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封总干脆将陆肯的脸轻轻推到一边:“换鞋,你不会想一直在门口杵着吧?我又不是请你回来当门神的。”
陆肯顺从的退开,还被封一巡说的门神逗得笑了一下。
封一巡好整以暇站在门口等待陆肯动作,没几秒钟,却看见陆肯的笑容逐渐顿住,对方开始用一种迷茫又困惑的眼光打量室内,很快又扭头看他,用很乖的语气问:“你家的鞋柜在哪?”
封一巡:“……”
陆助理平日里上能临时替班主持大局,下能精准摸清总裁的一个小小口味变化,很容易就给了封一巡一种陆肯对自己无所不知,对自己的了解程度至少已达80%以上的错觉。
再加上陆肯已经来来回回接了他许多天了,自家小区最近哪一片区域在重新做规划管理,哪个闸口又临时维修,车库哪个分区在做地面保养车暂时开不过去……诸如以上种种,陆肯比他这个真正的业主还清楚,永远手握他家社区的第一手消息。
这便给了封一巡第二重错觉,他下意识就觉得陆肯对他家应该也还算了解。
突然听到对方迟疑不定的问他鞋柜在哪,封一巡险些反问“你难道不知道”,还好他紧急咬住了舌尖,清醒过来——陆肯确实就是不知道。
陆肯只来过一回他的家——在他梦里。
“你左手边有个隐藏的操控面板……对,就是隐藏在那块装饰石贴片下面的那个,那个版块可以打开。”封一巡口头指挥着陆肯动作,看陆肯很快找准位置打开装饰板,露出下面一排镶着黑玉帽扣的按钮。
他依次向陆肯说明了一下那一排按键每个是做什么用的,哪个可以开灯,哪个可以打开鞋柜,陆肯在他说到鞋柜时便将对应的那个键按了下去,然后一旁一面仿佛很平滑的装饰墙自动往一旁滑开,露出后面的隐藏式鞋柜。
“我喜欢让门口看起来东西少一点,不要一眼就能看见生活杂物堆在那,所以门口的储物空间基本都隐藏了。”封一巡在陆肯冲着隐藏鞋柜露出更加迷茫的表情时,下意识就解释了一句。
他们俩刚才还难舍难分,十分自然的就亲昵到了一起,到了向对方简单介绍自己家的这个时刻,大约是出于对“介绍自己家”这个环节的陌生,封一巡竟然又感受到了一点拘束,仿佛和陆肯间的距离也又被无形拉远了。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他蹙了下眉头,反倒是被陆肯忽然抵上他眉心的手指一惊。
“做什么?”封一巡突然被抵了下额头,脖子条件反射往后仰了仰。
陆肯成功将人拧起的眉捋开,手指在封一巡仰头时也就顺势松开了:“只用对我做一遍介绍。”
他说:“下次我自己就能找到地方,所以别这个表情,只今天教我一次就好。”
封一巡并不知道自己方才是什么表情,他只是又感到了点拘束,最多还有一点距离疑似拉远又带来的小情绪。
但他没料到之前还在瞻仰鞋柜的陆肯居然立马觉察到,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他一时顿住,半晌,才含混的“嗯”了一声,并对于陆肯理所当然提到的“下次”又愉快起来。
“那双浅色的是你的。”封一巡在陆肯找出鞋柜里唯二的家居鞋时提醒,当他发觉陆肯的目光似乎在同款不同色的两双鞋之间游移,他猛地想起自己在给家里多添一双鞋时费的小心思,连忙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别看了,同款买一赠一。”
陆肯之前连他一丁点情绪变化都能觉察,这会,却又像是神经临时变得又粗又直了。
陆肯穿着浅色的拖鞋追在封一巡身后问:“是因为我之前回答了更喜欢浅色,所以才把浅色的留给我么?”
封一巡踩着同款深色走得飞快,基本是被陆肯追的逃窜上楼。
他头一次庆幸家大也有家大的优点,不然但凡他家房子小一点,他都没法假装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封一巡:你猜到就猜到了,说那么大声干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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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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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无论陆肯和封一巡再发生一点什么,似乎就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封一巡已经主动迈出了那难能可贵的一步,人也已经是带回到了家里,他还处在做任何更亲密的事都很顺理成章的易感期。
并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他想,陆肯就一定不会推拒。
但这天晚上,偏偏又再没有任何出格的事发生。
人在放松的时候最容易感到疲累,一个盘踞在心头已久的心结今日终于解开了一部分,对于封一巡来说,他感受到的困乏便是来自精神和体能两重的。
他回家路上就在犯困,全靠陆肯的直球把他给惊清醒,到家后又是凭着一时激情上头,心理上的愉悦在那一刻压到了精神上的疲劳,才让他不仅跟陆肯腻歪了半天,还有余力与陆肯斗嘴。
这种精神良好的假象没法维持太久。等他被陆肯的追问给逼得一路逃窜上楼,他停在自己浴室门边,向对方搬出挡箭牌:“我进去洗澡,你也要跟?”
