上,人也毁了,多完美。
如果不是白秋行想去一家熟人的酒吧谈生意路过那条巷子,或许就没有后来的居然了。
那些事,居然都不记得,只记得,毕业的时候,她们穿着学士服,跟居然一起,站在学校的樱花树下,拖路过的同学帮她们拍照,明明那时候……看起来大家都那么好。
居然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顺着时间往回划,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毕业时,居然找很多人要了毕业照,说存一辈子,可是手机相册里,所有的照片都被截取了,只剩下她自己。
二十二岁的居然,对着镜头笑得灿然,手里拿着毕业证书和爸妈送来的花束。
这时候,居然才有她失去了五年时间的真实感,五年里,无论是对她有善意还是怀着恶意的人,都忘记了,而且……她也分不清,那些怀着善意的人,是否戴着面具。
“居小姐,你没事吧?”
忽然传来的男声,让居然从回忆里抽出来,抬头一看,是方益明,他身上也沾了一点点血迹。
居然摇摇头:“我没事,白先生怎么样?”
“神经断了两根,进手术室了。”方益明叹着气坐到居然身边,“我很多年没见白先生受这么重的伤了,以前白先生在部队,受过一次很重很重的伤,回来之后就一直小心照顾着,哎……”
“神经断了两根。”居然喃喃自语,继而嗤笑一声,“方益明,送我回去。”
方益明不明所以地看向居然:“啊?回白家老宅吗?老宅比较近,你一晚上没睡了——”
居然打断他:“不,我要去见见傅佩佩。”
说完,居然站起身往外走去,步子还有些晃,她熬了一晚上,本来就不太舒服,现在不过是一口气吊着硬要去要个说法。
方益明急忙追上去:“居小姐,你别冲动,白先生会处理好的,你现在刚出院,需要的是休息。”
“不,我得去告诉某些人,我当年放过她是给她脸了,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给老子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完】
方益明:被狗咬了一口而已,总不能咬回去是吧?
居然然:不!我就要咬回去!毒死她!
第十七章
方益明本想劝居然休息,毕竟刚出院,奈何居然拿着手机看文件就不理人了,只能送她去警察局。
下面的人说傅佩佩完全没有反抗,很顺从地去了警察局,最后却说想见居然一面,而且,傅佩佩是有精神鉴定的,她精神失常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次不知道怎么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
这件事最后可能没有结果,而是将人送回精神病院就不管了,毕竟精神病的话,没法判刑。
方益明跟居然说了下目前的情况,接着问:“居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居然继续看文档下一页,随口应道:“你觉得精神病能那么准确地把刀子往我脸上扔吗?而且,资料再完善也是死的,我想去见见她。”
之后方益明没有再劝,叹了口气,认真开车。
两天前任修文发给居然的档案刚好派上用场,居然之前一直在挑着感兴趣的名字看,现在才翻大学部分。
傅佩佩她们的事比方益明说得更详细些,而且有后续。
居然毕竟不是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那次被白秋行救下之后,她除了辞职想到白秋行公司之外,还重新查了一遍傅佩佩她们的事。
这次居然跳过跟傅佩佩她们接触的那一批人,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查,还真查出点有意思的东西来。
尤其是……她们准备让居然被打断腿以及拍下她被lj的视频,手段比居然想的还要恶心些;当时白秋行收拾了一部分混混,还有一部分没犯过什么大罪,只是关个十来天就放出来的,刚好让居然有了机会去查。
查清楚之后,居然就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傅佩佩不是喜欢散布谣言吗?
居然也跟着学,反正,傅佩佩可不像她,傅佩佩是一点点谣言都不能传回家的,她父母就能把她逼疯。
所以,后来才有傅佩佩到居然家下跪道歉的事,她终于害怕了。
后来居然还是放她一马,因为傅佩佩终于疯了。
报复一个疯子没意思。
资料到这里终止,居然收起手机,对于当年心软的事挺后悔的,如果不是她没有下死手,现在白秋行也不会差点被废掉手,再者说,今天若是没有白秋行在旁边,她就该去跟马克思讨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
“疯子真是好用啊,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说一句我有精神病就没事了。”居然忽然笑出声同方益明说。
方益明从后视镜看居然一眼,不知道怎么安慰居然,事发突然,他也不是很有真实感,只能说:“白先生没事的,只是一个小手术。”
“听说……”居然顿了一下,“听说我永远会站在白先生身后,可是,我从来没觉得我对他有什么用,我就像他花高价买来的一个花瓶,只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目光。”
“花瓶……有时候也很重要的。”方益明如是说。
居然:“可我讨厌花瓶。”
——
白秋行的律师以及秘书都在警察局,一个是交涉,还有将案子压下来,必须等白秋行出手术室下命令决定怎么处理傅佩佩。
方益明领着居然去见白秋行的律师和秘书长,总该重新认识一下的。
“这是白先生的律师,夏茂野,这位是秘书长,孟明子。”
居然跟他们打完招呼,没有多聊,让方益明去跟警方交涉一下她想见傅佩佩的事。
接手这件事的警员有些犹豫:“作为家属是可以见的,但是现在犯人精神不稳定,我们给她做了简单的精神鉴定,不建议现在去刺激她,如果可以,希望等七院的人来了再说。”
七院就是市里的精神病院,之前傅佩佩也是在七院接受治疗的。
“没关系,她……以前是我同学,应该不会对我动手的。”居然都这么说了,警员也只好放她去见人。
傅佩佩还被锁在审问室里,她这个精神状态注定是要去精神病院再做调查的,现在没什么人敢接触她,怕被她弄伤了得不偿失。
方益明不放心,最后拉上了孟明子跟居然一块去见傅佩佩,孟明子是白秋行手下身手最好的,如果傅佩佩突然发疯,有孟明子在,至少能控制住傅佩佩。
跟众人想象的不一样,傅佩佩见到居然没有很大的反应,依旧在啃自己的指甲,即使她已经啃得满手是血。
“……疼吗?”居然看了一会儿,开口问。
傅佩佩没理她,继续啃指甲,已经啃到肉里面了。
居然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机扔在桌子上:“既然不痛,那我们说一些你会痛的吧,比如……你亲爱的弟弟上了最好的大学、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爸妈还给他在市中心和郊区各买了一套房子。”
听到这些事,傅佩佩脸上的肌肉忽然绷紧,牙齿生生将手指的一块肉咬下来,憋得眼睛都红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我啊,最心软了,所以我最后一定会放过你,不像你做事那么绝,你会疼,别人就不会吗?”居然凑近一些傅佩佩,“还是说,你继父跟你弟弟,把你……搞坏了啊?”
