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行?难不成皇祖母是觉得朕还管不了一个孩子?”
“哀家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哀家只是怕陛下要操劳国事还要照看明熙实在是太过劳累了……”
“看来是朕误会了皇祖母,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便不必再说了,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赵渊说完就不再理她,举杯与其他大臣共饮,太皇太后自觉丢了脸面,不想再待下去,没坐多久就说身子不舒服提前离席了。
太皇太后一走身边没了威胁,沈如年瞬间就感觉自在了起来,具体的表现为她双眼放光的盯着赵渊桌上的桂花千层糕。
桂花都是秋季的时候收集的,千层糕做成菱形多层的模样又漂亮又别致,光是看着都让人有食欲。
沈如年下意识的舔了舔下唇,趁着赵渊和别人说话上前给他添酒时小心翼翼的藏了一块在袖子里。
然后偷偷的转过身低头用大袖子捂住嘴巴,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
或许是因为偷着吃更加刺激,沈如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糕点,她飞快的吃完一块,转身回去就发现陛下的御座前站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咦,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啊。
她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是上回追猫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奇怪的人。
他说他叫什么来着?本王?
赵渊举杯敬过百官,而后典仪官宣布大宴正式开始,乐师舞姬便在搭起的台子上开始奏乐起舞,观的是一派歌舞升平君臣同乐的热闹景象。
这半个月来越王一直派人在打探宫内的消息,来之前便做了准备定要试探赵渊到底有病还是无病。
故而从落座起他就注意着上面的情形,他的席位也被安排在御座的右侧,自然没有错过太皇太后灰溜溜离席的精彩场面,一时竟摸不透赵渊想做什么。
不等他摸清究竟,常福就笑眯眯的过来了,“奴才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越王也露出一个和煦的笑赶紧让他免礼,常福就代表了赵渊,不给常福脸面那就是打赵渊的脸,“常公公不必多礼,可是有事找本王?”
“陛下请王爷御前说话。”
越王心下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赵渊连他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此子实在是心思叵测。
虽然他心起波澜面上却半分不显,闻言点头称是,跟随着常福移步到了御驾前。
在赵渊登基之前,他甚至从未关注过皇兄的这个儿子,只知道他的母亲曾经很得皇兄的宠爱,但不小心落水身亡了,后来又有传言她母亲似触犯了宫规总之此子一直不被人提起,大的场合也从未见过他。
等两人真正见面时,他已是高坐龙椅两人身份又是不同了。
这大概是两人头次这么面对面的交锋,赵晖烨到了御前便恭敬的行礼问安,“臣见过陛下。”
按理来说赵晖烨虽然是臣但也是他的长辈,当着百官的面若他好歹也该尊重他这位皇叔,见面问安时赵渊该免了他的礼。
可赵渊却一手扶着额头正在闭目养神,好似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赵晖烨愣了片刻就明白了,撩开前襟缓缓的跪了下去,“陛下万福金安。”
赵晖烨心中却在思量,赵渊这是要给他下马威?还是已经有了找到了他的什么证据,等不及现在就打算处置他?
