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的御案宽敞又有罩布挡着,大臣们跪在下首是根本不可能发现里面还躲了个人的。
之前沈如年和赵明熙他们玩捉迷藏,每回都被他们找到永远都赢不了,这还省了赵渊去想哄骗她的说辞,直接告诉她有个绝对不会被他们找到的地方。
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保持安静,若是发出声音,他就不允许她再躲在里面了。
为了以防沈如年还会发出声音,赵渊还给她准备了一碟子的点心,方才都一直好好的,没想到她突然发出了声音。
赵渊这才借着捡笔的机会下来警告她,他的眼神凶狠,还做了个要打手板的动作,吓得沈如年连连摇头。
赵渊看她动作这么大怕是又要发出动静,赶紧伸出手指在指间轻轻一点。
沈如年本来也是在里头躲得好好的,她的骨架子小人又小小个的,这么大的空间还垫着暖和的毯子她躲在这里吃点西简直不要太爽。
而且边吃点心还能边听外头的人在说话,虽然她都听不懂在说什么,但总感觉很有趣,直到她听到了沈德楠的名字,瞬间就有了反应,这个人她知道啊。
是她那个很坏的爹爹,那个丢弃了她的爹爹。
陛下他们为什么要突然说到他呀?沈如年就趴着脑袋贴着桌边想要听他们在说什么。
可又听不清楚,然后她就有些着急,急得都忘了自己还躲在桌子底下,整个人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
结果小脑袋往上一顶就撞在了桌子上,发出了闷响声,她马上就想起来陛下警告的话,飞快的捂住了脑袋和嘴巴,但还是发出了声音。
这会看见赵渊的目光和他打手板的动作瞬间就眼泪汪汪的,她好想解释哦,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后她就看着陛下做了个手指搭在唇瓣上的动作,有些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沈如年眨了眨眼凭借自己机智的小脑瓜子很快的猜出了意思,陛下是不是手指受伤了。
她记得以前余妈妈手指被划伤了就会放进嘴里吮两下就会不疼了,难道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沈如年刚刚才犯了错想要争取好好表现,就迅速的将赵渊抵着唇瓣的手指抓了过来,不等赵渊反应过来就张口含住。
赵渊原本只是想警告她一下,谁知道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又格外的敏感,只是这样的一个动作就让赵渊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
脸色瞬间变了,好像顿时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的人,以及他浑身的热流都在往同一个位置涌动。
她的嘴里温热又湿润,让赵渊冰凉的手指瞬间变得滚烫起来,这明明是该让他觉得恶心才对,可当她柔软的舌尖从他的指腹擦过的时候,赵渊的眼睛彻底的红了。
该死,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如年瞪大眼睛看着陛下的脸色越来越差,还以为自己不够卖力,赵渊想往外抽手指她就抓的愈发的紧。
外面是群臣激烈的讨论声,里面隔了一道罩布像是将他们隔在了里面,这种感觉让赵渊陌生又不适,他讨厌任何无法被他掌控的时候。
比如现在,他甚至觉得下一刻他便会失控。
沈如年的嘴巴撑得有些酸了正想要松嘴,就感觉到赵渊冰冷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强迫着她张开嘴,救出了他的手指。
然后她的额头被用力的一弹,耳边响起了赵渊咬牙切齿的威胁声,“再敢乱来,小心屁股开花。”
弹了一下还觉得不够,还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起身前还没忘记把她脚边的御笔捡起。
沈如年都傻眼了,她明明非常的卖力表现,可陛下不表扬她就算了居然还要打她屁股,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赵渊花了许久才从御案下将笔捡了出来,面上有些许奇怪的潮红,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神情才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下面的大臣们也吵得差不多了,见他重新坐好就等不及的要让他做主,一个个争前恐后的开始抢夺起沈德楠来。
赵渊握着笔的手指还有些发烫,尤其是方才被含着的指间有些微微发麻,他浑身都有种无处发泄的燥热让他坐立不安。
偏生耳边还有这么多聒噪的声音吵个没完,赵渊手中的御笔啪的一声落在了案桌上。
随后不悦的道:“是这朝中无事可议了,一个兵部侍郎也值得你们在这讨论这么半天,朝廷就是为了供你们这群吃饱了无事干的人?”
瞬间殿内一片寂静,赵渊直接拍板,“既然定不下来那便空着,等何时有才有能者出现再议,退朝。”
赵渊扔下话便脚步不停地往三希堂去,常福看出赵渊生气了等殿内空了才敢把沈如年给喊了出来。
沈如年一钻出桌子才发现赵渊已经不见了,不解的问常福:“常公公,陛下去哪里了?”
