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宁随远态度软叽叽的问了句:“你把我标记了是么?”
季珩:“嗯。”
“是永久的那种么?”青年的声音更小了。
季珩登时紧张:“嗯,我先试了一次,临时的好像不管用啊......就只能——”
宁随远垂下眼帘:“那就好。”
季珩:“!!”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小宁同志变小了踹进心口里,这未免也太可爱了!
如果这都不叫两情相悦!!
季珩觉得他跟宁随远之间全然无隔阂了,彻底放下了心,直到几天后,他趁着宁随远睡着,用自制的木桶打了水回来要给宁随远洗澡,刚一分开小宁同志的脚踝就被条件反射的一脚蹬在肩头。
季珩的背重重的撞在了石壁上,有点儿懵。
宁随远一咕噜翻身起来,迅速清醒,把地上属于季处长的外套光速往身上一披遮掩,起身笃定道:“我自己洗。”
两秒后,宁随远对着坐在角落里的季珩认真的说:“把我的作战服给我,谢谢。”
季珩:“???”
季珩:“提醒一下,你穿的那还是我的作战服——”
宁随远:“请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什么叫用完就扔!什么叫翻脸不认人!
季珩揉着巨疼的肩,彻底懂了。
一阵悲凉袭上心头。
果然,第一天给小宁同志的体验太差,留下的印象太差!后面怎么洗刷都洗刷不干净了!
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季处长小黄花菜似的哀叹了一声,把烘干的作战服叠好推近,然后出了洞穴。
待到季珩离开,宁随远这才低头,他在自己身上嗅了嗅,无论是哪里都已经染上了属于季珩的伏特加的味道,Alpha信息素裹挟着自身的薄荷味起舞,感觉有点儿说不出的奇异美妙。
微末的心悸感袭上胸口,宁随远抿了一下嫣红的嘴唇,抓起水桶将水从头淋到脚。
冲洗完毕,他走到一旁,将那叠干净的作战服抖开,摸到胸前领口的位置。
那枚暗金色的胸针还在。
宁随远长长的松了口气。
季珩在外面放风,不知从哪儿拔来一颗薄荷草,放在嘴里不痛快的嚼着。
不是说Omega被标记了就会对Alpha表现出顺从吗?怎么到宁随远这儿就好像不管用了似的!而且明明之前小宁同志也很庆幸是永久标记啊......不会吧,真的只是蜜月期的反应?那要是小宁同志真的不想跟他过,那怎么办!
可标记都标记了!!吃下去的还能再吐出来吗!
季珩悲哀的想,要是宁随远真的只把他当个纾解用的工具人,非要去洗标记的话,那他只能陪着去洗了,可洗标记多伤身啊......想想他就心窝子疼,又不能代替小宁同志受苦,只能多出点钱了——
“季珩。”
背后传来熟悉的清冷的嗓音,季珩愣了愣,猛地回头,对上宁随远一双冷静的湛蓝色的眼睛。
几天之前这双眼睛还雾气蒙蒙的,散发着可怜又委屈的光芒,让人心猿意马、把持不住。
季珩吞了口唾沫,心虚的避开目光:“做什么?”
“聊聊?”宁随远说。
聊什么?
......洗标记的事吗?
我可以出钱带你去最好的医疗所洗标记啊!但是洗标记真的很疼啊!能不能看在这个份儿上不要去洗啊,带着我的标记还是有很多好处的——
季珩在内心咆哮。
宁随远轻轻地咳了一声,抄起手臂,一副公事公谈的样子:“我的记忆恢复了。”
季珩心底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什么?”他问。
“我不是宁随远,我的真名叫欧文。”宁随远轻声说:“之前在中央科研所工作......”
季珩看起来情绪没什么波澜:“‘不死病毒’是你提取出来的,所以你现在想要忏悔,是不是?”
宁随远低下头:“不止是这样,阿唐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季珩倏地一怔,诧异的看向他。
“这两天的事情......是迫不得已。”宁随远的脸颊红了红:“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可以去洗标记,我自己出钱。”
季珩:“......”
他默了两秒,露出了几分茫然的神色。
“你等等。”他说,疾步走开。
宁随远望着他的背影,神色闪过一丝黯然。
季珩走到僻静处,用力的抬手敲了一下脑袋。
不是吧?欧文?那个当初气得他拔枪的白大褂是宁随远?!
被枫老板说中了,他还真失过忆!
不是......他怎么就失忆了呢?
季珩又费解的敲了一下头。
那个白大褂是宁随远又怎么样呢?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况且......目前的情形显然不仅仅是谁提纯了病毒那么简单,难道就要追本溯源的把锅一股脑儿的盖到宁随远头上吗?