身后人已经抬起的脚就又放下了:“你进,我不跟。”
陆肯退开前还帮封总带好了浴室的门,并没有要在登堂入室第一天就挑战封总羞耻极限的意思。
封一巡拿洗澡当挡箭牌来挡陆肯,他也确实是急需洗个澡了。
他身上还带着宴会上沾来的一身他人信息素味,也不知道怎么,可能是跟陆肯在一块注意力就会被对方抓走,回来这一路他竟然都忽视了自己这一身的味道,直到陆肯这会被他“赶走”,封一巡听见陆肯似乎是又下了楼,他那一度下线的嗅觉便也去而复返,让他忽然注意到自己这一身气味难以忍受。
封一巡没有料到的是,他会在泡澡的途中直接睡着。
困意来得排山倒海,他以为自己是略微闭了闭眼,等再睁开时却发现水温都开始转凉。
而他耳边还在传来连续的敲门声,他撑着浴缸边沿愣了一小会,反应过来是陆肯在外面敲门。
“你已经在里面呆了很久了。”陆肯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带着担心,“听得见我说话吗?”
封一巡一时没有回答,就听见陆肯又说:“我要进来了。”
这回封总便终于有了反应,他出声喊了句“等等”,有点仓促地从浴缸里起身,然而可能是他泡得太久,再加上起身动作一时太大,他发现自己四肢竟然有些不听使唤的发软,在踏出浴缸的刹那趔趄了一下,让他不得不及时去抓住一旁的东西保持平衡。
比较不幸的是,被他紧急抓住的不是固定在原地的东西。
是个带着滚轮的专门摆在浴缸边上方便取物的移动置物架。
浴室那一瞬间真的是热闹极了,置物架也没想到它兢兢业业为这个家服务这么久,有一天竟然要担当起支撑主人体重的重任,它四个轮子只努力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接着就是一阵疯狂打滑,不仅自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还连带着上面摆的瓶瓶罐罐也都稀里哗啦倒成一片。
至于封一巡本人,他一伸手就知道自己抓错了东西,身体本能却已快于大脑的令他将架子抓紧了。
于是架子打滑,他人也滑。
眼看一出浴室惨剧就要不可避免的发生,电光石火间,封一巡感到他又被人拉住了。
他没狼狈地摔在自家浴室地砖上,整个人撞进了一大团有着长柔软纤维的纺织物里。
那纺织物之后还有一双手臂,牢牢箍住他的腰,隔着那一团布将他捞起来扶好。
“小心。”使封总避免了一场浴室之灾的陆肯说。
他将人扶稳后也没把手松开,手臂像是一副安全支架一样继续撑在那里,仔细检查臂弯里的人的情况。
封一巡这才回想起来,刚刚他依稀是听见浴室的门响了一下,但那会浴室里太吵,把开门声给掩盖掉了。
“……你往我身上套了个什么?”封一巡把原本想要说的那句“你怎么进来了”给咽了回去——那未免太不识好歹,没陆肯他就真的要摔了。
“你的浴巾。”陆肯似乎是确认了封一巡身上没哪里受伤,他声音也由方才的紧张担心又放缓,但目光依旧在封一巡和一片狼藉的浴室间来回打量,并很快得出了正确结论,“你是不是在浴缸里泡睡着了?”