“居然——”傅佩佩忍不住冲居然怒吼,嘴里的鲜血溅到居然脸上,她挣扎着想掀翻了桌子冲向居然,可手上有手铐,根本挣不开,只能对着居然嘶吼,像走投无路的野兽。
有些事,居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用这些事来针对人,毕竟不光明。
居然接过方益明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血迹,继续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傅佩佩:“续完旧了,那么,谁放你出来的?”
“呵呵……哈哈哈哈——居然——”傅佩佩忽然又大笑起来,指着居然,“居然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我看到了!我看到你跪在地上,跟我一样向人求饶哈哈哈哈——你等死吧哈哈哈哈……”
一时间,审讯室里只剩下傅佩佩的笑声,方益明和孟明子都惊呆了,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居然也有……跪下来求饶的时候。
很屈辱吧?
跟居然接触过就知道她是个多自尊的人,竟然也有求饶的时候。
居然眼里的笑意浅了一些,静静地看着傅佩佩笑,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等她笑完。
傅佩佩忽然笑不出来了,她又开始怒吼,气得撕自己身上的衣服:“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生气?你哭啊!你给我哭!居然你个贱人!为什么你总是这副样子——”
“……”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哭什么?”
“哭、什、么?”傅佩佩通红的眼眶里终于掉下眼泪来,怔愣着重复,“哭什么?不哭才奇怪吧?居然,你才是疯子,你才应该关到精神病院去。”
居然默默脖子:“那么,谁把你放出来的?你说个名字就好,如果你说了……我就帮你报仇。”
“……”傅佩佩捏紧了拳头,忽然开始打砸东西,将桌子砸得砰砰响,还撕碎了身上另外一块布料,放到嘴里撕咬,最后却没有吐出来,而是咽下去。
等傅佩佩发完疯,她咬着手指尽量控制情绪问居然:“真的吗?”
居然眯起眼睛笑:“我一向说话算数。”
“……公仪。”傅佩佩沉默很久很久,才轻声吐出两个字,用气声说的,如果不是居然凑得近,几乎听不清。
然而傅佩佩只说出了这两个字,之后就忽然头疼,鼻血也开始像忘了关的水龙头一样噗嗤噗嗤往外流,突然哑声的傅佩佩抬手想抓住居然,依旧没能再多说一个字。
傅佩佩突然晕了过去,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摔在地上,这时候居然才发现,傅佩佩的左手的骨头是反过来的,已经脱臼了,却没人敢上手帮她接回来。
人忽然晕倒,就问不了了,方益明过去试了一下傅佩佩的脉搏,回头对居然说:“还活着,但是脉搏快得跟吃了药似的。”
居然问方益明和孟明子:“你们……刚才听见她说谁了吗?”
方益明摇摇头,一直不吭声的孟明子却说:“是公仪吧?”见居然诧异地看过来,孟明子解释道,“我学过唇语。”
“嗯,有方向了就去查,她……就这样吧。”居然说完,率先出了门。
方益明跟孟明子处理傅佩佩晕倒之后的事,审讯室是有监控的,可以看到是傅佩佩自己突然就发疯晕过去了,警方还关心一下居然有没有收到惊吓。
等到处理完,七院的人也过来了,居然坐在车上看傅佩佩被推上车子,叹了口气,继而关上车窗对方益明说:“回白家老宅,我得去找找笔记本,看有什么是白先生能吃的。”
白家老宅还是原来的样子,才离开两天而已,居然却觉得恍如隔世,在白家老宅只感觉压抑。
管家看到居然一愣,忙迎过去:“居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满身是血回来?”
居然摇摇头:“不是我的血,收拾好厨房,等会儿我要用。”
gu903();“明白。”管家应下,之后就去厨房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