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池将晏琮从头骨摸至小腿肚子之后忽然看见林青梅的神色,扔开拿在手里的小腿,怒瞪林青梅:“你什什么臭眼神!”
张乐池年纪不大,却留着三五寸长的胡子,一生气,黑色的长须吹了起来,显得有些滑稽,林青梅对他的医术更加怀疑了。
张乐池看出了林青梅的意思,冷呵一声转身就走。
“大人莫气,民妇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还请大人原谅民妇的不懂事!”
林青梅顾不得古代的男女授受不亲,拉住欲走的郎中,厚着脸皮道歉。
张乐池挥开林青梅的手,更气了:“老夫是那般小气的人吗?犯得着跟你这小丫头片子怄气,等着!老夫去拿金针!”
林青梅看着快步离开的人,忽然觉得似乎有点靠谱,他竟然自称老夫,看起来不到四十岁诶,医术高不高不知道,但至少驻颜有方啊。
“少奶奶……那人是?”
被放回马车的两个小的见车里的人走了才探头进来小心翼翼的问。
林青梅还没有解释,张乐池便已经风风火火的带着一个箱子进来了,见到本就不宽敞的马车里又多出两个人,不悦的皱眉:“出去。”
书童丫鬟林青梅的示意下出去了,却见郎中身后又进来两个黑衣人,带着长绳,黑衣人的打扮看着就像武艺高强的。
林青梅看着打开医药箱在整理金针的郎中,疑惑道:“这二人是……”
张乐池眉眼不抬,专注手里:“困人的。”
林青梅愣住:“啊?困……”
两个黑衣人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手脚迅速的将晏琮捆住,绑在马车上。
林青梅一惊,翻身护住晏琮:“你们做什么!”
张太医拿出金针,不耐烦道:“你不想他死就赶紧让开!”
林青梅抱住晏琮的身体,感觉绳子得身下的人喘不过气来,忍不住想为他松开,却发现绳子困得非常牢固。
张太医气定神淡的看着她折腾得直冒汗最后徒劳无功的大喘气,从怀里摸出一个令牌,扔过来了过去。
林青梅接住令牌,不明其意,抬眼看过去,却见那郎中仰首,眼神示意她:懂了吗?
林青梅不认字,拿着令牌翻来覆去看得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意思?
张乐池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忽然想起这个小县城的妇人可能根本就不识字,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林青梅,胡子都快快吹起来了,没好气的解释道:“鄙人太医院张乐池!”
林青梅闻言一愣,随后大惊喜。
这人就是全江说的那位不好接近的县令夫人兄长吧!
果然回乡了!还被她遇见了!
林青梅眼中的喜意一层一层的往上涨,看向张乐池的眼光越发热切。
晏琮有救了!
“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张太医!快请快请!”
张乐池被拍了马屁心里舒畅,脸上却不显甚至还冷呵了一声,手里却没有迟疑。
打开一排金针,取下一根。
第一针,扎在晏琮脑袋上,林青梅的心跟着落下金针提起来了,眯着眼睛不敢看,忽然察觉怀里的人身躯似乎动了动再睁眼时张太医已经收回手臂,一根金针在晏琮脑袋上轻轻晃动,。
张太医摸了摸晏琮的脉象,飞快拿起晏琮的手臂,扎进第二针,晏琮脸上表情痛苦,额头流出汗水出来。
随后张太医的手越来越快,将晏琮的脑袋扎成了个刺猬。
林青梅心疼的看着晏琮苍白的俊脸,张太医抬眼看了她一眼忽然出声:“按住他。”
林青梅未及反应:“嗯???”
疑问还未问出,就见张太医飞快的拿出一根比其他金针粗很多的银针,往晏琮头顶一送。
晏琮忽然睁眼,青筋鼓起,呲目欲裂的挣扎,林青梅从未见过晏琮的这个样子,被吓了一条,看着晏琮的双眼肉眼可见的变红。
紧紧捆在马车上,他挣扎的力道却出奇的大,将整个马车都晃动了起来。
“按住!”
张太医一声厉呵让林青梅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抱住晏琮的身子。
“啊啊啊啊!!!”
“疼!”
晏琮的声音不似以往的乖巧可爱,痛苦又带着几分林青梅陌生的疯狂,与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对上却发现晏琮似乎不认识她一样。
“滚开——”
林青梅死死抱住不去看他,张太医又取出一根针,还未下针却见陷入癫狂的人瞳孔微缩,挣扎似乎停止了片刻。
张太医抓紧机会,一针下去,晏琮平静下来。
林青梅感觉到身下的人停止了挣扎,抬起身子见晏琮乖乖的闭着眼睛,脸上的痛苦表情消失了,松了一口气,大喜道:“多谢太医。”
张太医收拾金针的手一顿:“你惊喜什么,人都快死了,我嫌太吵了扎晕的!”
