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陛下早晚都要纳妃,可她没想过这个人会是苏倾羽,若真是苏倾羽,她家主子怎么办,主子这么软的性子还不得被苏倾羽给玩弄。
这会陈诗雨也不嚷嚷着拉沈如年走了,恨不得带着沈如年去搅和了他们的好事。
“主子,我们不如去问问?”
可沈如年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直接转身走了。
陈诗雨看了一眼水榭上的两人,又看了眼沈如年,跺了跺脚追着沈如年追出去,这都叫什么事啊。
今日是母妃的忌日,赵渊从清早起来便一直沉着脸,他登基后追封了他的母妃为太后,但也改变不了当初她所受的屈辱。
即便当时的他才三岁,却依旧记得那日浑身泡肿面目全非被抬回来的母妃。
从他有记忆起,母妃便是这世上最温柔贤淑的人,她从来都不与人争,父皇来她满心欢喜,若是不来也不会怨恨,更是教他读书识字明白道理。
就是这样不与人争斗的母妃被人冤枉与人私通,还冤枉她投湖自尽,就算她的死十分的蹊跷,父皇也没有过问。
他被当成了野种被人欺凌,也没有任何人向他伸出过援手,甚至人人都在看他笑话。
苏倾羽便是那个时候进宫的,她是皇后的外甥女,天之骄女,皇子所里每个兄弟都喜欢她,就连太子大哥也只会对着她笑。
他记得有一回冬日,四哥不小心烧了先生的书,还把罪名推到了他的身上,为此他被先生罚站,天寒地冻没有一个人为他说情。
那次他被饿了一整日,后来是苏倾羽瞧见他可怜偷偷给他送了点心。
不仅如此,她还和他说悄悄说,说两人的境遇相似,她也是不得不在皇后手下讨生活,当时赵渊年幼便真的信了。
以为多了个庇护他的姐姐,苏倾羽给他送点心时落下了帕子,那块帕子被四哥给发现了。
众人都说是他偷的,他是被罚不想连累苏倾羽便嘴硬什么都没说,后来帕子被抢走了,他想向她道歉,不该将她拖入如此尴尬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的境地。
却正好撞见了她向太子大哥表露心迹,大哥只问她事情办得如何,原来那日送点心,是大哥让她做的,就是为了挑拨他与四哥之间的矛盾。
赵渊知道自己被骗,也没有当场发作,他知道这个时候发作没有任何作用,但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无条件的对其他人好。
从那日起,他便发誓一定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将他们所有在乎的东西彻底的粉碎。
之后苏倾羽再来施舍他,他也没有漏出分毫破绽,反而是设计了四哥,让他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子爱慕的是太子。
挑的兄弟间关系变得剑拔弩张。
他还能置身事外,根本没人想到是他做的这些。
先是他的这几位好哥哥,让他们与皇位失之交臂,看着他们痛苦的死去,苏倾羽他也同样要处置。
只是暂时还不能杀她,苏倾羽知道关于他母妃当年被人冤死的线索,刚登基赵渊就派人着手为他母妃洗刷冤屈,可苦于无人作证,当时便查到了苏倾羽这。
她或许是唯一能证明他母妃是冤枉的人。
苏倾羽也很聪明,太子出事后她就对外称生病需要在宫内静养,他当时在收拾他的那几位好哥哥,也没空来收拾她,等一切都处理好后他又中了毒,这才一直没能对她下手。
赵渊了解她的脾性,她从小就被皇后教养在身边,她是不可能甘愿沉寂的,果不其然,这才消停了一年多就开始作妖了。
或许,更早之前她就开始布局了。
每年他都会到此处来祭拜母妃,苏倾羽就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
“陛下,倾羽能在宫中养病多亏了陛下恩典,这是这些日子修养时倾羽抄写的佛经,以血为墨,想要为娘娘多积一些功德。”
赵渊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她手中厚厚的纸张,倒是下了些功夫。
而后听她继续道:“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遇上陛下,正好能将我这点微薄的心意献给娘娘,还望陛下不会怪倾羽擅作主张。”
没想到?只怕是处心积虑就在这等这一日吧。
自从沈如年见到她起,赵渊就对此上了心,知道此人不会就此罢手,赵渊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她想要抓着那个证据来要挟他什么,可没想到,刚要发作,便听见了身后传来了声响。
等他回头去看时,只能看见沈如年匆忙跑走的背影,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追,这傻子只怕是误会了。
同样看见沈如年的还有苏倾羽,她见此便娇娇柔柔的挡在了赵渊跟前。
“陛下可是嫌倾羽写得不够诚心?还是陛下一直记着倾羽与大哥哥的事情?当初倾羽也是被逼的,姑母根本不管我的意愿,非要我嫁给大哥哥,我与大哥哥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说着还想往赵渊的身上去靠,只可惜还没能挨到赵渊的衣服,就被他给躲开了。
苏倾羽便重重的摔在了冰冷的地上,赵渊的眉宇间满是杀气。
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与她说,便大步的朝着沈如年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留下苏倾羽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身边的宫女赶紧去扶她,“姑娘,您没事吧?”