甚至他已经开始在想要是赵渊真的动手,他该如何应对。
然而赵渊并没有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他是真的没空搭理赵晖烨,因为他体内的毒又发作了。
一发作起来就是四肢无力头疼欲裂,若不是他坐在御座之上,此刻定是狼狈万分。
他之所以召来赵晖烨也是在赌,太庙那一次他不得已的露出了许多的破绽,想要让这些人彻底的相信他已经痊愈不能光躲,需要化被动为主动先发制人。
赵渊都已经盘算好,可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作,即便疼得后背满是虚汗赵渊也没在脸上露出一分,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神情。
他知道,若是此刻有丁点的破绽身后便是万劫不复。
沈如年原本是在偷吃,转身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个认识的人,但陛下说了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她在这里就不敢和他打招呼,赶紧的低下了脑袋。
便看见陛下的手臂搭在扶手上,手掌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可见,足以看出他此刻有多难受。
她想起昨夜陛下的交代,悄悄的挪了挪步子走到了赵渊身边挨着他站,用宽大的袖子遮盖住了扶手。
袖子下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上一回若是烈焰焚烧那这次便是冰寒刺骨,冷到让他连呼吸都是困难的,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被冰寒侵蚀着,好在他就要被封冻无法睁眼时感觉到了暖意。
温软的手就像是火源,让他握住就不舍得松开。
赵渊已经混沌的神志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醒,一开始是沈如年握着他的手,很快她就失去了主动权,被赵渊紧紧的禁锢着。
光是这么握着他已经觉得不够了,手指顺着她宽大的袖子从她的手腕处一点点的往上钻,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着迷,贪婪的想要拥有更多。
沈如年倒不是觉得很疼,只是被赵渊摸得有点痒痒的,而且两人平时也只是握手拥抱,还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
若是两人夜里在榻上倒也没什么,这会眼前还跪着个人,太和殿前更是有成百上千双眼睛瞧着呢,这让沈如年有种偷偷摸摸做坏事的感觉,格外的羞耻。
越是心里在意就越是觉得酥麻,好像有小虫子往心口里钻,好难受哦,她的双腿都有些发软感觉要站不住了。
沈如年又不敢开口说话唯恐被赵晖烨听见,只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露馅,好在这个时候常福出来解围了。
上前轻轻的提醒了一声:“陛下,王爷来了。”
他们两的小秘密隐藏的很好,就连常福也不知道他们在偷偷摸摸的做小动作,常福自认为很了解陛下,以为陛下是想要故意的为难越王。
既然现在下马威也有了跪也跪了,也该叫越王起来了。
虽然陛下为难越王是事实,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陛下是没听见不是真的故意要罚越王,这个时候由他提醒就最合适不过了。
赵渊握着沈如年的动作微顿,他的双眼方才已经模糊不清,可再睁眼时又是一片清明。
他一边松开了沈如年的手臂一边仿若梦中惊醒般的看着越王道:“皇叔何时来的?方才朕陪皇祖母多吃了几杯酒,没想到不胜酒力有了些醉意,竟然连皇叔来了都不知道,还让皇叔跪了这么久,都是朕的不该,皇叔快快请起。”
说完还横眉冷斥了常福两句:“常福,你是怎么办的差事?皇叔来了竟也不知提醒朕,一会自去领顿板子长长记性,若还有下次朕定不饶。”
赵晖烨跪的腿麻动作也有些僵硬,方才他一直跪着在想如何应对今日之事,根本无暇分心赵渊和沈如年私下的小动作。
闻言扯了扯嘴角,这话哪里是说给常福听的,分明是说给他听的,赶紧起身替常福求情。
他掩下眼中的锋芒,抬头时又恢复了往日和煦的模样,温言细语的道:“陛下,此事不怪常公公,是臣不让他吵着陛下休息的。”
赵渊也不是真要罚常福,有了台阶就顺势点了点头,“还不快向皇叔道谢,若不是皇叔求情,你这顿板子是定要罚的。”
常福也听话的跪下叩谢越王,然后才退了下去,留下赵渊和赵晖烨说话。
两人先是叙旧,越王关心赵渊的身体恢复的如何,赵渊则是听说越王妃病重十分的关心,又是喊来太医询问又是赏药材,端的是一副叔侄和睦的融洽场景。
这让赵晖烨越发的看不透赵渊想做什么,喊他来之后先是冷着他给他下马威,现在又关怀备至,如此软硬兼施是有何目的。
好在赵渊并未继续卖关子而是单刀直入的道:“前些日子听国师说起,朕才知道这几个月多亏了皇叔,不辞辛劳辅佐朝政才得以朝局安稳,真是辛苦皇叔。”
赵晖烨眉心微皱,这话里话外的可不是夸他贤德,而是在怪他僭越掌权,他知道赵渊早晚会从温远道查到他身上,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国师实在是太高抬臣了,为陛下尽忠为国尽力乃为臣子之本分,而且比起国师和曹首辅等人,臣做的不过是些细枝末节之事,竟得了陛下的称赞,实在是让臣羞愧。”
赵渊来直的他就装谦虚听不懂,顺便挑拨一下赵渊和高吕荣的关系,再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赵渊都忍不住的高看赵晖烨一眼,短短时间就能想出应对之言实属难得,真没想到他最难对付的人不是曾经的太子大哥而是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皇叔。
果真是不叫的狗咬人最凶,不过无妨,他最喜欢的就是和聪明人博弈。
赵渊笑眯眯的说他太过谦虚,然后直接喊来常福宣旨,赏赐了越王一堆的黄金美玉,而高吕荣曹首辅等人只是口头上的赞赏并无实际上的奖励。
那些朝之重臣都没赏赐而他却得了这么多封赏,这等于是让赵晖烨成了众矢之的,他是真没想到赵渊小儿竟有如此好的心计。
赵渊这么做是为了让他树敌?还是挑拨他与权贵之间的矛盾?
