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时祁喘着气的间隙，大声回了一句，“知道你聪明了！”

前方的走廊声音似乎有些嘈杂，估计是被他们的动静引过来的。时祁毫不犹豫地拉开一边的门，跟宣牧躲进了那间手术室，反手关上门。

他们喘着气缩在角落，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前方的丧尸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廖英也没有追上来。好一会儿后，直到外面的声响慢慢平静下来，他们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从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阿姨……跑的蛮快啊……”宣牧跑得有些缺氧，断断续续开口道。

“是啊，”时祁深呼吸了几口，“说了你比我能打吧……”

真是一个……运动量极大的一晚。

一波接一波的……恐怖倒不恐怖，都快习惯了……就是有点儿累。

宣牧缓了缓神，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扯过身后的帽子看了一眼，确定上面没沾什么奇怪的黏液或是血迹，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是因为我们已经拿到……两个密码纸了吗？”他问时祁。

“嗯。”时祁注意到挂在一旁的倒吊人的尸体，似乎又回到了他们最开始搜寻过的手术室，“先歇会吧。”

宣牧拿过背包，将日记本一股脑倒了出来，“到底还漏了什么……好像手里的线索都用完了吧？这第三个密码会在哪。”

时祁摇了摇头，也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拿起了那几本笔记本。

宣牧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朝着冰柜走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遗漏。然而冰柜已经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也没有其他暗格。

“也不知道夏玥他们还好吗。”他叹了口气，走到画框旁。

身旁天花板的挂钩上还吊着那个尸体，经过这几天长时间的惊吓，他已经能淡定自如地待在这个房间里了。

“顾不上了，”时祁开口道，“先找到密码要紧……”

时祁读了两遍手里的文字资料，没有什么头绪，也来到了画框前，看看其他地方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宣牧细细观察着挂画，而后微微转过头看向时祁，出神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时祁感受到身旁紧紧盯着他的视线，莫名心脏停跳了一拍，忍不住转头和宣牧对视。

“怎么了？”

“嗯……”宣牧将目光移回到挂画中，掩去了神情，“前几天就一直想说，你跟……我记忆里的你，不太一样。”

时祁看向他，心里莞尔，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你记起多少了？”

“你来到班里的第二个月，”宣牧话音顿了顿，“我们好像……没说过话。”

“哦，”时祁点点头，饶有兴致地接着问道，“还有呢？”

宣牧挖掘了一下自己高三时候的记忆，从那堆成山一样的课本和试卷里寻找着时祁的身影。

他蹙了蹙眉，想起什么，突然愤愤开口道，“……中央空调！”

时祁一愣。

他眼角不由得弯了弯，好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宣牧看着身旁人笑得特别欢，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对！就是这样！我记忆里的你……不会笑成这样！”

“是吗……”时祁轻咳一声，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嘴角还是忍不住地勾起。

宣牧点了点头。

宣牧的记忆停留在高三开学后的第二个月。

他印象中的时祁性格很好，温和沉稳。无论是谁需要帮助，他都很乐意去帮忙，加之长得比较好看，在班里的人缘特别好。

跟宣牧是完全相反的一类人。

而这几天跟时祁的相处中，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好像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似乎是……他认知里的时祁，脾气很好，能将情绪收放自如，不会突然发飙生气，也不会突然像现在这样大笑出声。

那些记忆虽说回到了脑子里，但是能察觉到那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因此他也记的也不太真切。

“说来也奇怪，”宣牧遮住瞳色，垂眸低声道，“我感觉自己也不太对劲。”

时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听他接着说下去。

“就是……”宣牧看了看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以前的我……我觉得应该不会像这样跟你面对面说话。”

时祁一怔，像是思绪被勾起，蓦地有些出神。

他记忆中第一眼见到的宣牧，有点酷酷的高冷长相，一脸漠然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自顾自地学习着，对班里发生的事情都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宣牧的眼尾有些上扬，眼角尖锐，攻击性很强，是容易让人有距离感的长相。

想到这里，时祁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他真正注意到宣牧，是有一回课间，他到饮水机打水，一回身就撞上了宣牧，手里的水洒出了一些，沾湿了宣牧的校服外套。