林青梅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她被方才张太医一番眼花缭乱的金针手法征服,心中对老中医的医术信心倍增,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冻住:“太医……是什么意思?”
小傻子不是失去五岁之后的记忆吗?怎么严重到会死了?
太医瞥了她一眼,见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叹气道:“这人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在林青梅不愿相信的目光中,缓缓张口,语气叹息中带着几分惊讶:“你夫君全身上下骨头全都碎过,皮肉之下皆是碎骨,竟然还能活蹦乱跳,已是奇迹。”
林青梅感觉大脑失去判断,张太医的话每一个字都能理解,合起来却听不懂。
忽然窗外传来抽噎的声音引得二人看过去,只见金榜趴在窗边泣不成声:“少奶奶……太医说的是真的……呜呜呜……少爷他真的全身都是碎骨,老爷怕夫人担心,所以才瞒着夫人的真实的情况,郎中少爷的命都交在老天爷手里,就看老天爷肯给多少天了……呜呜呜呜。”
林青梅在一刹那似乎失去了五感,心里钝痛,呼吸都有几分困难。
金榜抽噎着递进来一个药瓶子。
是郎中特意给的止疼药,林家第一次来晏家谈亲事那天,晏琮就正好偷偷把药扔掉,痛随后疯了的情景正好被偷看的林春兰看到。
这也是林春兰最终不愿意嫁的原因。
林青梅还在晃神,张太医伸手接过金榜手里的药,打开瓶子嗅了一口,反手扔出去,砸在金榜来脸上,不屑骂道。
“把你这垃圾扔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文的少夫人,全部改成了少奶奶,和晏夫人区分一下~
第23章侯爷
黑衣少年和白衣少年各自完成吩咐又回到马车旁,一左一右八风不动的守在站在马车窗外。
马车里的人忽然开口:“听说石县有一名神童,十五岁便考中了亚元,不知与你二人谁更胜一筹?”
身着黑衣的少羽表情不变,上前一步:“回义父,文才少羽不敢比。”
语罢却摸了摸腰间的剑,意思明了,文比不过,武却不好说。
白衣的少凡眉宇间多了几分桀骜:“少凡倒是有兴趣一试。”
马车内的人挑眉,舒畅一笑:“哈哈哈,那今日便去石县比比!”
“少羽知会徐康泰一声,说就此分道,咱们换道程先去一趟石县。”
两个少年抬头,一模一样的脸上闪过如出一辙的诧异表情,却皆未多言,少羽转身便去寻了钦差大人。
徐康泰得了信,欣然同意,让少羽代为辞别后便带着蓝衣卫果断离开。
坐在离去马车内的徐康泰不仅没有不满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位爷同圣上的关系可是比亲兄弟还亲,脾气看着温和,实则难以捉摸,且规矩颇多,同行一路上他少不得提心吊胆。
思及于此,徐康泰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下终于能放松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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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梅眼见着张太医嫌弃万分的将药扔出去,将晏琮的脑袋小心揽在怀里,紧张的问。
“不知这药有何不妥?”
张乐池冷哼:“这种药只能让他暂时感觉不到疼痛,实则分外危险,再用下去,过不了多久你就等着他瘫痪吧。”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林青梅却已经摸清楚了这个张太医傲娇的小脾气,知晓他这样说话必定是有办法了。
求这位太医办事马屁绝对是第一首要。
于是林青梅真情实感的吹嘘。
“张太医可不是那些庸医可比,想必是一定有办法的!”
张乐池眼里微不可查的多了几分骄傲,对上林青梅的眼睛之后,忽然瞪眼。
“别对老夫用激将法,没用!有是有,只是我那种特殊的生骨膏方子,其中有一味药千金难求,清香玉莲听过吗?只有在生骨膏中加入……”
林青梅眨眼:“巧了,家中还有十六朵!”
张乐池微微惊讶,顿了顿问道:“你是晏长鸿的儿媳妇?这是晏长鸿的儿子?”
林青梅更加惊讶,这个清香玉莲这么出名吗?一提名字就猜到她公公头上?
她婆婆说那清香玉莲既能入药,又是美容养颜圣品,已经让人惊讶了。
却没想到还能生骨,这可真是神花!
张乐池见她欣喜忍不住再次泼她冷水:“你可知道这清香玉莲是什么价值?”
林青梅毫不在意的点头:“千金一朵嘛!”