苏倾羽看着赵渊离开的方向,确定他已经不在了,才放声的笑了起来,“元冬,你看见了吗,他追出去了,他竟然真的追出去了,他的心里那个傻子竟有这么重要。”
元冬还以为她是太难过了,才会气极反笑,赶紧的安抚她:“姑娘,您别难过,陛下大约是一时被美色迷昏了头脑,等陛下反应过来肯定就会知道您的好。”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我一点都不难过,我反而很快活,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苏倾羽似笑似哭,又将赵渊散落在地上的纸全都捡了起来,这些都是她以血为墨,一笔一画抄的。
她要赵渊不得好死!
沈如年一股脑的回到了养心殿,她哪里都没去,直接冲进了寝殿,开始收拾她的小包袱。
陈诗雨就跟在后头,殿内的其他小宫女们都傻眼了,根本还搞不清楚情况,沈主子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要收拾包袱,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见陈诗雨进来赶紧围了上来,“陈姐姐这是出什么事了?主子这是要去哪?”
难道又要去翊坤宫了?这次瞧着不像是陛下生气,反倒像是沈主子在怄气,那她们提前报名跟着一块去行不行?
陈诗雨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知道沈主子想做什么,赶紧让她们出去,自己跟了进去。
“主子?主子这是想找什么?若是有什么要找的只管让奴婢来找。”
沈如年也不知道,她就是有一种冲动,很想躲起来,陛下都喜欢别人不喜欢她了,她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也不管陛下是不是生病了,她现在万分的后悔,还不如前几日就跟那个皇叔出宫去。
“我想回家。”
沈如年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十分的可怜,岁岁被她的动静给吵醒了,此刻绕着她的脚边喵喵的叫唤,直把沈如年的心都叫软了。
“奴婢知道主子心里难过,但也不能说气话,不如奴婢陪您出去走走散散心。”
沈如年很是可怜的背着她的小包袱,手指紧紧的抓着布带,咬着下唇没有答应。
不管陈诗雨怎么的哄,她都倔强的很,怎么都不肯把小包袱给放下来,她只好拿岁岁来说事。
“主子若是走了,那岁岁可怎么办?”
“那我把岁岁一起带走。”
得,后路都已经想好了,这是真的生气了,就在陈诗雨想不出该怎么劝了的时候,屏风后传来一个无奈又低哑的声音。
“那你走了,朕怎么办?”
陈诗雨见赵渊追出来,眼睛就亮了,不敢再在屋内打扰两位主子,赶紧的退了出去。
出去之前还偷看了一眼,他们高大神勇的陛下,正在轻声的哄着沈主子,虽然沈主子在闹脾气但陛下就吃这一套。
陈诗雨才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陛下心里最喜欢的还是沈主子。
沈如年看到赵渊就轻轻的哼了一声,紧紧的抓着小包袱转了个身,连看都不看他。
赵渊忍不住的轻笑出声,一手去搂她一手要去拿她的背上的包袱,带着她往塌上做,“背着这个要去哪里?这是真的要走了?”
沈如年的手指握着紧紧的不松手,也非常硬气的一句话都不说,赵渊还是头回碰上这种情况,只能伏低做小的继续哄。
“怎么想起去西花园了?朕是去有事做,不是故意不带你去玩,你若是喜欢,一会朕再带你去。”
陛下要是不说,她都给忘了,陛下不仅和苏姐姐私下见面还背着她去没玩过的地方玩,真是太过分了,她更生气了。
“你这小嘴嘟着可就不好看了,这次是朕不好,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只要你不生气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陛下去看别人呀。”
沈如年愤愤不平,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离家出走,对,她要离家出走。
又义愤填膺的加了一句,“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离家出走。”
赵渊没忍住,伏在她的颈间笑出了声,热气全都拍打在她的皮肤上,泛起点点红潮,还真是个小孩子,离家出走都说出来了。
他之前想的所以关于人世间的险恶与人性的丑恶中,唯独不包括沈如年。
他可不会让她逃走。
“你若是走了,朕怎么办?你还要把岁岁也给带走,那留朕一个人岂不是可怜?”