宣牧蹙了蹙眉，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身就走了。

跟他印象中的宣牧出现了一点偏差。

大家口中的宣牧，是一个凶狠危险的野生动物，如非必要绝勿靠近……而他近距离地跟宣牧打了个照面后，他觉得，宣牧……像一只炸毛的小刺猬。

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倏地和那双有些的尖锐凛冽的双眼对上，那本应该是不满警告的眼神，在时祁的眼里，诡异地变了味。

他多次尝试挖掘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好长时间后才惊异地发现……跟宣牧对视的那一瞬间，他觉得宣牧的眉眼，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

很性感。

第18章

他不应该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一个男生……不尊重。可他找不出其他更准确的词语来替代。

他慌乱了好长一段时间，说不清自己的心态是怎么发生变化的。

“以前班里几乎没人和我说话。”宣牧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时祁立马回过神来。

宣牧见时祁好半天没有说话，抬眸回忆了一会儿，自顾自地接着道，“他们觉得我凶……不过我没所谓，都高三了，学习才是首要任务。”

时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宣牧的表情，似是真的不在意，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宣牧以前……确实不怎么说话，但他在班里的存在感并不弱。

自那天在楼梯口撞到宣牧以后，他的听力似乎也变得灵敏了许多，宣牧这个名字时不时撞进他的耳朵里。

周围总有人趁宣牧不在教室的时候议论他，都不是什么好话，大概是在说……宣牧很拽很凶，性格孤傲不搭理别人，以前经常打架，是个小混混之类的。

尽管很多人都在背后说过他几句，但并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出来孤立他。

“后来有我了，”时祁莫名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刻意轻咳了一声，收敛了一下情绪，“只是你不记得了。”

如果自己再早一些出现在宣牧的人生里就好了。

宣牧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听着时祁的话，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

“以前班里好多女生喜欢你，”宣牧语气轻松了一些，接着道，“你不在教室的时候，她们说悄悄话，说你很绅士，很温柔，班里其他男生都好幼稚。”

“我一听我就气不过了！我哪里幼稚了！”宣牧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时祁忍不住漏出一声笑来，顺着他的话开口，“那你怎么没说出来？”

宣牧愣住，好半天后，声音低了低，“我那么凶，要是说出来，别人要说我欺负她们了。”

时祁一怔，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局促地开口道，“我也很幼稚。”

“噗，”宣牧一听，笑了出来，“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真的，”时祁对上宣牧的眼睛，眼里像是有光在闪，“只有你说过，我可以不用那么成熟，可以随意一点，随自己心意去做事。”

时祁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虽然你现在不记得了。”

宣牧愣了愣，好半晌没说话。

好一会儿后，他用自己才能听得见的音量，轻声开口道，“我会快一点记起来的。”

“什么？”时祁没有听清，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没，没事。”宣牧回过神来。

时祁瞥了瞥宣牧的神色，回忆了一下那遥远的高三生活，轻声开口道，“以前班里也有女生喜欢你的。”

“嗯？？”宣牧一怔，犹疑地看向他，“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有一回大课间，”时祁顿了顿，思考了一下究竟发生在什么时间段，宣牧到底有没有记起来，“她来找你问数学题，结果你戴着耳机，头都没抬一下。”

“……”

宣牧想了想。

完！全！没！有！印！象！

学习那么快乐……为什么要谈恋爱？

宣牧骤然愣住。

……原来学习是他早恋最大的障碍。

“可能只是找我问数学题，”宣牧反驳，“你想太多了，不一定是喜欢。”

“有一次你不在教室的时候，”时祁笑道，“我听见她跟她小姐妹说的……”

他似时想到什么，倏地闭了嘴。

其实像宣牧这样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男生，按理来说应该会有很多女生喜欢……可能就是那种气场，那些奇怪的传言，让很多人望而生怯吧。

他想起了那天……那个女生的小姐妹说的话。

“你不知道吗！？他爸死了，他妈疯了，他精神也不正常……初中的时候经常打人！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

时祁听了，心里一阵不舒服。

他想……这些刺耳的传言，这些瞎几把乱嚼舌根的话，时祁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宣牧听到。

宣牧叹了一口气，“还好她没说出口……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时祁还在出神，下意识接了一句，“告诉她什么？”

宣牧表情复杂地盯了他一会儿，

时祁：“？”

宣牧转过头去，神情微敛，突然问了一句，“几点了？走了吗？”

时祁：“……？？？”

