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放下自己的麻布包,里面放着她今天领到的蒸好的卡坨。
什么奖励?爸爸,今天我拿到了四块卡坨,够我们吃两天了。女儿走过去。
长眉打开罐子,把里面的葡萄酒倒进了他最得意的杯子里,一股纯正的酒味和葡萄的香甜气味在屋子里蔓延开来,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令人沉醉的味道。
闻到味道,他们就要醉了。
蒸馏过的葡萄酒跟市面上流通的普通葡萄酒可是两码事。
爸爸!女儿小跑着过去,是葡萄酒!
长眉一脸得意的点点头:爸爸我还没有老呢!
父女两把卡坨切成小块,再把存着的黑面包拿出来,掀开包着黑面包的麻布,面包片配着卡坨,再来一杯葡萄酒,长眉幸福的呼出一口长气。
女儿也一脸享受的小口喝着葡萄酒。
要是你妈妈还活着就好了。长眉忽然感慨了一句。
这一感慨就收不住了,一边说一边哭:她还没有过过好日子呢!没吃过面包,没吃过卡坨,也没喝过葡萄酒!
长眉哭得眼泪鼻涕糊满脸。
女儿坐在一边。
她不敢劝,她爸爸越劝哭得越起劲。
晚上,打铁房里的矮人们都得到了一杯葡萄酒。
他们的酒量都不怎么好,一杯葡萄酒下肚,就开始忆苦思甜了,隔得老远都能听见他们的哭声。
出谋划策的商人也得到了一杯葡萄酒。
商人们现在还住在没有铺瓦的老房子里,但没人抱怨。
他们的家产在逃难的时候都损失的七七八八,手里还有的东西不多,不干活的话,用自己的财产去换食物和棉被,手里头的财产就更少了,所以都很省,不会生出用财产换酒的想法。
仆人把酒送来的时候,商人们都很迷茫,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只是说了几句话,竟然就能喝到在外面卖的很贵的酒。
卡迪送酒过来的时候对他们说:领主大人说了,智慧和经验都是财富,你们没有钱,但有脑子,也能靠脑子挣到酒和食物。
这倒给商人们打开了一条新思路。
他们很早就担心自己的财产越来越少,最后只能变回勉强吃饱肚子的农民。
虽然在池晏的领地上当农民没什么不好。
可是农民再怎么努力,得到的收入也不多,要想挣到钱,能享受,就要想其他办法,走其他路子。
你是说你知道怎么织布机?池晏坐在领主专用的雕花椅上,低头看着站在台阶下的商人阿诺德。
阿诺德咽了口唾沫,他原本的大肚子变小了,整个人看起来还有些苗条。
是的,大人。阿诺德在大领主面前都没有表现的这么卑微过,但现在,他心甘情愿的低下了头,这世上的大多数领主和贵族,都只愿意享受,不愿意付出。
他们不在意领地上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也不在意自己的子民能不能撑到下一年。
他们奢靡度日,虽生犹死。
阿诺德经常思考,从来到这里以后就在思考,从平民们的口中得知,他们刚来的时候一无所有,没有钱,也没有家产和食物,是领主大人养着他们,直到他们找到工作,种下粮食。
而奴隶们,以前过得是连畜生都不如的日子,没有房子住,每天只能睡在草地上,现在,奴隶却可以在领地里自由活动。
有手艺的奴隶比一些平民过得还要好。
阿诺德不觉得这是尊卑不分。
他觉得这正是领主的智慧所在。
只有这样,人们才会更努力,因为上升的通道是看的见的。
所以这里的一切才能那么新奇,领地的变化才会这么大。
不像其它地方,农奴们总是想方设法偷懒,因为无论他们偷不偷懒,得到的食物永远只有那么多,依旧填不饱肚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偷懒呢?
阿诺德觉得池晏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一个有智慧的人,哪怕年纪小,也不会被人小看。
我曾经跟一位圣院的院长关系不错。阿诺德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我把女奴送给他,他就会给我行方便。
这个方便,说的是在那个镇上或者城垄断一个东西的交易,商铺的老板们只能从阿诺德手里拿货。
阿诺德:我从他的桌子上拿到了画着织布机的羊皮纸。
是最新的织布机,效率比池晏用的旧式织布机强的多,旧式织布机织一小半,新型的能织一整匹。
池晏笑了笑,不去计较对方的拿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说:希望你不要在这里拿到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阿诺德连忙说:大人,我怕死。
我敢拿织布机的图纸,是因为那位院长丢三落四,经常不记得自己的东西放在哪儿。
而且,哪怕惹怒了他,只要送他几个漂亮的女奴,他也不会跟我计较。
私底下的交易,很大一部分圣院院长都会做。
他们碍于教条和监管,不能随便享受,但是坐到院长的位子上,只要施点小手段,就能得到巨大的利益。
不受利益触动的人,要么是真正虔诚善良的人。
要么就是利益还不够大。
但只要投其所好,就没有攻不破的堡垒。
有些院长喜欢银器金器,有些院长喜欢华美的圣袍,而有些院长喜欢美女或美男。
只要找到他们喜欢的,就没有商人弄不到的东西和美人。
阿诺德把随身携带的画着织布机的羊皮纸从衣服的夹层里拿出来,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卡迪。
再由卡迪把羊皮纸送到池晏的手上。
池晏低头看图纸。
他看图纸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就连呼吸声都被阿诺德和卡迪刻意放轻了。
图纸画得很详细。
照着做的难度不大,除了连接处需要用到铁以外,大体框架用的都是木头。
用铁也只是因为不容易磨损,可以延长寿命,比坏了以后打造一个新的来的省力省时间。
池晏对卡迪说:拿给矮人们。
卡迪点点头,然后让守在门口的男仆拿走。
你想要什么奖励?池晏托着下巴看阿诺德。
阿诺德打了个哆嗦,原本打好的腹稿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池晏:食物?
阿诺德低着头。
池晏:葡萄酒?
阿诺德依旧低着头。
池晏:住所?
阿诺德的肩膀动了动。
池晏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是可以满足的,毕竟之前建房子的时候规划的多,铺了瓦片的新房子还有不少,因此他说:卡迪,给他安排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