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记得前世盛煊从未有过考状元的念头,前世的盛煊对念书并没有兴趣,他跟盛父一样喜欢经商,所以前世盛煊未曾上过经,不曾中过状元,更别提当太子侍读。
难道盛煊前世一直都不知道她的身世,跟她一样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而这一世盛父不知为何突然酒后吐真言,盛煊才会起了上京赶考的念头。
盛欢越想越觉得的确有这个可能,否则无法解释为何这一世的盛煊突然说要从官。
想起前世到死前都拼命保护着她的盛煊,盛欢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
她应该恨这个帮着盛父欺瞒自己的人,可她却恨不起来,她永远记得前世盛煊义无反顾,回头拦住杀手的决绝。
“你若真想见盛侍读,不必到盛宅,孤召他进东宫即可。”凌容与见她想起盛煊居然红了眼,手指微微捏紧,双眉紧锁。
“兄长说他最近身子不太好,不必再因此事让他疲劳奔波。”
盛欢垂眸,此时她一门心思都绕在盛煊前世到底知不知道真相上,完全没注意到书案前的少年墨眸醋意如浪,涌翻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凌容与:不许想盛煊!
盛欢:他是我阿兄。
凌容与: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赵杰,也不许想!
凌容与:你只能想孤。
盛欢:……
20红包随机掉
第36章
“太子妃这是心疼盛侍读了?”凌容与掩在宽袖下的手指捏得紧紧,手背上的青筋冒起。
虽然他面上神情未变,可话却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
盛欢瞬间就听出话里掩不住的酸味。
她微微一愣,暂且将对盛煊的疑惑置到一旁,好笑的看着凌容与:“是啊,我心疼我阿兄怎么了?”
前世她还没见过温君清吃醋的模样,如今见他如此,盛欢忽然起了逗弄之心。
少女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双眸黑亮如星,浅浅一笑如春风化雪,暖阳熠熠,带着浓浓笑意的嗓音酥.软勾人,眼尾因方才的感伤而微微泛红,可说一颦一笑尽显妩媚。
凌容与眸光幽暗一瞬,整颗心却已在醋海里翻腾不休。
一想到她这笑容是因盛煊而起,便妒嫉得快要发疯。
盛煊虽当了她两世兄长,可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她怎么能想别人,为他伤心为他笑。
凌容与墨玉般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少女,似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他起身离开桌案,来到盛欢面前。
盛欢见他墨眸翻涌起强烈的侵.占.欲,细指紧攥,软糯的嗓音带上一丝慌张:“殿下答应过我不会胡来的。”
她来不及跑,便被俯身而下的少年紧拥入怀。
凌容与垂首埋于她颈肩之中,温柔而眷恋地轻.蹭.着,自薄唇中溢出的声音却与他的动作相反,冷酷而强硬。
“不要在孤面前想别人,看别人,孤不喜欢。”
话说得蛮横又霸道,完全的命令语气,可低沉好听的嗓音里,浓厚的爱.意与占.有.欲却丝毫压抑不住。
盛欢一愣,纤长优美的脖颈微微后仰,整似润泽琉璃的眸珠闪着淡淡惊讶。
她没想到凌容与会是这样的反应。
凌容与想起早前周正对他说的话,见少女沉默不语,想起大婚隔日一早她也说过,她不喜欢被强硬对待,她不喜欢胡来。
少年犹豫片刻,耳尖悄然无息地泛起一抹红,小心翼翼地补上一句:“好不好?”
盛欢垂眸,视线划过他略红的耳根,心脏登时似是被羽毛轻轻挠了挠,一颗心蓦然柔软了下来。
这霸道又卑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盛欢不敢抬手回抱,怕少年得尺进寸,无奈又好笑地应了声:“好。”
凌容与听见她的承诺,凤眸立刻愉悦地眯了眯,唇边笑意如春风般和煦。
温热偷偷的掠过怀中人的白皙颈间,薄唇若有似无地轻碰与摩挲。
在盛欢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精致好看的眼角眉梢盈满幸福与贪恋。
只看着孤就好,只想着孤就好。
※
今日是太子妃的三朝回门,永安侯府上上下下可说自昨日一早,就开始准备今日的回门宴。
侯府外更是早就有不少民众引颈期盼,各自暗悄悄的注意着太子座驾来了没。
赵舒窈与宁家二公子的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虽然没有被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拿来说,可京城百姓与贵女们的嘴却是不曾停住。
赵舒窈已经有一个多月未曾踏出永安侯府,可今日盛欢回门,永安侯府上下都得需要出门迎接,她再如何不愿也只能跟着永安侯夫妇一块站在府外侯着。
太子的金辂车车身宽大,上头绣着蟠龙纹饰,装饰繁复,华丽大气,以前赵舒窈一见着金辂车一双杏眼便会忍不住弯起,今日见着却是一双眼满是怨毒。
若非盛欢从中抢走凌容与,今日坐在金辂车上,大张旗鼓回门,引得路人们称羡连连的便该是她!