“陛下回三希堂了,马上就要到用膳的时辰了,沈主子就别去打搅陛下了,咱们先回去歇着。”
常福不知道赵渊是在生沈如年的气,还以为赵渊是被那些没用的大臣给气着了,就想着不让沈如年去凑热闹免得陛下朝她发火。
沈如年也觉得有道理就被哄着去玩了,今日午膳吃涮锅,肉片全是御膳房刚片好的新鲜牛羊肉,沈如年早就看的口水直流,可左右的等赵渊都没出现。
这回就连常福也觉得不对劲了,陛下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不吃饭啊,除非他不是气大臣们,而是在和沈主子生气?
赵渊坐着没动,手上翻看着弹劾高吕荣的折子,这些人对高吕荣早就不满了恨不得赶紧将他给拉下马,但赵渊现在还不能碰他。
不知怎么那根被她含过的手指又有些发烫,连带着什么都看不进去心情也很烦闷,这个不知羞耻的蠢货,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下流手段乱他心志,真是可恶。
正巧内务府总管李公公来给他送东西,他便将这些烦心事搁在了一旁喊了人进来。
“陛下,翊坤宫已经按您的吩咐修缮完毕了,您看如妃娘娘何时住进去?奴才也好去准备相关的事宜。”
赵渊想起来了,当时她封沈如年为如妃时赐了她翊坤宫,但他还离不开沈如年,就随意找了个修缮的理由给含糊过去了。
现在他已经到了此毒的第二阶段,就算不每日握着她的手也不会发病昏睡。
之前有次赵渊就想试试是否真如残卷上所言,当晚没有握着沈如年的手,可没想到沈如年睡着睡着还是准确的找到了他发凉的手,又牢牢的抓住了。
赵渊也不觉得难受,就当是加快他解毒也没有制止沈如年,故而两人现在还是睡在一张床上,只是两个被褥分开。
他是在生沈如年的气,可让她移出去好像也没必要,赵渊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要是他什么时候突然发作临时去喊她过来也不方便。
李公公见赵渊一直没说话,就又问了句:“陛下可是瞧着哪里还需要改善的?”
赵渊闻言就在图纸上随意的点了个位置道:“这里搭个花架种些花草上去再扎个秋千,至于何时搬进去,就等这些完工了再说吧。”
什么时候搬就看沈如年的表现了,他再给她一个机会,要是最近表现的好就晚些日子再搬吧。
李公公拿着图纸出去了,旁边就有个小太监上前来奉茶,“陛下这是今年的新茶您尝尝。”
赵渊掀开茶盏闻了闻,下意识的眉头紧锁沉声道:“这茶是哪里来的?”
母妃每回沏茶都喜欢在茶里加几颗晒干的茉莉花,说是喝了可以润喉去燥,他小的时候火气很重经常会上火咽喉疼痛,母妃就会这么泡茶给他喝。
小太监以为做错了事吓得赶紧跪下,“奴才不知,奴才只是负责送茶的。”
正好这个时候常福出现,那小太监就赶紧的退了出去,“陛下,您多少也得吃些,沈主子可是一下都没碰涮锅,就等着您一块去用膳呢。”
赵渊一直黑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的表情,嘴角翘了翘,看在她这么诚心的份上就当是可怜可怜她吧。
赵渊进殿的时候沈如年真就咬着筷子在等他,一看到他眼睛瞬间就亮了,“陛下,你怎么才来呀。”
这让赵渊生出一种做错事的人不是沈如年,而是他的错觉来,但他路上也想通了,怕是沈如年自己都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与她置气最后被气着的肯定只有他自己。
简直是得不偿失。
看着沈如年忙前忙后替他调酱料涮肉,赵渊忍不住的在想,看来翊坤宫可以添置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急在一时让她搬出去。
喝了碗汤后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淡淡道:“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吃春饼?晚上让御膳房做。”
沈如年说了好几句陛下真好,让赵渊的心情也更加的愉悦,看什么都觉得顺眼了起来。
等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安静的守在旁边的陈诗雨,甚至连她都没那么厌恶了,但放陈诗云这件事不能由他做,如果要让陈诗雨彻底的对沈如年忠心,就要让沈如年来做这个好人。
赵渊就把赵明熙等人都给支开了,简单的教了沈如年一会该怎么说怎么做,“你便说是你求朕放的陈诗云,别的都不必说。”
沈如年有些纳闷,“可我没有求陛下啊,她不是做错了事吗,我为什么要为她求情啊。”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朕让你做你就去做。”
看沈如年还是一脸纳闷的样子,赵渊怕她到时候说漏嘴只能再给她解释的详细些,“你不是很喜欢陈诗雨?”
“对,陈姐姐什么都会,和陛下一样的厉害,她还很温柔,我喜欢陈姐姐。”
这也是赵渊会改变主意的原因,他让翠珠仔细的盯着陈诗雨,发现她不是装样子是真的表里如一,而且私下也从未向沈如年提过一句关于救人的事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这点上沈如年还真有点运气。
“既然喜欢,那便把人留下吧,至于关着那人就当是功过相抵了。”用陈诗雨一开始说的便当是赎罪了。
沈如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听陛下的总没错。
“朕与她谁更厉害?”
