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容与闻言,敛在长睫底下的墨眸,压抑翻涌着嗜血的狠戾与恨意。
当然只有她可以。
前世害死盛欢的那些人,他一个一个都不会放过。
今生他宁当恶人,亦要给她一世繁荣,保她一世无忧。
盛欢重获自由,暗松一口气,趁凌容与分心的瞬间,头也不回的朝盛煊跑去,整个人躲在哥哥身后。
顷刻间,宁绍与盛煊两人,已将她牢牢护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凌容与手里的温度再次消失,目光落在盛煊身后,随着风雪微微飘扬的裙摆,重重的蹙起眉。
他抬手捂在唇边,连续地咳了好几声,才终于勉强挤出一句话:“回来。”
凌容与话方落,就又猛烈地咳了起来。
大概是咳得太厉害,过于难受,低沉嘶哑的嗓音,才会压抑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盛欢刚才差点就要被吓死,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这里是皇宫,她想就算凌容与再张狂放肆,也不敢与她的兄长及宁绍动手。
盛欢心有余悸的闭上眼,想不再理他,耳边的咳嗽声却越发激烈,一声接一声,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活该,谁让你不抱手炉,随便披了鹤氅就跑出来。
盛欢心里才刚这么骂道,就听见赵舒窈一声惊呼:“太子哥哥!”
盛煊亦是脸色一变,“殿下!”
凌容与本就未用药,再加上气血翻涌不止,尽管他想将嗓子里的那股猩甜压下,但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鲜血不停地从他指缝里溢出来,滚烫猩红,一滴一滴,落满雪地。
盛欢虽不知道凌容与究竟怎么了,却也闻到了空中间弥漫的血腥味。
她心中一惊,终究没能忍住,悄悄自盛煊背后探出脑袋,偷偷看了一眼凌容与。
一旁撵车上的车帘,也终于再次掀开来。
永安侯夫人原本不想管小辈间的事,但听见女儿紧张的呼喊声,又闻到血腥味,再也无法坐视不管,立刻让丫鬟搀扶她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修罗场结合火葬场,下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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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凌容与双眸猩红,眼睛酸涩胀痛,一脸惨白,额头遍布冷汗,衣袖下的修长手指,微微收紧又放开,反复数次。
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剔骨挖心一般,剧烈地疼痛着,恨不得立马死去。
他不发一语,墨眸晦涩不明,痛苦全被他死死的掩在深处。
凌容与看着从盛煊身后探出头的少女几瞬,目光掠过一抹狠戾,从怀中掏出手绢。
“盛姑娘在大年三十已和孤表白定情,那晚你亲口说你心悦于孤,为何今日又说你心悦宁绍?这手绢是你亲手赠予孤,绣有你的闺名,你……”
想说的话太多,他没来得及一口气说完,又是一阵猛咳,口中鲜血不断溢出。
“什么?!”赵舒窈诧然不已,重重地倒抽一口气。
宁绍猛地回过头看向盛欢,黑眸里有着震惊与质疑。
他虽不愿相信太子的话,可太子手中有盛欢的手绢却是不假,即便太子再轻狂,也不可能拿一个假的手绢,硬说那是盛欢的。
赵舒窈杏眼圆睁,咬着嘴唇,怒不可遏的将盛欢从盛煊身后拽了出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赵舒窈怒极攻心,郁闷憋屈的说不出半句话,想也不想,抬手就要给盛欢一个耳光。
“窈儿,还不住手。”永安侯夫人眉头紧蹙,“皇城之中,不得放肆。”
赵舒窈身高与盛欢相去不远,正好将盛欢遮挡起来。
她早就气炸,此时已经听不下母亲的话,还是一掌狠狠甩了过去。
盛欢下意识抬手要挡。
盛煊从旁窜出,早一步挡在她面前,拽住赵舒窈手腕。
他闭了闭眼,再次感叹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赵舒窈狠狠地瞪了盛煊一眼,下巴微微高抬,倨傲冷漠,盛气凌人的睥睨着他,“盛侍读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松手,本小姐岂是尔等之辈可碰!”
周正此时才带着一群宫人,匆匆赶了过来,“殿下,祖宗,奴才求您了,求您了,您快服药吧。”
凌容与离开前将药打翻,周正再回头端一碗药回来,太子便失去踪影,找了许久才终于在宫门口找着了人。
转瞬间,一群宫人已上前将凌容与团团围住,又是撑伞遮风挡雪,又是递手炉,又是喂药。
周正见到太子吐了满地的血,霎时脸色一白,满头大汗,连忙拿出干净的帕子,替他擦拭嘴角鲜血。
在一片混乱场面中,唯有宁绍仍立于原地,风起衣荡,颀长清绝的身姿纹丝不动。
他垂首敛目,不知在想什么,向来温润的眸子有一瞬腾满阴沉,却又飞快地消散。
盛欢脑袋一片空白,心乱如麻,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毫无血色。
她到底两世年纪都不大,又被护得紧,本就心思单纯,根本没遇过这种情况,论心机谋算,论不要脸的程度,都远远不是凌容与的对手。
盛欢不敢相信凌容与居然真的不管不顾,拿出手绢,一口咬定两人已私定终身。
这下她该怎么办?
