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时祁?
?发生了什么?
他伸出手推了推面前紧贴着的胸膛,而环绕在他身后的手臂却有力地将他禁锢着,纹丝不动。
“时……时祁?”宣牧强撑着意识开口轻轻叫了他一声。
时祁好像并没有听见,也没有醒来,只是下意识地动了动身,顽固地不肯放手。
“继续睡……”
宣牧:“……”
这是……把我当成……
他女朋友了?
宣牧眼皮还在打着架,铺天盖地的困意不断席卷上来,一时间他的大脑里好像只剩下了“继续睡”这个选项。
不行,真的太困了……
算了。
可能……是他睡太死了,把自己当成他女朋友了吧……
凌晨的气温有点低,而被子比较薄,睡前宣牧还哆嗦着有些冷,这会儿身旁人的体温传递过来,好像浑身上下都暖乎乎的。
嗯,算了……挺暖的,就这样吧……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而后他立马又沉沉睡了回去。
后半夜他睡得很沉,也没有再继续做梦。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刺眼的阳光已经从木板钉住的窗户透进来。
宣牧意识慢慢回笼着,坐起身来,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昨天晚上那个场景,连忙转头看了一眼时祁。
时祁端端正正地平躺在那儿,宣牧低头看了看整整齐齐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时有些懵逼。
梦吗?
宣牧对自己的记忆力向来比较有自信,这一时半会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应该是梦吧?
时祁似是被身边人的动静吵醒,缓慢地动了动身,好一会儿后睁开了眼。
宣牧干巴巴地开口道,“早……早啊。”
“嗯,”时祁声音有些慵懒,还带着点沙哑,“早。”
宣牧掀开被子:“我们是不是起晚了?”
“应该吧,”时祁揉了揉眼,坐起身来,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表,“八点多。”
“那……那我……”宣牧眼神有些躲闪,起了身,径直朝着卫生间走去,“我先去洗漱。”
时祁:“嗯。”
凉水扑到脸上,宣牧模模糊糊地记得前半夜梦见的东西。
那似乎是他十来岁时候的记忆。那时候的他挺认真学习,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稀松平常的记忆,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些记忆像是被一层薄纱蒙住,好像差那么一点儿就能全部想起来。
现在已经错过了集合时间,他只得先放下思绪。
两人加快速度洗漱完,走出宿舍门时,三楼一片寂静,夏玥和李旷宇应该已经吃完早饭出发探索了。
两人到厨房找了一些吃的,填饱了肚子后,出发朝着楼梯口走去。
当他们穿过整个二楼,沿着楼梯到达一楼后,才明白昨天夏玥说的“差点回不来”是什么意思。塌陷的地板,一地的墙皮砖瓦,像是经历过地震一般,画风跟二楼完全不一样。
简直是一片废墟。
一楼的感染者都是成群行动,身形比时祁还要高大一些,动作速度和正常人无异。
时祁立马拉着宣牧躲进一间资料室。
“有点麻烦吧?”宣牧低声开口道,“应该不太好搜。”
“嗯,”时祁思考了一会儿,“昨天那种搜法不行了,随缘搜吧。”
“好。”
宣牧应了一声,便着手开始在资料室里搜了起来。
资料室的墙上沾满了血迹,桌子柜子都倒塌在地上,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病房则更加邪门,他们搜了好几间,其中一间的病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腐烂到面目全非的死尸。
附近的几间诊室靠近楼梯口,昨天夏玥应该已经搜过了一轮,因此两人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逐渐靠近一楼大厅时,丧尸移动嘶吼的声音变得更加密集。
“等等,”宣牧突然拉住时祁的衣袖,低声开口道,“你有听到哭声吗?”
这里的感染者听觉比较灵敏,加之巡逻频率也比较高,他们大半的时间里都在躲避感染者。
一声接一声的咆哮声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低声啜泣,混入其中。
“听到了。”时祁将他往墙角拉了拉,探出头朝大厅望去。
哭声似乎是从大厅的正中央传来,近十个感染者密密麻麻地在周围打转,从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得太真切。
宣牧往侧边移动几步,换了个角度,似乎看清了一些,
“那是……女的?”