永安侯夫人牧婉清见赵舒窈面色难看,便知她心中又在想什么,忍不住摇头一叹。
其实盛欢出嫁之后,她原本也是想好好对待赵舒窈的,毕竟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就算再讨厌,那也有了感情。
更何况当年的偷龙转凤也非赵舒窈自愿,而赵舒窈到此时都还不知晓自己的身世,还一心以为自己真是她与永安侯的亲生女儿。
可每当牧婉清想起之前兄长牧逸春拿来的女子画像,这样无数次涌起的心软念头,便又迅速地被那张画像冷酷无情的打散。
那盛翊臻平时虽然鲜少出户,住处也已人去楼空,可牧逸春还是想方设法的弄到了盛翊臻的画像。
牧婉清一看到画像,心中原本最后一丝的期望也被掐灭。
盛翊臻个子不高,眉眼间天生媚.态,娇艳妩媚,据牧逸春从她邻居口中打探得知,最重要的是,她那张脸与赵舒窈极其相似。
据探子的回报,但凡看过盛翊臻的,无一不说她身段风骚,举手投足更含无限风情,一看就是寻常男子最喜欢养的那种外室。
只是她的下人们都喊她夫人,住的宅子又是五进式的大宅,就算在权贵云宅的东城,那也非一般高门大户住得起的,才会没人怀疑过她的身份。
京城权贵,养外室的不少,可没人会给外室在东城置宅,还给她置了间五堂大屋,雕工、格局皆相当讲究。
毕竟东城权贵云集,指不定哪天出门就被自己府里的仆人给撞上,一般人养外室都是养在西城,唯有永安侯敢把人明目张胆的养在东城。
思及此,牧婉清眼底掠过一抹冷意与自嘲,勾唇一笑。
是她过于信任自己夫君,是她从未想过要派人探查他的去向,才会连这外室就与自己府邸只隔几条街也浑然不知。
而她的夫君永安侯居然也藏得极深,从未露出过丝毫破绽或给永安侯府或相府,甚至是他的宿敌死对头们的人撞见过。
永安侯没错过自家夫人眼底急掠过而的一丝冷意,不禁觉得奇怪:“怎么了?太子陪卿欢回门,夫人不开心么?”
此时太子座驾才刚刚停下,太子夫妇还未现身。
永安侯早在下人通知太子的马车快要抵达侯府时,就带着侯府一众奴仆候在门外等着,一眼望去乌压压地一片人。
永安侯府门口本就聚集了不少百姓,太子金辂车一停下,跟在后头的侍卫便动作整齐划一的散开来,将想靠近的人群隔离开来。
后面还跟了一辆宫制规格的马车,马车上是凌容与早就命周正备下的回门礼。
牧婉清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推开永安侯伸过来的手,“怎么会,欢欢回门,我高兴都来不及。”
“只是舒窈似乎不太开心,我担心她待会儿在欢欢面前失态,”牧婉清两弯黛眉微蹙,忧心重重的看了赵舒窈一眼。
“如今卿欢已贵为太子妃,就连大人都得携家带眷对着她行礼,就怕舒窈冲撞了太子妃,惹怒太子殿下。”
永安侯闻言,飞快地看了赵舒窈一眼,恰好将她来不及收回的怨毒目光尽收眼底。
他英挺的剑眉蓦地皱起,看着赵舒窈的眼神尽是不赞同,“窈儿,爹知道你以前就喜欢太子,一心只想当太子妃,可如今你长姐已是太子妃,而且你也与三皇子……”
永安侯顿了下,说到最后浑厚的嗓音里带了点心疼,“如今你不该再惦记着太子,惦记着你姐姐的夫君,待会儿万万不可有任何失仪之处。”
赵舒窈原本听见永安侯夫人的话面色铁青,接着听见永安侯的话,感受到站在身后永安侯府上下几十名下人的目光,与围观百姓的视线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一张小脸蓦地忽青忽红起来。
其实太子一直与她保持距离,甚至对她极为冷淡,可世人却都认为她赵舒窈会是将来的太子妃,她倾心太子且太子也待她与寻常女子不同。
这自然都是她自己的手笔。
那些都是她以前让人散发出去的谣言,目的确就想让京城其他觊觎太子妃之位的贵女们死了这条心。
甚至不止一次在其他贵女们面前,表现出对太子妃之位的势在必得,甚至还曾意示身边的大丫鬟口出狂语,要贵女们莫要痴心妄想,说这太子妃之位天下间唯有永安侯嫡女担当得起。
可如今,永安侯嫡女的确成了太子妃,可这个永安侯嫡女却不是她。
这个谣言其实早在宁老夫人寿宴那日,太子追着赵卿欢离去时便不攻自破。
这坊间甚至有流言传出,其实人太子的确喜欢永安侯嫡女,可人太子喜欢的是寄养于佛寺的那个,只是以前赵家大姑娘还未接回来,太子与永安侯夫妇不好出面澄清,才会赵卿欢一回府,皇上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指婚给太子。
否则原本对永安侯嫡女喜爱有加的帝后,又怎么可能会突然舍弃赵舒窈,反而让一个才刚回府不久的永安侯嫡女当太子妃,就算太子对赵舒窈无意,那也说不过去。
帝后肯定早就知晓实情,才会直接下旨赐婚,用行动破除流言蜚语。
这的传言一出,赵舒窈立刻又沦为贵女圈中的笑柄。
