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茶两眼发直地盯着小顶:“萧顶,我要是你,整天不做别的事,从早到晚不停哭,哭瞎为止。”
小顶吓得直摇头:“不了不了。”她没事哭不出来,也不想一直掐自己,钱够花就行了。若是缺钱,从魔君地宫里带出来的珠宝法器,随便拿几样出来变卖,不比哭省力气?
几人靠在阑干旁说说笑笑,沐浴在和煦的暖阳中,下方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岭,山花开得绚烂似锦,微风送来醉人花香和清脆鸟语,让人如饮醇醪,筋骨为之一酥。
小顶惬意地望着同伴们,心里忽然一阵没来由的不安。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她皱起眉,冥思苦想了半晌,蓦地一个激灵:“咦,陆仁呢?陆仁去哪里了?”
一边说一边比划:“脑袋圆圆的,脸色有点灰扑扑的,总是考第二名那个。”
众人听见这个名字都愣怔了一下,听她这么一说方才想起确有这么个同窗,都摇头道:“似乎有些时日不曾见到他了。”
小顶越发困惑,她知道陆仁容易被人忘记,每次到一个新地方,总会提醒着自己数一数人头。
在郁洲海上登舟时,她还特地数过,那时候陆仁还在的。
后来她忙着给师父炼药,接连几日窝在房中闭门不出,便没再留意这事——上了翼舟便不会跟丢了。
她连忙给陆仁传音,却如石沉大海,半晌没收到回音。
秦芝兰道:“萧仙子别急,既然陆兄已经登舟,总不至于丢了,多半又有谁不小心将他误锁在哪里了。”
小顶听他说得有理,点点头:“我去找找。”
众人都道要帮忙,便即分头去找。
小顶先去陆仁的舱房,发现门没上锁,推门一看,只见里面空无一人,窗户半掩,床上被褥整整齐齐,案上还摊着一本符法书,旁边摆着笔砚朱砂和一张画了一半的符。
几案和席簟上却已积了薄薄一层灰,砚台里的朱墨也干了,显然已有几日无人居住。
接着几人又分头把弟子们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
小顶本来不欲惊动师兄师姐,这会儿也没辙了,只得去找叶离和蒋寒秋,把陆仁不知所踪的事告诉了师兄师姐。
两人对这个陆姓弟子印象模糊,听小顶说了后,特地去翻了名册,对照上面的画像,这才想起他来。
叶离和蒋寒秋起初不甚担心,既然登舟的时候在,一个大活人还能掉了不成?多半是弟子们搜寻时疏忽了哪里。
叶离便即用神识迅速将整艘翼舟扫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失踪的弟子。
蒋寒秋不信这个邪,亲自细细扫了一遍,什么犄角旮旯都没放过,依然无果。
两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那弟子贪玩,趁人不注意溜下船去玩了?”叶离道。
小顶立即摇头:“陆仁不会的。”他平常最怕被人落下,总是紧紧跟着,怎么会偷溜出去玩?
她心底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简直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仿佛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不单因为陆仁失踪。
忽然,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被她险险抓住:天书。
对了,天书上记载着,十洲法会上归藏六十余人险些全军覆没,只有十来人生还,而被魔眼掳去七魔谷的弟子只有十九人,伤亡定然不是发生在七魔谷。
回到法会后,她一直提着心吊着胆,直到上了自家的翼舟,她才松了一口气——毕竟很多事都和天书上写的不一样,书里他们六人都没去法会呢。
可如今一想,天书上写的事大多都发生了,只是结果未必一样,比如书里写着白千霜嫁师父,白家的确想结亲,只是师父不乐意。还有书里师父去西极替那个“白小姐”取药,现实中也去了西极,只不过换成替她取药。
那么致使归藏伤亡惨重的那个阴谋,会不会在后面等着?
想到此处,小顶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对了,书里连山君这会儿还没去西极,那么法会结束后他应该也在翼舟上,和其他人一起回门派。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李圆光的声音:“你们觉不觉得有点怪?”
另一个弟子道:“哪里怪?”
“怎么今日都没见着什么其它门派的人。”
“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昨日还有不少人从旁飞过,今日怎么连个散修都没见着……”
“难道是不敢打我们归藏地界过,生怕雁过拔毛?哈哈……”
“哈哈哈,可别这么说,小心叫道君们听见吃排揎……”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离和蒋寒秋都变了脸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阵法。”
叶离忙试着传音给苏毓,没有回音,又传音给师父云中子,依旧没有回音。
“八成是真的中招了。”叶离皱眉沉思,他们从郁洲出发,一路上都十分谨慎小心,且那时师叔也在舟上,应当没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搞鬼,算起来趁着翼舟停泊在郁洲凤尾渡时下手是最容易的。
小顶拧着眉头紧抿着嘴唇,摇摇头:“那陆仁呢?”如果是对船下手,陆仁为何上船时还在,后来却不见了——而且看舱房里的情形,少说也走了三四日了。
叶离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把这陆姓弟子忽略了,他揉了揉额角,苦笑道:“这么一看,的确说不通……若是师叔在就好了。”
说到师叔,他老人家今早又是怎么大摇大摆从阵里出去的?总不见得是设局之人好心吧?
叶离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怎么也想不通。
蒋寒秋道:“别管这些,先想想怎么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