大厅正中央,一只长发的感染者盘坐在地上哭泣,衣着破烂单薄,身形瘦弱。
作者有话要说:想问一下有缘看到这里的读者宝宝们,能看到我黑不拉擦的封面吗?我这里电脑能看到,APP看不到。
第8章
“witch。”时祁左右观察了一下,试探着往前挪动脚步。
宣牧犹豫着拉了拉他,小小声用气音开口,“不是说不能惊扰吗?”
“可能有什么必要的线索,凑近一点试试,”时祁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试一下,不行赶紧走。”
宣牧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因为不清楚“惊扰”的界定范围,两人尽量放轻脚步向她靠近着,一时间宣牧有些紧张起来。
在啜泣的间隙中,宣牧似乎听见她正喃喃地说着些什么。
“……”
他凝神听了听,没有听清,挪动脚步继续靠近,辨识着她话语的内容。
宣牧试图看清她的长相,却总有感染者在眼前来回游荡,遮挡了他的视线。终于在某一瞬间,他似乎看清了witch的长相。
而与此同时,他也与witch对上了四目相对。她那像鱼眼一样凸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他。
宣牧感到后背发凉,连忙移开视线。
时祁感觉周围气氛变了变,果断拉过宣牧的手,停止向witch靠近,轻着动作带着他往后退。
witch似乎停住了嘴中的喃喃低语,咯咯笑了一声。周围的感染者行动突然顿住,像是敏感地察觉出有两个异类出现在附近。
眼前的活尸离他不过几米,宣牧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个,跟着时祁缓缓往后退。好半天后,他们才重新退回到了安全距离。
真的是一眼万年啊……我谢谢您嘞……
宣牧靠着墙角松了一口气。
“不行,”时祁轻声道,“那些感染者太敏锐,没有办法靠近。”
“那怎么办?”宣牧喘了一口气,“刚才我听到她好像在说什么,不过我没有听清。”
时祁:“可能是时机不对。”
宣牧一愣,想起昨天讨论的结果,“是要休息时间才能靠近吗?”
“有可能。”时祁转过头,手指指向witch身后。
宣牧顺着时祁手的指向看去,只见witch身后有一个黑色的高台,上面交叠插着两个十字架。
“不是这个,”时祁指了指高台后面的大铁门,“那里。”
铁门的缝隙中透过一些光,门的正中央镶嵌着一个小小的显示屏。
“出口?”宣牧了然。
时祁:“对。”
宣牧见门上的显示屏黑着,好像没有接通电源,“这是……要找充电宝?还是得休息时间来?”
“可能晚上吧,”时祁收回目光,朝着走廊的另一侧行去,“走吧,搜搜别的地方。”
宣牧应了一声,跟上前去。
他们躲避着从各个角落冒出来的感染者,沿着走廊陆续搜一会儿,仍旧一点线索和头绪都没有,更加确信林向华提前一步来过这儿。
一楼药房里蒙着厚厚的一层尘,放着台□□机,杆秤,还有一些麻绳。
时祁挑了挑,决定带走那捆麻绳。
时间差不多过了十二点,宣牧提议回去吃点东西后,他们才在一楼的楼梯口背面发现了一个铁门。
时祁推了推铁门,“锁住了。”
宣牧上前,透过铁门缝隙看了看。这后面是一个楼梯,后方漆黑一片,像是通往地下。
“太平间吧。”宣牧回忆了一下,刚才一路搜过来,也没有找到钥匙什么的。
“是,”时祁观察了两眼,收回了目光,回身便朝着楼上走去,“回去吧。要么钥匙藏在哪个角落,要么被人截走了,要么等晚上才开。”
“那……”宣牧小声提议道,“要去林向华房间搜一搜吗?”
“他有很大概率会随身带着身上,等遇到他再试探一下。”时祁开口道。
宣牧点点头,“好。”
两人径直穿过二楼,还没走到楼梯口,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楼上传来,正上方的天花板似乎有东西砸落的声音。
这声音有点耳熟,似乎是……林向华和廖英?
宣牧同时祁对视了一眼。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迷迷糊糊听见的争吵声,犹豫了一会儿,不太确定的开口,“我……昨晚好像也听到了。”
“嗯,我有听到。”时祁笃定道。
宣牧怔了怔,转过头看了一眼时祁的侧脸。
这么说来……
昨晚应该……不是梦?他是真的是醒过一次?