……你以为转移话题我就不会在意了吗？！到底告诉什么？？？

时祁转过头盯了宣牧好一会儿，没有解读出宣牧的想法，宣牧也不理他，目不斜视地盯着挂画。

……不是……你盯着这幅画看，不瘆得慌吗？

他叹了一口气，撸了撸袖口，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而后立马顿住了。

“？”宣牧感觉到时祁的异样，“怎么了？”

宣牧捉过他的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赫然显示着7点30分，表情登时变得有些诧异。

“我们……有聊那么久吗？”

“是一开始花费了太多时间，”时祁脸上难得染上了一丝焦急，看了一眼被木板钉住的窗户，已经有光线从那儿透过来了。

“我们得快一点了，离下一轮休息时间太远了，”他面沉如水，快着动作往门走去，“难度已经升高了，我们不一定能撑多一轮。”

“嗯……”宣牧意识到情况有些紧急了，应了一声，连忙将线索装了起来，边走边拉着拉链。

他刚走到手术室门前时，背包的拉链突然卡了一下，而后他的动作也蓦然顿住。

时祁见宣牧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宣牧怔怔地望着背包，手里的拉链似乎卡在那儿了一般，纹丝不动。

他登时有种奇怪的直觉。

犹豫了一会儿，宣牧快步走到桌子前，将背包里的东西一并倒了出来，“等等，等一下。”

时祁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成绩好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考的都会，蒙的都对。

他将线索一字排开，时祁立马跟上前来。

宣牧蹙眉看着那些拿到的东西，似乎觉得哪里跟其他不太一样，垂眸盯了半晌后，他将手伸向了塔罗牌。

“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宣牧抬眸看向时祁，试探着开口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过度敏感……为什么只有这个是写在塔罗牌上？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

时祁点点头，接过塔罗牌看了看。

“而且，我刚刚看到那副画……有一处很奇怪。”

宣牧径直走向旁边的倒吊人画框，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或许，我们都被迷惑了？其实这不是日记，而是一个道具？”

时祁凝神思考了几秒，走上前来，只见宣牧指着其中画上倒吊人的其中一个眼眶。

倒吊人漆黑的眼眶里，隐蔽地藏着一条凹下去的黑色直线——那是一个极细的凹槽。

时祁宣牧对视一眼，福至心灵，蹲下身来，将塔罗牌跟那个凹槽对比了一下，形状和宽度都完美契合。

时祁试着将塔罗牌插入凹槽。

当塔罗牌的底端完全没入画框时，周身似乎传来“咔哒”一声响，他们站起身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天花板裂开了一个小口，裂缝蔓延到挂着尸体的小挂钩上。

一张白色的纸片从裂缝里缓缓的飘了下来，宣牧眯着眼看了看，上面似乎画着一个大写V——和时祁脖子上那个编码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其他动作，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挂钩与天花板分离开来。

“！”

时祁立马反应过来，猛地伸出手将密码纸抓住，另一只手拉住宣牧的手腕，低吼了一声，“走！”

“啪！”

倒吊人的尸体径直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它似是有些不适应地活动了一下关节，而后毫无其他多余动作，迅速起身朝他们扑过来。

“卧槽！”宣牧吓得大喊一声，连忙侧身躲过那一击，跟着时祁朝着门外冲去。

原先矮柜里关着的丧尸也像是突然发狂了一般，力量极大地撞开了压着柜门的桌子，颤颤巍巍地从里面爬到了门边，堵住他们的去路。

“妈的……”时祁额头上冒出了一些冷汗，动作干脆利落，抬腿将活尸往旁边一扫，拉着宣牧跑出手术室，反手关上了门。

二楼的大厅已经聚集了数量极多的丧尸，眼珠转了转，视线齐齐投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嘶——”宣牧第一回见到那么多感染者同时出现，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跟着时祁朝反方向冲去。

他们刚转过一个弯，只听背后传来“呯”地一声。

背后的倒吊人极其用力地将手术室的门撞开，机械地转了转脑袋，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迅速冲来，大厅的那群感染者也快着动作朝他们走来。

“这里！”宣牧连忙指向一楼的楼梯。

时祁争分夺秒，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楼梯口，谁知一楼那些健壮的活尸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迎面追着李旷宇和夏玥，四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妈呀！”李旷宇吓得喊了一声，拉紧夏玥朝着地下室冲去。

gu903();时祁咬咬牙，顾不上他俩，拉紧宣牧朝着一楼另一个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