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卓正被三个匪徒围攻,江筠娘被他紧紧护在身后,也因护着人叫他有些狼狈。
“我左你右!”裴定高飞快一句提刀上前。
南若直奔右侧,趁匪徒还没反应过来,先随手抄起一个东西砸了过去,然后在他躲闪的时候一弯腰冲着他下盘划去一刀,匪徒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南若立刻上前补刀让他彻底失去行动力。
裴定高也飞速解决了一个,傅卓没了牵制,一刀捅进匪徒心口。
“走,下船,这里不能留!”傅卓拉起江筠娘就走。
刚到门口,轰一声响,整艘船都震了震。
“是炸/药!”
南若一惊。
这些人疯了吗?船上还有其他人!
瞬间画舫乱成了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老板踉踉跄跄进来:“快跑,几位公子快跑,底舱着火,很快就会烧上来!”
“走!”
几人不顾晃动,跌跌撞撞朝楼梯口走去,可没走几步又是轰一声响,船中央炸开,水柱喷涌而出,而船开始倾翻。
“不行,下不去,跳水!”南若当机立断。
未免客人落水,画舫冬日夜晚不开启游湖项目,只停靠在岸边,跳水后很快就能游上岸,东宫伴读统一学过泅水,这点距离不成问题。
老板和江筠娘未提出反对,想来也精通水性。
“走这边!”老板主动道,“从这边下去有小船。”
几人跟着老板到窗口,果然看到下面牵着几艘小舟,已经有机灵的人跳下去占了两艘。
一行二话不说跳下,老板带着两个小厮跳了一艘,南若三人并江筠娘跳上了一艘。
“分开走!”南若不想牵连老板。
老板已经明白他们是来找江筠娘的,果断撑起桨竿走了,不忘悲痛的看一眼他的画舫。
南若三人相视,发现一个大问题:他们不会划船!
“奴家来吧。”
江筠娘善解人意的拿起了桨竿,轻轻一推,小舟迅速朝岸边滑去。
南若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还有岸边发现事故赶来帮忙的热心百姓,正要松口气,突然船一晃,紧跟着咕咚咕咚涌出了水。
“船下有人,小心!”傅卓表情发沉。
三人迅速站上坐板,背对背一人环顾一面,借着火光照射看到了河面下隐隐绰绰有人影游过。
水迅速蔓延上来。
南若心头一紧,大脑飞速运转权衡,压低声道:“不能等,跳水往前游。”
已经马上就要到岸上,与其等船翻落水,不如主动跳找对方向迅速游,只要赶在他们之前上岸活命的机会就大了一半。
傅卓和裴定高也明白,傅卓咬牙:“别看错了方向,走!”
他拉起江筠娘,南若和裴定高紧随其后,四人疾步一跃,扎进了河里。
水下的身影迅速尾随。
南若顾不上河水冰冷刺骨,拼尽全身力气朝前游,求生的本能让他在这一刻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正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在黑暗中袭来,南若来不及躲闪,箭矢擦着脸颊而过,一股灼烧似的痛意袭来。
顾不上去摸伤口,抬头看到不远处两艘乌篷船行来,正对着他们的这头里面各蹲着两个弓箭手。
“潜水游!”傅卓咬牙切齿。
四人顾不上冰寒,潜入水中奋力朝前。
然而没游出多少,潜在水中的匪徒便追上了他们,他们大约进行过特殊训练,肺活量与游泳速度远非常人能比。
南若胳膊被抓住,反手将刀捅了过去,水里迅速蔓延起一片血色。
黑暗加上血色,很快让互相看不到身影,但水里稍微有些响动便听得见,也能感觉到。
南若不敢动,肺里的气快要消失殆尽。
哗啦啦,不远处传来水流涌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若憋到了极限,实在坚持不住冒出水面迅速大口呼吸,顺便环视左右,二话不说一刀朝着旁边捅去,水流里发出哗啦声响,抽回刀的同时看到了水中泛起一串血迹。