封一巡是睡着了,还睡得颇有些久,他醒来时浴缸的水都已经转凉,接着还来了一出浴室惊魂,这一来二去,令他起先靠泡澡获得的那点温暖基本散了个干净,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迅速泛起一层小鸡皮疙瘩,让他不由自主就想往更暖和的地方贴。
这个“更暖和的地方”解释得更详细一点,就是陆肯。
之前出于求生本能,封一巡在感到他被拉住了时就立即松开了那个倒霉架子,飞快抓紧了给予他支撑的东西,这便导致此时此刻,他有一条胳膊从浴巾的包裹下漏了出来,正牢牢攀着陆肯肩膀。
封一巡是在先遵循着本能把自己挂上去后,才又后知后觉出这情景有点尴尬,
他和陆肯之间只有一条浴巾分隔,他还光脚踩在湿漉漉的地上。
陆肯倒像对这副情景适应良好,也丝毫没为隔着一条浴巾就是一个“坦诚”的封一巡而感到害羞尴尬。
务实派的他最优先考虑的,是封一巡是不是正在感到冷,以及封一巡急需要去真正的床上好好睡觉的问题。
“要不要再去冲个热水澡?”陆肯很快问,他拨弄了一下封一巡同样湿漉漉的头发,“冲暖和一点会比较好睡觉,冲澡也比泡澡更快,你真的需要赶快去睡了。”
“我……”封一巡是想要果断回答陆肯的问题的,可他一张嘴就先打了个哈欠,被迫阻断了话语,等哈欠打完,他眨掉眼底的迷蒙水雾,才撑着陆肯摇摇头,“不洗了,你看我现在的状态,除非你帮我洗,不然我自己洗多半又要洗成浴室事故。”
那句“你帮我洗”只是封总的顺口一怼,然而陆肯下一个动作就是开始解他浴巾,他猛然惊觉自己失言,又火速将自己的浴巾攥紧了,并严正声明:“我的意思就是不洗,我想直接睡觉!你可以把我那个假设给忽略掉!”
陆肯抬起来的手便放过了浴巾,只伸上来摸了摸封总又开始发烫的耳朵:“那我去给你拿拖鞋。”
说完,陆肯就又出了浴室,给封一巡留足了能够收拾自己的时间。、、
大约十五分钟后,把自己简单打理完毕的封一巡就又见到了拿拖鞋归来的陆肯。
陆肯虽然没能帮助封总再冲个澡,但他成功得到了一次帮封总吹头发的机会。
封一巡在陆肯的手指和暖风下昏昏欲睡。
在感到吹风的声音似乎停了下来,陆肯开始轻轻搬动自己的时候,封一巡半梦半醒间拉住将自己放到床上后就准备离开的陆肯。
“你去哪?”他迷迷瞪瞪地问,“床不就在这么?”
陆肯回了一句什么,里面大概有“客房”这两个字眼,具体封一巡没太听清,他只眯着眼睛将人往自己身边拽。
“暖和一点好睡觉。”他嘟嘟囔囔,又莫名还残存着一丝理智,竟把陆肯之前自己说过的话给重复出来了。
陆肯被他固执地往下拖拽,直到凑得很近,才听见封一巡熟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在这也是一样的。”
你在这里,我也就暖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肯:人形自走取暖器,封总用了都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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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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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天晚上开过酒会,第二天的上午便是心照不宣的休息时间,所有正经工作都被推延到下午才开展,算是变相放了一个半天假。
韩里是趁下午会议的间隙,在茶水间里找到陆肯的。
“体检那边的基础手续都已经办理妥当了。”他在看见陆肯的第一时间就这么开门见山地说,“剩下还有一些验证流程需要你自己填写信息,但都是小问题,我看比起你想要借用机构力量来替一个人类做体检这件事本身,其他人似乎都更在意纯八卦的部分,想知道这具体是个什么人,你们又进展到了哪一步,你会在信息里给对方登记成什么身份。”
有了前一晚的交流打底,韩里今天同陆肯说话时明显放得更开,语句也更随意,不像昨晚两人刚互相确认身份时宛如久违的上下级碰头,张嘴就带着一股做口头汇报的腔。
“谢谢。”陆肯说,“如果不是你帮忙,程序走起来也不会这么快。”
韩里却觉得是陆肯太客气了。
因为以陆肯原先的级别,即便是进入“养老期”,陆肯在机构里仍然有着可观的影响力,韩里则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消息传递员。
陆肯昨天半夜就将申请报告打好,韩里正好要去附近驻地一趟,便正好顺路替对方跑了次腿,当面向管理处咨询了一下流程问题。
可能是近期日子太平,大家都闲得发慌,突然听闻那位“K哥”养老养着养着,竟然要为一个人类动用机构里的仪器做体检了!
还绕了好大一个圈,要给这番体检“披皮”,力求让它尽量看起来像是一场人类的普通医疗体检。
吃瓜群众的八卦热情当即将韩里给淹没,一直到今天清早,他才好不容易被放走。
“见到K哥后一定要帮我问一问,就问他,他是把多任务线程的工作能力也用到感情生活上了吗?”有人在韩里走之前还抓着他的肩膀,提了一个很灵魂的质问,“不然为什么他昨晚都那个……跟那个总裁回家了,结果他半夜竟然还能写出全套的申请报告,一点也不耽误跟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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