刚才宁绍看她的眼神阴沉又可怕,虽然只有短短一瞬,盛欢却瞧得一清二楚。
若是连宁绍也不要她,她就真的只能进东宫当侍妾了吗?
盛欢自然不会将凌容与那日的保证当真,她不过就是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小商女,就算凌容与再如何任性妄为,帝后也不可能点头同意,让她当太子妃。
她抬眼看了凌容与一眼,发现他的嘴唇就跟他的脸一样地惨白。
少年唇上残余的一抹殷红鲜血,搭上他精致的五官,竟然有种惊心动魄,妖艳的美。
他一直在看她,目光从未有半分动摇,墨眸里压抑着强烈而又隐晦的侵.占.欲。
这一世,他唯一不变的,恐怕就只有这个眼神了。
盛欢仓皇地敛下眼睫,不敢再看。
永安侯夫人揉揉眉心,在丫鬟的搀扶下,终于来到赵舒窈身旁。
“太子殿下不过就是得了个知心女郎,这非大事,窈儿不可如此意气用事。”
永安侯夫人轻叹一声,转头看向被盛煊护在身后的女郎。
“你便是盛煊的妹妹,盛欢?”
盛氏女的名字,赵舒窈不知在她面前提了多少次,永安侯夫人自然知晓这号人物。
盛欢惊魂未定,闻声抬眸,恰恰与永安侯夫人四目相交。
两人看到对方皆是一愣。
永安侯夫人似是有些不敢置信,重重地闭上眼,而后再睁开,这才确定的确不是自己眼花。
眼前的少女,实在太像年轻时的自己,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永安侯夫人的贴身丫鬟冬梅,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一时没忍住,惊呼出声。
“夫、夫人,她,她,她跟您长得好像。”冬梅极其震惊,说话声音不由得拔高起来。
冬梅是牧婉清的陪嫁丫鬟,牧婉清十岁不到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着,她自是清楚自家夫人年轻时的容貌为何。
冬梅目光诧异,在赵舒窈和盛欢脸上来回扫视,越看越觉胆颤心惊。
赵舒窈其实和永安侯夫人生得一点也不像,眉眼唇鼻,丝毫找不到半分相似之处。
冬梅以前一直以为,小姐的容貌是随了老爷,才没能遗传到永安侯夫人的绝色姿容。
直到今天见到了容貌与永安侯夫人几乎同出一辙的盛欢,十几年来的心中疑惑终于被解开来。
难怪不像,难怪不像!
恐怕眼前这位姑娘,才是夫人真正的亲生女儿!
冬梅震惊得目瞪口呆。
永安侯夫人的心思,显然与冬梅是搭在一块的,主仆两人想的都一样。
她的脑袋骤然一阵晕眩。
赵舒窈听见冬梅的叫喊声,身体陡然一僵,目光飞快地在盛欢及永安侯夫人脸上来回。
之前她虽觉得盛欢眉眼有几分眼熟,却也从来没联想到自己母亲身上过,此时盛欢与永安侯夫人站在一块,明眼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母女。
赵舒窈瞬间寒意透骨,浑身上下似浸在冰水里。
她惊骇的瞪大眼,无法相信的摇着头,喃喃低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永安侯夫人嘴唇微微哆嗦,走到盛欢面前,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你的生辰八字为何?你的生辰是不是在十月十三?”
盛欢看着眼前衣容华贵,满头花饰,和自己容貌十分相像的雍容妇人,心中亦充斥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盛煊:妹妹要走了……TvT
盛欢:???
凌容与:孤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赵舒窈: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前两天写修罗场写得太快乐,字数爆炸了TvT
这几天得压一下,之后不会这么少字的,入v后就日六,男女主对手戏只会越来越多!