不等赵晖烨想通赵渊所图所想,就听见赵渊继续笑着道:“皇叔可千万得收下,这也算是朕为皇叔准备的饯行礼。”
饯行?他要去哪?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皇叔为了朕不得不留在京中数月,封地定是无人管辖早就盼着皇叔回去,朕怎好继续留着皇叔呢。”
赵晖烨总算是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这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最后再狠狠的将他踹开,外人还要觉得他占尽了好处风光的回封地。
赵渊设了个套让他自己往里面钻,而他还要咬了牙的往自己肚子里咽。
赵晖烨抬头认真的看了眼御座上的帝王,然后不得不‘心甘情愿’的跪下俯首谢恩。
看着赵晖烨领了圣旨挺直背脊一步步的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赵渊一直攥紧的手掌才缓缓的松开,掌心中是深深浅浅的指痕。
有的甚至已经渗着血丝,方才那是豪赌也是博弈,只要他有分毫的破绽便会满盘皆输,好在他赢了。
赵渊哑着嗓子低吟道:“倒酒。”
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杯子满上,便不悦的侧头去看,没想到就看见沈如年嘟着嘴不高兴的抱着酒壶不松手。
“陛下已经喝了很多了,前几日大夫说要戒荤腥禁房事少喝酒,陛下不能再喝了。”
赵渊:……
御医什么时候说过这个?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沈如年凭什么蹬鼻子上脸居然敢管他的事情,活得不耐烦了吗?
等等,她懂什么叫房事吗?哪个蠢货教她这些东西的!
☆、第33章
沈如年是真的不高兴了,陛下前几日虚火旺出了鼻血,御医来的时候他正在与国师商议政事无暇分身。
常福就与御医说了陛下最近的起居饮食,御医马上就发现了问题,陛下以前是不爱辛辣也不嗜荤腥之物的,自从沈主子来了以后陛下就被带着喜欢上了口味重的食物。
而且两位主子夜夜睡在一起,要说他们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只怕傻子都不信,吃的口味变重了又在房事上不克制,可不就得虚火旺盛。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饮食上注意再在房事上克制些修养几日就好了。
御医还开了些下火的凉茶,虽苦却回味清香,常福就日日泡了送到御前,赵渊喝着觉得不错还挺解油腻的也就没多问。
至于为何会留鼻血的原因嘛,御医不敢去说给赵渊听,这世上哪个男子愿意听到说自己虚的话。
常福也不敢,但他会找沈主子,他没说陛下为何得病只提了御医说的几点,让她瞧见时提醒陛下。
沈如年不懂什么是房事,常福顿时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解释,你说沈主子和陛下夜夜笙歌的还问他啥是房事,这不是胡扯吗。
只能胡乱的编一通,“就是之前沈主子话本上的那些,在房里玩的游戏。”
沈如年想起来,是那本花花绿绿的画册有次她觉得椅子硌得慌,就顺手塞到下头垫着坐了,一时也找不到去哪了。
在沈如年进宫之前最听两个人的话就是余妈妈和大夫,要是不听大夫的话就要喝很苦的药,等进宫之后又多听了一个陛下的话。
现在御医说了不能那就是不能,她非常认真的答应常福,一定会好好看着陛下。
一开始陛下要喝酒她没有拦,因为御医说了是少喝,今日又是过节,陛下高兴喝一点点没有关系。
可等她发现的时候酒壶都要空了,她自觉没有完成常福交代的事情,又怕陛下会因此病情加重这让她自责又生气。
陛下怎么可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听御医的话呢,她得把酒壶藏起来绝对不给陛下喝,她不仅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赵渊简直是被气笑了,他何时流过鼻血他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就打算呵斥两声,结果话到嘴边他就想起来了。
他那会和太皇太后也没说谎,前几日的早上,大约是屋里太热,沈如年就踢了被子整个人朝下趴在床榻上睡觉,也因为太热连衣服都被她扯开了系带,露出了里面嫣红色的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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