平时被赵舒窈欺压却因她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的贵女们都深知她的手段,都觉得这臆测的可信度极高。
这赵舒窈为了抢自家长姐的太子妃之位,不惜制造自己是太子心中白月光的假象,才会有了赵卿欢一回来,太子一点面子也不给赵舒窈,反而当着众人的面丢下她,去追那赵卿欢这一出大戏。
贵女们都还记得赵卿欢与凌容与大婚那日,骑在高大骏马上的俊美太子面上笑容可从未断过。
太子在众人面前素来没什么表情,若非真心喜欢赵卿欢,绝不可能露出那样的笑容。
这一出大戏这个月来也在京城流传已久,不只百姓们知道,就连侯府一众奴仆都清清楚楚。
再加上赵舒窈以前在侯府中的言行举止,以及赵卿欢出嫁后她又将自己关在房中哭闹一顿,永安侯此话一出,平时忍受着她脾气的奴仆们闻者无不深感赞同,看着她的目光也微妙起来
“我,我,女儿怎么可能还惦记着太子殿下!”赵舒窈整张脸火辣辣的,羞窘不已,恼怒地咬唇跺脚。
永安侯见到女儿的模样,无奈一叹,再转眼,太子与太子妃两人已经来到众人面前。
“微臣赵承平,在此携永安侯府众人给太子与太子妃请安。”永安侯朗声恭敬道,躬身行礼。
牧婉清微微一笑,跟着福身行礼。
就连一向木着一张脸的赵杰,眼底都难得的带上一点笑意,亦是恭敬躬身行礼。
永安侯府一众奴仆则直接行跪地礼,足见永安侯夫妇早就吩咐过,完完全全给足了自己嫡女面子。
唯有永安侯次女赵舒窈,迟迟没有动作。
赵舒窈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盛欢时,盛欢的狼狈模样。
当时的盛欢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小商女,见着了她,就算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得卑微跪地。
如今不过短短数月,却反了过来,换她要给盛欢恭敬行礼。
盛欢进京才多久的时间,就算她真的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她又凭什么抢走她原有的一切,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众人面前羞辱她!
赵舒窈身因气愤而微微发抖,面色铁青难看,一时之间悲愤加交,瞬间就忘了永安侯早前的耳提面命,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盛欢则没想到赵舒窈会突然落泪,神情不禁有几分错愕。
就连一旁的永安侯夫妇及围观百姓,也都没想到这素来心高气傲的赵舒窈会在众人面前哭成这样。
赵舒窈其实生得不差,模样放在京城之中也属美人,红着一双眼又没了以往的盛气凌人,模样着实楚楚可怜。
原本看好戏的众人顿时叹声连连,甚至有几个人同情起这位赵舒窈。
“这赵家二姑娘也是可怜,突然多了个长姐就罢,原本的夫君还被长姐抢走,怪可怜见的。”
“什么抢走,那赵家二姑娘以前也不止跟太子走得近,跟三皇子也一直都走得很近,而且早在赐婚之前,赵家二姑娘就衣衫不整的跟宁家二公子滚在一块,早就丢了清白,宁老爷都被气得中风了。”
“呸!这太子与赵大姑娘的赐婚圣旨下了之后,三皇子日日都来永安侯府,要不是今天太子妃回门,三皇子肯定也早就来了,这赵家二姑娘跟那么多男的牵扯不清,太子妃她也配?”
“嘘嘘嘘,什么抢不抢,这婚可是皇上亲自赐下的,你们脑袋不想要了?就算这赵家大姑娘不想嫁,难不成这她还能抗旨?说的什么胡话。”
“就是,皇上亲下的旨意,谁敢不从。”
“害,俺记得十几年前,皇上也下过一道圣旨,好像是裴国公家的小女儿,当时她也是和唔唔唔──”
“要死了,卖包子的你不要命啦,想让你家婆娘带着你的包子铺,带着你辛苦攒的银子改嫁年轻小郎君是不是?帝后岂可是我们这些贩夫走卒可议论的,别看了别看了,给老子麻利地滚回去卖你的包子,小心看到后来脑袋跟婆娘都没了!”
那些百姓虽然离得远,盛欢等人虽然听不见,可他们的闲言碎语却是一字不落的传入凌容与耳里。
凌容与原本因盛欢而显柔和的墨眸,闪过一抹冷意。
那日若非他的人早一步将盛欢救走,今时今日沦为他人口中鄙视嗤笑的就会是她。
赵舒窈现下竟然还敢觉得委屈。
凌容与不着痕迹的扫了赵舒窈一眼。
只见赵舒窈死死地咬着嘴唇,无声的哭着,模样好不可怜,仿佛她就如那些觉得她可怜的人所说,夫君被长姐抢走,委屈至极。
赵舒窈哭得一双眼微微红肿,最后才一边哽咽,一边朝盛欢福身行礼。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