借着火光与月色,他看到了裴定高,一刀解决了身边一个匪徒,奋力朝岸上游去。
南若潜入水里正要跟上,腰后忽然被推了一把,他扭头看到了傅卓,他一脚踹开偷袭的匪徒,同时塞了一个东西到他手里,将他一推,意思快走。
南若还想回头,被他按住了后脑拍了一下,似嫌他多事,背后突然一股冲力,他不由自主游向前。
游出了一段,蓦地反应过来不对,回头只看到了一片血色。
犹豫两秒,南若一咬牙,飞速朝岸边游去,他们离岸边只剩一丈。
“快!傅兄和谷哥儿还在水里,快救他们上来……”
裴定高急切的声音,似乎来了救兵。
南若冒出水面,果然看到了一身红蓝相间的军卫。
“谷哥儿!”裴定高立刻上前来拉他。
“拿着!傅卓受了伤!”南若将手里的东西塞给裴定高,回头重新扎进水里。
“有船,有船!”裴定高急切道。
南若飞速游回去,许是军卫出现吓住了匪徒,他们已经消失不见,连乌篷船也划走了。
画舫越烧越旺,火光映红了整片水域。
南若很快看到了沉在水下的傅卓,闭着眼似乎已经没了声息,心头一凉,立刻上前托住他的后背往上。
“上来!”裴定高叫军卫划了船过来,赶忙将两人捞上来。
“傅兄他……”裴定高试了试呼吸,脸色发白。
南若爬上来,精疲力尽喘气:“落水急救,快……”
这可是郑皇后普及过的。
裴定高只是一时慌了神,闻言立刻做起了急救,心肺复苏搭配人工呼吸。
船晃晃悠悠并不好做,赶忙回岸上。
“怎么办,没有用……”按了半天没有丝毫反应,裴定高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醒来啊,快醒来啊……”
“我来。”南若抖着唇换下他,除了郑皇后,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最正确的急救手法。
一次又一次,已经超过了郑皇后普及的黄金五分钟,裴定高绝望跌坐在地上。
“会醒的,会醒的……”
南若喃喃,机械般继续按,双臂仿佛已经麻木。
“咳……”
傅卓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裴定高激动的又哭又笑。
傅卓张了张嘴:“……”
“你说什么?”裴定高抹着眼泪将耳朵凑过去,“胸疼?没事,这正常,按压这么久如何不疼,没按断骨头已经算很好了,好在谷哥儿力气小,我都不敢使劲……”
南若心道那是因为他前世为了家里老人专门去培训过,就怕发生意外手足无措。
却已经没了力气开口,整个人瘫倒在地。
猛然起身:“江筠娘呢?”
“奴家在这。”军卫后面传来江筠娘的声音。
南若重新瘫倒,入目冲天火光与满天繁星交映。
活着真好。
第五十五章圣旨
五十五
南若一行整整齐齐来,凄凄惨惨回去。
带去的护卫十个只剩三个,南若一边叹息,一边庆幸没有带初二初四来。
他们几个也不好过,傅卓差点醒不过来,后背被匪徒匕首划了深深一道,险些见骨,整个人是被抬回去的。
裴定高跳船时崴了脚,一直忍着没有吭声。
南若左脸颊被箭头擦伤,胳膊上也被砍了一刀,这一刀他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大约是被冻得麻木了,还是裴定高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这还是那帮人明显手下留了情,约莫是碍于他们的身份没有下死命令,否则他们只怕根本逃不出去,直接派几个人带炸/药来冲着他们的包间炸就是了。
一行伤伤残残被军卫护送回衙门,太子已经带着大夫等着,抹药的抹药,包扎的包扎,路上已经换了衣服。
裴定高忙拿出揣了一路的东西交给太子,长出一口气:“这下总算安心了,臣这一路就怕将东西遗失。”
南若这才发现傅卓当时给他的是一个镯子。
太子摩挲两下轻轻一捏,镯子裂开露出里面的空心,捻起一根线,抽出了一张绢帛。
“带江筠娘进来。”
江筠娘神色紧张的进来,太子直接摆手免了她的礼,拿起镯子:“这可是你的东西?”