第18章
“我……”盛欢看着永安侯夫人,莫名紧张起来,心口怦怦直跳。
“是,舍妹的生辰就是十月十三。”盛煊甩开赵舒窈的手,走到永安侯夫人面前,一字一句道。
“至于舍妹的八字……”盛煊看了一眼永安侯夫人,欲言又止。
他快步走向永安侯夫人身旁的冬梅,闭眼片刻,长长吁出一口气,俯身于她耳边低声私语。
冬梅听完几乎惊出一身汗。
她看向永安侯夫人,哆嗦道:“这位姑娘的生辰八字,和小姐一模一样。”
永安侯夫人心脏猛烈一缩,看着盛欢,嘴唇翕动着,眼圈渐红。
“盛欢,你叫盛欢?”永安侯夫人静静看着眼前少女,眼睛直发酸,再也忍耐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手,隔空描摹少女眉眼,如嫩荑的纤纤手指,最后停在盛欢左眼尾的那颗泪痣上。
当初她生女儿时遇上了难产,可说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生完后已经没什么力气,失去意识前,曾短暂的看过孩子一眼。
当年孩子虽然还小,但那时眼尾处的确有颗泪痣,而后她不醒人事,昏睡了近五天。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撑不过去,所幸后来救回一命,也因那次难产身子元气大伤,之后未曾再有过孩子。
醒来后,孩子再回到她怀中时,眼尾泪痣已不见踪影,当时牧婉清只以为是自己意识不清,看花了眼,便也不以为意。
如今再见盛欢,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牧婉清看了盛欢许久,而后又扭头看向自己扶养、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赵舒窈。
莫怪赵舒窈长大后也跟自己长得不像,原来她并非是自己所亲生?
永安侯夫人十分确定,当年自己所怀的并非双生子,她就只生了一个。
推算至此,牧婉清的心口骤然一疼,心脏有一瞬的骤停窒息感。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难不成在她昏迷不醒时被人调了包?!
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调包她的孩子,让她的心头肉流落民间十多年。
永安侯夫人松开手,整个人往后踉跄几步。
冬梅惊呼一声,赶忙上前扶住自家夫人。
永安侯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盛欢,鼻头渐酸,“今日你进宫,所为何事?”
她自然也听见了盛欢与太子的那些荒唐话,但盛欢不过就是个小商女,即便她真正太子情投意合,太子也不可能将她带进宫。
“皇后娘娘召见民女。”盛欢眨了眨眼,如实道。
她呼吸微微急促,虽然还有些懵懵懂懂,却也从永安侯夫人的反应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永安侯夫人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次抓起盛欢手腕。
“走,你再跟我去见一次皇后。”
“什么?”盛欢错愕不已,“为何──”
“娘,您为何突然要带她见皇后娘娘!”赵舒窈见到母亲的模样,浑身打了个寒颤,急急忙忙上前阻止。
她心底还是不愿相信,也不想接受这个极有可能的现实。
她不可能突然多了一个双生姐妹,怎么可能,就算她有双生姐妹,也不该是这个小商女,这不知廉耻的小商女压根儿就不配!
永安侯夫人此时已恢复冷静,回到往常的端庄优雅。
她朝赵舒窈弯眸笑道:“娘有事想与皇后商讨一番,这位姑娘恰好牵扯其中。”
阿娆不会无缘无故召见民间女子,恐怕是对盛欢产生什么误会,才会叫人召进来,她得再带盛欢见一次裴皇后,将一切事情说开才行。
牧婉清与裴皇后可说是几十年的好姊妹,两人感情从未生分过,裴皇后得知她生的是女儿时,还私下开过玩笑,说要为两个孩子定下娃娃亲。
两人感情可说比一般亲姐妹还要亲,就算裴皇后今日未曾召见盛欢,她要为盛欢引见皇后,那也是可以的。
赵舒窈根本找不到理由阻止。
原本咳血不止的凌容与,不知何时已经止住翻涌的气血,整个人也都打理干净,再次来到盛欢身旁。
盛欢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想躲开他,可她手腕已被永安侯夫人牢牢攥住,根本闪避不得。
“孤正好也要见母后,恰好可与永安侯夫人一同前往。”凌容与面上不显情绪,心跳却依旧狂躁着。
一想到方才盛欢为了逃开他,口不择言,故意在他面前说心悦宁绍,凌容与心里就好像被一把利刃狠狠地捅了一下,那利刃还一刀一刀反复凌.迟,令他痛不可遏。
简直比剖开他的胸.膛,取他的心头血,还要疼上数百倍。
凌容与抱着手炉,面色苍白如雪,墨眸里的目光越发晦涩不明。
永安侯夫人美目轻抬,扫向太子,弯唇笑道:“殿下还真关心这位姑娘,难不成您是怕我在皇后面前,告她一状?”
“孤与盛姑娘情投意合,更早已互通心意,自是极为关心。”凌容与眉眼微垂,“孤从未如此倾慕过一个人,还请永安侯夫人高抬一手,莫要为难她。”
盛欢咬着嘴唇,不敢置信的瞪他一眼,“民女没有!请殿下莫再胡言乱语!”
他是疯了吗?居然逢人就是对她一阵表白!
凌容与如今就是打定主意,死皮赖脸,一口咬定,一切又绕回原点,她简直有口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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