我就知道……就知道!
除了那些模糊的场景以外,宣牧清楚地记得,昨晚梦里关于他以前学习的记忆,他连小学课本上哪一页印了些什么都还记得!
他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有绝对的自信。
不仅有自信,他还能确定,自己的成绩应该也很好。
昨晚他重新睡回去之前,似乎还想着,时祁可能以为是跟女朋友在一张床上,才不自觉抱了过来。
这么一想,是个屁的女朋友啊!
人家不仅是弯的!前男友还是自己啊!
并且昨晚也不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是真的醒着啊!
装!贼能装!
时祁见宣牧表情变幻莫测,似乎一瞬间心理活动飘到了十万八千里,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去……看看吗?”
宣牧被拉回思绪,尴尬地轻咳一声,点了点头:“走。”
回到三楼,两人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来源,是从旁边一间诊室里传来的。
他俩径直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推开诊室门,一接眼便看见林向华和廖英吵得激烈。
廖英情绪似乎已经到了临界点,面色涨红地瞪着林向华,“谁不知道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他妈就是要我死林向华!你还是人吗你!”
“你妈的……!”林向华似乎神志已经有些不太清晰,怒吼着出了声,“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吵架的音量和动静很大,整个三楼似乎都震了一震,他俩已经开始动起手来了。
“你藏在床板下面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廖英抬手猛地推了他一下,加大了音量,声音带上了一些哭腔,“你害了我……你他妈害了我!”
林向华没有注意到门前的两人,像是抑制不住愤怒,一脚把旁边的桌子踢翻。
而后他突然暴起,表情狰狞地掐住廖英的脖颈按到墙上,狠狠扇了廖英一耳光,“你妈的……你敢!你他妈试试!”
他应该是用了很大的劲儿,廖英脸被打侧到一边,整个右脸立马肿了起来。
“你……老混蛋!你再打一下试试!”她哑着声音吼道。
听到廖英的挑衅,林向华似乎整个人都已经被冲动取代,抬手用尽全力打了下去,一下接一下地继续实施着暴力。
“……!”
廖英说不出话来,嘴角似乎被打出了血,挣扎着抓住林向华的手腕。
她的长指甲嵌进了林向华的手腕,林向华吃痛一声,手上的力气松了松。
廖英脸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她喘了几口气,而后断断续续地开口:“你他妈的……混蛋林向华!老娘……”
她像是破罐子破摔,歇斯底里地喊着,“等老娘从这里出去……你那些破事!你挑个好点的……监狱!你……住一辈子去吧!”
林向华动作颤了颤,难以置信地看向廖英,而后几乎没有犹豫,将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
他猛地掐住廖英的脖颈,双目眦裂,一字一顿地嘶吼出声。
“姓廖的……老、子、他、妈、的、杀、了、你!”
他像是用尽毕生的力气往死里掐,双手青筋暴起。
突如其来的窒息让廖英的脸涨的通红,眼球因愤怒而凸起,不住地挣扎着。
饶是时祁冷静沉稳,见到这个场景也不免有些发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究竟应不应该上前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一种不好的预感倏地涌上心头。
不对。
周遭的气氛不太对。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心停跳一拍,猛地转过头看向了宣牧。
当他反应过来想要有什么动作时,他身侧的人两眼赤红,已经动作极快地冲上前去。
自打进门,一接眼见到这争吵不休,相互推搡的场景,一直到林向华对廖英动手。
宣牧说不清是为什么,像是有股躁动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他感觉自己站在那儿,似乎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好像被那奇怪的情绪接管了躯体。
他原先有些松动的儿时记忆似乎正在解封。
他清楚地看见,记忆里的父亲和母亲每天争吵不休。
说是争吵,不如说是父亲单方面的辱骂,他只能目不斜视看着眼前的作业本,不停地动笔,不停地写,企图封住自己的听觉。
直到他走出房门,看见父亲举起那半截玻璃酒瓶朝着母亲砸去,母亲毫无反抗力地跪倒在地。
他眼中的场景正在出现严重的扭曲。
面前施暴的人仿佛不再是林向华,而是他偏执狂躁的父亲。被按在墙上毫无反抗力的廖英,让他想起的不是懦弱的母亲,而是那个无法反抗权威,弱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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