太子的态度叫江筠娘略放松了些,道:“是,也不是,这镯子本是郑大哥的,就是你们要找的郑则,他送给奴家,本是叫奴家在里头藏些银票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有一日他来找奴家,给了奴家一张绢帛,叫奴家收好,还交代奴家,若京城钦差来之前他还未来取回,便叫奴家留心,若钦差找来画舫,便将东西交给钦差。”
她原本想着同三位公子来见太子,亲自交到太子手中她才放心,才不枉费郑大哥……
心头一急,磕头:“奴家求殿下派人寻一寻郑大哥,哪怕……”
哪怕尸体也成。
太子朝一旁的周保道:“带她去见谭镇抚。”
江筠娘欣喜的去了。
南若却明白过来,郑则不是失踪而是出事了,否则这会他已经出来见人,而不是带过去看。
他木着脸,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百分之百的利益足够让人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死一个平民算什么,他们连官都逼死了。
绢帛上记载的,是一本账册,记载的是织造局近五年真正的账目,相比明面上交给朝廷的数额,足足多出了三倍!
裴定高倒抽一冷气,磕巴道:“那不就是万万……”
南若也被惊到了,即震惊居然这么赚钱,又惊他们私吞近乎上亿的银钱要做什么?
难道……造反吗?
如果要养军队,确实费钱。
可她是怎么做到在永昭帝眼皮底下养私军的?难道一整个省的官员都心甘情愿帮她遮掩?
这不可能!即便官员不怎么忠于皇帝,也绝不会忠于一个后宫女子,哪怕她是的皇后!
除非……
南若顺着郑皇后的思维,想到了大燕之外。
穿越者可没有只在领土内的局限,深通自古以来四个字,也不会觉得大燕之外就是蛮夷,大燕之内她不方便做什么,之外可操作的就多了。
但她怎么能确定这些人一定忠心呢?
就不怕养虎为患?
虽然已经隐约猜到郑皇后有效仿武则天的意思,可她这波操作实在有点费解。
其实发现她有问鼎帝位的野心时,南若心里第一反应叫了个好,大概是同为穿越者,哪怕立场不同,也会有种同类感,比起打三折原文里那个恋爱脑的女主,他宁愿郑皇后野心勃勃。
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女儿”突然争气了的感觉。
为什么不行呢?如果可以,他也想!
若这个世界是乱世,他会毫不犹豫招兵买马广积粮,既是保护自己,也是放手一争。
他相信大多数男人都有一个帝王梦。
只是他开局太低,和平年代加上身份限制,更不想制造不必要的战争,除非他离开大燕,去新大陆从零开始,但这么做风险太大,他连大燕都还没摸明白,这已经是相对熟悉的地方,其它地方怕先一个水土不服就将他撂倒。
何况不管原文是不是打了三折,这是他最熟悉的,与充满危险的未知相比,他更愿意待在安全有保障的舒适区,至少眼下是。
但是郑皇后实现野心的操作实在有些……
若弄死皇帝太子拥立荣王垂帘难度比较大,她大可以干脆利落地带着私兵离开大燕圈地自立,在皇宫走不了,出来巡游难道就找不到一点机会?
难道也跟他一样,愿意待在舒适区?可她这都穿越快二十年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名气声望也不缺。
或许是他猜错了,这些钱并没有拿去养私兵,而是单纯存了起来?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也许一人一个想法,他这样想不代表郑皇后也这样想,可能她有自己的计划。
南若想不出,便也不过多纠结,专心听太子吩咐。
鉴于他们受了伤,接下来的事就没有了他们参与的份,乖乖留在院子里养病。
南若虽然遗憾,也只能应下。
不过隔日打听到昨夜画舫着火造成的伤亡人数,他叫来初二初四,吩咐他们去城中南宫家的所有铺子,从米面瓜果到家具杂物到优惠券体验券等等,全部准备一份,以太子的名义,挨家挨户送去慰问。
又叫来画舫老板。
老板姓戴名花,是的,就叫花,他祖上几代都是经营画舫的,此世许多行业大都是世职,代代相传,倒不是垄断,而是像他们这类很难改行,出身便限制他们只能接替祖业。
gu903();他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别名叫戴二七,因为字谜二十七人谜底为花,恰好他生辰也是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