沈如年正打算听话的出去放人,就听到赵渊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还能有人比陛下更厉害吗?”
她这真是下意识的反应,毕竟天下人都要听陛下的,肯定不会再有人比陛下厉害了啊,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陛下问的是他和陈姐姐。
真奇怪,陛下为什么要和陈姐姐比谁厉害啊?
陛下怎么和恒哥一样幼稚呀,还好她只是自己好奇,并没有问出口。
陈诗雨知道可以去接人,顿时泪如雨下拉着沈如年不停地的说着多谢,她总算是赌赢了。
她也知道放人的虽然是陛下,而能让陛下改变主意的是沈如年,这也更让她坚定了继续陪伴沈如年左右的决定。
她这么做肯定会被很多人耻笑,可看似是她放下身份在伺候沈如年,而实际上真正得利的人是她。
只要接触过沈如年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再好不过的性子,她看似什么都不懂却比任何人都通透,她每日都很快乐没有烦心事,与她在一起是陈诗雨这么多年来最快乐的日子。
“主子的大恩大德诗雨没齿难忘,以后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如年喜欢陈诗雨却不喜欢她的妹妹,只喊了个小宫女陪陈诗雨去偏殿,自己在外头等着。
被关了好几日的陈诗云已经完全变了个样,甚至看到殿门被打开第一反应是抱头躲起来。
她被杖责但却还留了一条命在,赵渊也没让人饿她打她,只是每日让她学规矩,从精神上彻底的击垮她,一看到陈诗雨她就拖着腿扑进了她的怀里。
“阿姐我想回家,我再也不敢了,阿姐你带我回家。”
方才面对沈如年她能哭,可对着妹妹她却憋着不敢哭出来,“云儿别怕,已经没事了,姐姐带你回家,陛下和娘娘都是好人,他们已经饶过你了。”
沈如年放了陈诗雨假,准许她可以回家歇息几日,甚至她还偷偷的暗示陈诗雨,若是不想进宫就别回来了。
毕竟陈诗雨是为了救人才会到她身边来,国公府的大姑娘和伺候人的女史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可没想到陈诗雨只是把妹妹送上了马车就又回来了。
“陈姐姐你不回家吗?”
陈诗雨又恭敬的给沈如年行了个大礼,“妹妹回家自有爹娘照顾她,若是走了就没人伺候主子了,奴婢不走。”
沈如年其实也是不舍得陈诗雨的,但她最明白和家人分别的心情,她愿意让陈诗雨回家与家人团聚,现在听说她不走了自然是很高兴的。
“而且奴婢还答应了要教主子写信的,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沈如年高兴极了,她已经从常福那问清楚了,国师明日会进宫,她得把信写好让国师带出去。
等到第二日沈如年终于把信给写好了,虽然字写得很丑却都是她一笔一划认真写出来的,她宝贝的很,除了在赵渊面前得意的炫耀过谁都不给看。
赵渊则是对此嗤之以鼻,她那整封信除了沈如年三个字是他教的还算能入眼,其他简直就是狗爬,也就是她还当个宝贝似的藏着。
对此赵渊还多次的警告沈如年,出去绝对不能说她的字是他教的,实在是有辱他一世英名。
沈如年为了把信送出去,一大早就在殿外等着高吕荣了,千盼万盼的好不容易把高吕荣给盼来了,却得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消息。
“如妃娘娘恐是要失望小/情/诗/独//家了,本座派人去了一趟却无人在家,问了邻居说余氏带着儿子回江南省亲了。”
沈如年听到这个消息傻眼了,余妈妈确实是江南人氏,也多次和沈如年他们说要带他们回江南,可没有想到她刚进宫一个月,余妈妈就带着恒哥去江南了。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呢,沈如年瞬间眼眶就红了,余妈妈这是真的不要她了吗?说好的会等她出宫的啊。
只要等陛下痊愈她就可以和余妈妈团聚,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声就走了,那以后她该去哪里找他们呢?
她彻底的没有家成了没人要的人,沈如年努力的睁大眼睛才没让眼泪滚下来,她现在该怎么办……
“如妃娘娘不用如此担心,听邻里的意思余氏应该只是省亲很快就会回来。”
高吕荣看沈如年泪眼婆娑勾起了他心底的父爱,忍不住的低声安抚她:“如妃娘娘若还是不放心,本座派人南下一路追去,一定将信送到他们手中。”
gu903();身旁的陈诗雨怕沈如年会在人前失礼,及时的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等沈如年情绪恢复了些才郑重的将信递到了高吕荣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