“陛下才不可怜,你不是还有苏姐姐吗?还会有好多人陪着陛下,又不差我。”
赵渊用鼻子在她颈间闻了闻,边笑边搂着她,“朕怎么闻到了醋味,小醋桶,朕不过是与她说了句话,你就吃醋了?”
沈如年瞪大了眼,什么?乱讲,她才没有吃醋。
“陛下胡说。”
“好好好,是我胡说,不是你吃醋,是朕不想你走,朕何时说过喜欢她了,那些什么旁人也配与你比较?你若是走了,谁夜夜陪朕睡觉?”
沈如年还是生气,但被赵渊左右的哄着,气慢慢的也消了一些,闻言娇娇的左右晃着身子,“骗人,苏姐姐那么好,那么漂亮,样样都比我好,陛下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娇滴滴的嘟着嘴的模样格外诱人,尤其是赵渊尝过那滋味,更是知道有多么甜美。
说来也是奇怪,若是今日别人敢在他面前拿乔吃醋,只怕他早就厌烦的不愿意见了,可沈如年这样的撒娇他却尤为的受用。
而且是知道她在吃醋时,他的心里更加的高兴。
就有这么喜欢他吗?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能被人这样喜欢着,总是让人值得欣喜的,赵渊嘴角勾了勾,将人抱着坐在了榻上。
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轻轻的上下颠着她,“整天的胡思乱想,在朕的眼里,你什么都好,没人越的过你去,朕难道还不够宠你吗?”
“那陛下还总是说我傻,我又不聪明,有什么好啊。”
赵渊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尖,“不聪明有不聪明的好,朕不嫌弃你。”
沈如年的气还没有全消,依旧是侧着脸不理人,赵渊只好割地赔款。
到最后没法子了,灵光一闪,唇瓣贴着她的耳廓,哑着嗓子道:“如妃娘娘要如何才能原谅我?罚我给娘娘捏肩捶背,沐浴更衣可好?”
沈如年的耳朵悄悄的红了。
☆、第50章
岁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跳到了榻上,大约是感觉到了沈如年的难过,看到赵渊捏着沈如年的鼻尖就蹭了过去。
然后趁着赵渊不注意,小爪子在他的手臂上一挥,赵渊搂着沈如年的另一只手上就留下了血痕。
赵渊感觉到刺痛,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小家伙搞的鬼。
沈如年也跟着低头去看,便瞧见赵渊的手臂上长长的血痕,这会眼眶也不红了,抽泣声也停了,只有娇艳的小嘴还嘟着,不过眼里已经看不见泪光了。
就是方才陛下那不要脸的话,让她的脸颊还是红红的,陛下可真是过分,居然还想给她洗澡,真是想得美。
赵渊时刻关注着她脸上的神情,发现她气消了,心里忍不住的笑,这是瞧见岁岁替她出气了,所以不气了?
这么点疼不过是挠痒痒的,他的心思都被她那娇艳的红唇和绯红的小脸蛋给吸引着,根本没空去管这点小伤。
“如妃娘娘不气了?嗯?”赵渊的额头点着沈如年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块,气氛格外的旖旎。
沈如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又受了他的蛊惑,这人每次都利用自己的优势勾着她团团转,沈如年嘟囔着哼了一声。
而后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人往后推开了些,“气着呢。”
但就算是生气,也还是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痕,要是不处理很容易会伤口恶化的,她之前就因为摔了一跤不涂药膏,肿着好几日下不了床。
赵渊看着沈如年忙里忙外的去拿膏药,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好像自从那日两人关系更近一步后,他就对她越发的纵容了。
等她把药膏拿来,赵渊也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动作,不同的是岁岁已经跳到了他的怀里,这会正被赵渊舒服的抚摸着。
他可一点都不怪岁岁挠了他,要是被这么挠一下沈如年就能不生气,他是愿意多挨几下的。
沈如年此刻就端了锦凳坐在他的面前,睫毛细长凝若成扇,巴掌大的小脸上神情严肃,她难得认真的样子格外的动人。
赵渊的性子冷,不爱多言,不管什么事,做了便是做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可这会瞧见沈如年蹲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膏药的样子,竟然有一种不想被她误解的想法。
“今日是母妃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