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下 [金推]》TXT全集下载_74(1 / 2)

黄泉路下 touchinghk 4768 字 2023-09-04

前些天上门“求购”古籍《香符》的朱校长的朋友恰在此时上门,听说了这样一件怪事之后,一拍大腿,说:“咳,这有什么难的?我认识一个特有名的道长,肯定能替你们消灾解难。”

詹台一身黄色道袍,仙风飒飒上了朱校长的门,眼神在那照片上停留了许久,施施然地说:“放心,无论是什么邪祟,都包在我身上。”

糯米绿豆,符纸香灰,在朱校长的家里哗啦啦洒了一地。

詹台脸色凝重,问朱校长道:“五灯会元,相生相克。将生灭却灭,将灭灭却生,人法俱都不得净。”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朱校长听得一愣一愣。

詹台叹一口气:“…你家以前是不是有什么祖传的宝贝?一对儿的?”

他循循善诱:“玉如意啊,瓷瓶啊,就传了许多代的。原本是一对儿,常摆放在一起的…最近丢了其中一个?好好回忆一下?”

朱校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祖传的宝贝倒没有,祖传的古籍有一对。前一阵子刚好卖去了一本。”

詹台一拍大腿:“这就对了!本来是两本古籍,相生相克。现在没了一本,另外留下的那本阴阳失衡,就会招来邪祟之物。”

朱校长脸上神色变幻万千,正在半信半疑中。

詹台却只是轻轻笑:“…我镇得住。信得过我的,就把你家那本古籍给我炼化一晚上,等把怨气炼化没了,再还给你。”

詹台年少成名,在江湖中很吃得开,摆起架子的时候仿佛天生带了几许风流。

他脸色淡淡,无可无不可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斩钉截铁,带着不容人拒绝的语气。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而已。

朱校长定定看了詹台半晌,末了点头:“一切靠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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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台坐在灯下仔仔细细地研究那本薄薄的《香符》。

少芸坐在他身后,谨慎地打量那本书。

“我还以为你会拿了书跑路。”她突然说,“费这么大的劲才骗到手,难道明天早上真的还回去不成?”

詹台笑:“人家信任你的口碑才将书递到你这里,为了一本书毁了自己的信誉,值得吗?”

少芸没有说话,神情惆怅,大约是想起了某个“不重信诺”的负心人。

詹台瞥了她一眼,又说:“何况书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书上的那些符…”

古籍珍贵,他不敢影印,一张张拍下照片,又在等下亲自临摹起古符画法,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等我记下符怎么画,这样的古籍我也能做个两三本。用蜀地茧纸浸墨去臭,再用灯火熏黄,能有七八分像。就算蒙骗不过考古学家,蒙个像秦老板这样的商人,不是难事。”

“以前跟着我师父,缺钱使的时候就做上两本书一幅画,带去沙州夜市卖。总有游客以为自己淘到了宝贝,花高价买去。”

他说得轻巧,少芸听得心惊,坐在旁边脸色时白时青,陷入了沉思当中,暗暗盘算起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詹台果然将那本《香符》完璧归赵。

他分文未取,倒让朱校长感激涕零,紧紧握住詹台的手,谢个不停。

詹台只是笑笑,叮嘱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后千万再不要告诉别人,你家里有这本书了。”

“还有…你儿子留下的那些婚纱照,务必记得一把火全烧了。”

詹台安排得十分妥当,滴水不露。

就连赵思和少芸,也以为当初的他安排得万分妥当,没有一丁点破绽。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百密一疏,照片虽然的确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可是二十三年过去,一只篆入当初的少芸的照片的水晶摆台,却阴差阳错地留存了下来。

让小海和茉莉,终于撞破了赵思和少芸的存在。

第190章Word有鬼(十六)

一本刻意做旧的《香符》,从此被当成阴山十方流传下来的宝贝古籍,压在箱子底。

那个箱子,方岚碰也不会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詹台堂而皇之将魂网的秘密,放在她眼皮子底下藏了二十年。

小海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个时候詹台自认为命不久矣,才会不择手段找到朱校长要来古籍。”他喃喃地说,“可是后来他遇见了我和茉莉……”

二十二年前,詹台遇见了茉莉。

京陵村血战一场,他于千钧一发时躲过了偷袭。白骨梨埙被高高地抛向了半空,又重新回归了詹台的手中。

他再看不见站在面前的茉莉,命数就此改写,再不必迫不得已和茉莉生离死别。

“詹台不会死,也不会急于研究魂网。所以那本古籍,就放在了家里……”小海站起身,神色凝重,“可是他不许我碰,编造谎言来哄我,分明是因为留着那本《香符》还有用处……”

小海深深吸一口气,缓缓说:“……这些年,詹台总会时不时带着方岚失踪一段时间,是不是在研究魂网?”