这有什么的,晏家财大气粗,婆婆疼晏琮,全部用来做生骨膏也没什么的。
张乐池看林青梅表情就知道她一无所知。
“我上次用到这花是在慈宁宫!”
林青梅除了惊讶都没有别的表情了,晏家不是一个小县的富商吗?怎的生意还做进了皇宫的?!
张乐池觉得面前这个蠢笨的妇人简直让人没眼看了,白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晏家每年的清香玉莲要上贡给宫里?”
“上贡?”
林青梅一愣,她还真不知道啊。
上贡了小傻子还怎么治?
深吸了一口气,林青梅想了想,试探的问:“每年有规定多少朵吗?”
张乐池打开一盒紫黑色的药膏低头嗅了嗅,头也不抬:“不知道,我估计不少于十朵。”
林青梅喜上眉梢,清香玉莲摘下后只要插在婆婆送来的那种特质液体中短时间也不会枯萎,所以算上自己房里那朵。
“那还剩下7朵!”
张乐池低头费力的用木勺子鼓捣着药盒里浓稠的膏药,吩咐道。
“把衣服给他脱了。”
经过刚才一番,林青梅对张太医信心倍增,对他说的话也言听计从,乖巧答道:“好。”
林青梅艰难的解开捆着晏琮的绳子。
小心的解开他的外袍,露出白玉般肌肤的锁骨,然后是亵衣,眼看就要露出……
林青梅一惊,心跳如擂鼓。
小傻子看着瘦,没想到还挺有肉,她咽了咽口水,飞快瞥了张乐池一眼,然后拉紧晏琮的领子,盖住。
张乐池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林青梅伸着脖子和张太医大眼瞪小眼。
张乐池翻白眼:“不是你夫君吗,还不敢看了?”
林青梅耳朵微红,低声道:“不是……”我是怕你看。
她不敢说完后面的话,担心说出来张太医绝对翻脸走人。
不过张乐池见她欲语还休的样子,自觉看穿一切。
他张乐池一生放\\荡不羁最爱唱反调,人越怕什么他就越喜欢逼人做什么。
于是看到林青梅害羞不敢看,他恶趣味上头,将药盒塞林青梅手里。
“你给他擦,全身都要擦遍,仔细的擦,直至全部涂黑,不可遗漏一寸……”
“噔噔噔——”
忽然马车外面被敲响。
二人谈话被打断,同时回头,来人是金叔。
“少奶奶,那位大人临时改道去石县,派人来问咱们要不要一同回石县,正好顺路可以护送咱们。”
林青梅拿着药,有种诡异的错觉,那位大人物是因为自己一行人才改道去石县的。
见林青梅不说话,金叔忍不住劝:“少奶奶,那山匪还未抓到,安全为上咱们不去一道……”
金叔的话在理,林青梅点头应了,她本就不是在犹豫是否同道之事。
张乐池叮嘱了林青梅擦药便抬步下去。
传话的少凡一见他下马车便上来拉人,张乐池到退一步靠在马车上,急吼吼。
“你个臭小子!住手啊!”
却毫无抵抗力的被拉到华贵马车前。
车内的人远远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咳咳、少凡不得无礼。”
少年闻言瞬间乖巧,收手:“是,义父。”
张乐池拍着被拉皱的衣服,吹胡子瞪眼,对马车里的人也没了尊敬。
“不知道娄大侯爷还有何事吩咐?”
车内的人对他的不敬也不恼,只问他:“那位晏家公子如何了?”
张乐池拍衣服的手顿住,语气惊疑:“侯爷……?”为何这般关心晏家少爷。
一个是一人之下的京城权贵,一个是穷乡辟谣的商人之子,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车内人对他的疑惑一无所有,反而问他。
“有何不可说的?”
张乐池见人避而不谈,也不做多问,直白道:“神仙乏力,活下来已是不易,随时都可能瘫痪,而且脑袋出问题了,怕是难治。”
车内的人气息一顿,马车木门被打开。
车下众人一惊。
“义父/侯爷!”
一个面色有几分苍白,目光却暗藏锐利的高大男人被搀扶着走出来。
“娄嗣,你是嫌弃活太久了吗!”
张乐池瞪眼,指着男人大骂。
两个少年匆忙上前搀住男人的少年同时回头瞪向张乐池。
张乐池不甘示弱:“瞪什么瞪!再吹几次风你们就等着给这个不要命的送终吧!”
此话一出激得两个少年红了眼,双双忍不住握住剑柄,跃跃欲拔。
男人看了两个少年一眼,声音平和却威严:“好了。”
张乐池也收了声。
gu903();“你说那晏家公子回天乏术……乐池,你也无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