因为在研究魂网,风险不定,甚至有可能一去不回,所以才干脆压根不告知小海他们的动向。

小海想到箱子里消失的那本《香符》,如醍醐灌顶:“如果詹台这次带着方岚离开,也是因为魂网呢?”

从头到尾,詹台都没有出事。

那本《香符》是他亲手带走的。

他只是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带着方岚悄无声息地离开一段时间。也许他们可以解决魂网,顺利地回来;也许他们遇到了困难,回来休整一段时间再做尝试。

一直以来,小海和茉莉以为詹台和方岚的“出事”,其实都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

是躲在暗处的人,在知道了詹台和方岚离开之后,借机对小海下手。

让他焦急,让他关心则乱,让他顺着她们设置好的线索查下去,直到身陷她们设下的陷阱……

不知何时开始,赵思早已泪眼婆娑。

小海的声音还算冷静,轻声对她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赵思哭着摇摇头,没有回答。

茉莉却紧紧攥住小海,轻轻说:“你说错了。赵思不是在害你。”

“她……恰恰是在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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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前,詹台略施小技,寻找《香符》一事毕。

他在返程之前心事重重,只是漫不经心地问少芸道:“你是要钱,还是要东西?”

少芸垂下眼睛,遮住了眼中复杂神色:“……都不想要,我想……跟着你学本事。”

詹台惊愕地看她,没有说话。

她面色哀伤,语带哀求:“……我看到你在抄那些符,我这些天也听别人说过,你真的很厉害。我从小就没什么机会跟着别人学本事,十几岁的时候上当受骗,搞到现在无家可归。你给我再多钱,钱也有花光的一天。不如教我一点本事,让我能有门手艺吃饭啊!”

詹台愣了两秒,犹豫了一下,只把电话留给了她。

“你如果要钱做些小本生意,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事。我学的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东西。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少芸很认真地考虑了。

再见詹台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躺在床上气喘吁吁,羊水留了满床都是。

詹台的手被她细瘦青白的手紧紧攥住,她汗湿着头发,仿佛命悬一线似的哀求:“……要是我死了,我的孩子就拜托给你。请你一定教她些本事,让她能自立,再不用依托别人活着……”

詹台又是为难又是惊讶:“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如果没钱生孩子,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少芸痛呼出声,眼睛满含泪水:“要是我能活下来,也求你教教我你的本事,让我起码有自保的能力……”

旁边的护士一直在催,少芸却死死攥住詹台的手不肯松。

他心里隐约拂过不快,又迅速被担心和焦急压下去。

“我答应你。”他轻声说。

话音刚落,少芸便脱力地松开了手,闭眼睛倒在枕头上。

产床下的轮子骨碌碌地转动,护士高举挂着催产素的吊瓶跟在身旁,少芸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接下的产程,比想象中顺利很多。

詹台刚刚将住院的手续办完,护士就将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孩子递到了他的手中。小小的人儿连骨头都是软的,像一只初生的小狗一样依偎在他的臂弯里。

詹台看看怀里的女婴,看看产床上一动不动的少芸,轻轻叹了口气。

少芸紧紧地闭着眼睛,却始终都无法入睡,思绪飘散仿佛柳絮,穿过山河湖海,回到了她狼狈离开的那座城市。

十年前的她,刚刚从海滨小城来到北方重镇,跟着老乡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做保洁。她那时才多少岁?十几岁的年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天复一天地将雪白的床单撩起,又掖平,一下一下地消耗自己的光阴。

虚荣是最大的诱惑。而当那诱惑裹挟着糖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十几岁的少芸又哪里有抵抗的力气?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呢?

初遇的那天晚上,她上夜班,抱着客人要求的两只枕头,打着哈欠上了电梯。

小姑娘家最是贪睡的时候,稀里糊涂地坐反了方向,本应该上楼的她,顺着电梯到了一楼。她也无所谓,靠在冰冷的电梯墙上再按了要去的楼层,却看见“叮”地一声之后电梯门打开,一群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说着玩笑话,走了进来。

少芸本能地有些害怕,尽量将身子缩得小小的,头低得窝进肚子里,努力装作没有听见电梯里肆虐的那些恶心的荤话。

突然,有个还算冷静的声音开了口:“行了,人家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是小姑娘呢。逗她干什么?”

有人说:“李总都开口说话了,还不快说谢谢!”

少芸惶恐地抬起头,小声地说:“谢谢。”

她抬头,却只看见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子的脸。

暗沉、瘦削、稀疏的眉头有些向下,下巴上有些隐约的坑坑洼洼。

可那张普通的脸,在那一瞬间,被她美化成了“英雄”。

却是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所谓英雄,自始至终都是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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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芸十几岁的时候做了人家的情妇。

初时的青涩懵懂很快就被金主的若即若离给彻底磨平。

她算不上多漂亮的女孩子,能被看上大约是因为短暂的新鲜感。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少芸迅速地调整了策略,努力将自己变得“体贴乖巧温柔”。

金主也算不上一个多大方的金主,吝啬且算计,自始至终都没有几分真心。

少芸跟了金主多年,终于破釜沉舟了一次,将怀孕的肚子瞒到了四个多月。

可是这一次,金主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一样甩身就走。

那个金主口中“臃肿、恶俗的黄脸婆”,穿着得体又优雅的衣服,大大方方地坐在她面前,驾轻就熟地问:“五万块钱营养费,够不够?”

少芸冷笑:“你就不怕我去你老公单位门口拉横幅,让别人都知道他是怎么搞上一个未成年的女孩的?”

他的妻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要是你,我会老老实实地拿了钱。”

她抬高了声音,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肚子里有个杂种,对我们这样的家庭算得上什么?前些年也有个小姑娘,比你漂亮,比你年轻的女孩儿不自量力,把儿子都生了下来。现在又怎样?见不得光的孩子,就像地洞里的老鼠一样,谁都能踩上一脚。”

少芸还想谈钱。

那个女人却高高扬起眉毛:“……年轻人,不懂事。不知道每一句说出的话,都有代价的。”

她慢条斯理,语意满是威胁:“你大可开口要钱。可你要记住,你现在说出的每一个数字,都能让你因为敲诈勒索去局子里蹲上几年。”

那个精致的女人,谈判的话术也像是曾经经过千百次的演练,对少芸抛出的那个数字不屑一顾地笑笑,站起身轻蔑地走了。

少芸却开始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做起了噩梦,梦中真的有人上门来抓她,说她敲诈勒索,说她造谣诽谤,说她寻衅滋事,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再把她关进不见天日的笼子里去。

她连夜逃回了老家,却开始整晚整晚睡不着觉,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

那雪白的天花板上仿佛上映着连续剧,每一集都是在讲述如何将哄骗了她的渣男千刀万剐。

富人,她恨。男人,她恨。负心人,她更恨。

就连生孩子的时候,只要她想起仿佛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一样高高在上的他们,都会从身体的各个角落生出无限的力气。

赵少芸的恨意,即便历经整整二十年,仍然历久弥新。

她的仇人,在这二十年岁月里春风得意,万事顺遂,涉足政商两界,在众人吹捧下像个土皇帝一样奢靡。

出入总有助理,夜晚住在保安严密的小区。

要想不动声色地杀掉这样一个人,谈何容易?

她将杀心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细致地谋划着她的复仇。

除了她的女儿赵思,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第191章Word有鬼(十七)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赵思,从出生后开始,一直很受詹台的照顾。

她听话,懂事,又像个兔子似的胆小,期期艾艾凑在詹台的身边说:“班里有人欺负我,骂我妈不正经……”

七八岁的小学生,正是最天真最残忍的时期,有口无心说出的话语,句句都带伤人的利刃。

詹台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发:“……要么,我去跟朱校长说说。”

她便惊恐得眼眶泛红:“……老师越说,他们骂我越狠……”

詹台轻轻叹口气。

孩子们之间的问题,似乎自始至终都该由孩子自己解决。

他从手里摸出一张黄符纸,鼓励地放进她的手里:“……上次不是教过你吗?忘记了吗?”

gu903();她的眼睛里亮起了小火苗,肉肉的小手捏着黄纸符扭动了两下,掌心便出现一只小小的黄色的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