况且他还刚刚标记了宁随远——他们彼此已经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季珩扪心自问做不到。
“对,我就是这么没原则。”他低声说服了自己,旋身回去。
宁随远背着手依靠在山壁上,低垂着头,侧颜清俊忧郁,季珩倏地有些不忍,走过去冲他展开双臂。
“阿远——”他叫了声:“来,抱抱。”
宁随远仰起头,睁大了眼睛。
“怎么?还是你希望我喊你......欧文?”季珩轻笑。
宁随远扑闪了一下眼睛,有些无措似的蹭过来,目光掠过季珩胸前那只暗金色的日形胸针,忽而感到尘埃落定般的踏实,将头埋进Alpha的胸膛:“阿远就......就挺好的。”
“这就对了嘛,来让哥哥抱一下。”季珩拥住他,低声贴着他的耳畔笑:“Omega就要有Omega的样子!来撒个娇,再叫声哥哥听听?”
宁随远倏地仰起脸来瞪他:“你有毛病吧?不叫。”
“你前天晚上明明叫的很开心。”季珩一本正经的说:“开心的都哭了。”
宁随远:“..........”
季珩觉得有点儿委屈,怎么想听一声“哥哥”就又被纳入了“直A癌”的行列。
装甲车隆隆驶出山林,宁随远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搭理他,手肘撑在窗边,瞭望着外面的景色。
季珩开着车,琢磨着待会儿回去要怎么跟主城里那群嗷嗷待八卦的崽子们解释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适时宁随远道:“前面有生化人!”
“没事。”季珩说。
裴清虽牺牲了,可还是把最后一样黑科技留给了枫玉斗,那就是吸引生化人的特殊声波参数,只要有小型的声波发射器就可以吸引和调度生化人,比原本荷枪实弹的应对方式要好得多。
季珩此番出来准备了不止一个声波发射器,他从窗户里抛掷了一个出去,很快那七七八八个分散游荡的生化人们就朝一处聚集,季珩又咬开一个手/榴/弹的引线精准投放,“轰”一声,一了百了。
“这里应该还没到六区的境内吧?”宁随远狐疑道:“怎么也有生化人?他们居然能跋涉的这么远吗?”
“四区附近不也有么?”季珩说:“奇了怪了。”
他的个人终端忽然接受到了异常的信号,仿佛有陌生频段试图接入,季珩犹豫了一下,接通,频段内响起了一个嘶哑急切的声音。
“呼叫季处长!呼叫季处长!听到请回答!”
耳熟,但季珩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
“你哪位?”他问。
对方愣了一下,随后愤怒的咆哮起来:“季珩你他妈现在还跟我装!”
“我没装,我真听不出来你是谁。”季珩说。
对面扯着个公鸭嗓直接破了音:“我是姚伟!!”
☆、第86章
季珩一愣,扭头看向宁随远,比了个口型“姚伟”。
宁随远眨巴眨巴眼,随后眼皮子一耷拉,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季珩被他这同球敌忾的小表情逗笑,一本正经道:“怎么了姚处长?这是在一区享福享的上火了?嗓子哑成这样,”
“放屁!谁跟你说老子在一区!”姚伟咆哮,作为学院派的风度尽扫:“人命关天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季珩稍稍正色,片刻后他听完姚伟的陈述,惊的脱口而出:“什么?!五区也都是生化人?!”
旁边的宁随远霍然侧目,瞪大了眼。
根据姚伟所说的,五区的情形跟六区其实差不离,爆发的时间还稍晚,但由于他们应对的策略不够妥当利落,现在军队和住民们混淆在一块儿,都完全被困在五区的主城内,姚伟一度尝试对外求救,但他的通讯频段总是呈现繁忙的状态,外部也接不进来,于是一拖再拖,就到了如今山穷水尽的状态。
“我还以为你在赌气所以不肯接我的讯息呢。”季珩加快了开车的速度,沉声道。
“我他妈至于吗!我一直在尝试跟你通讯,但是这该死的大气通讯网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姚伟怒吼:“你什么时候能来支援!五区城里现在撑不了太久!我们的弹药和食物都不够了!”
“有件事不妨告诉你。”季珩道:“上头让六区封城,进出现在都受管制,我现在带人去五区就是违抗上级命令。”
姚伟愣了两秒,难以置信道:“封城??这种时候让你们封城??怎么可能呢??中央不可能下达这么没脑子的指令!!”
“难道你们没收到封城的命令吗?”季珩眉头紧蹙。
“我们现在和封城有什么两样?”姚伟自嘲似的哼笑一声:“反正活人出不去就是了。”
季珩一打方向盘,装甲车驶出崎岖山道,旁边儿宁随远冲他摊了摊手,意思还挺明确。
季珩一手摘下耳朵里的通讯器递过去。
宁随远接过却没有带上,直接开了外放,平铺直叙道:“姚处长,友情提示,您现在需要做以下几件事,一、严防被咬伤,二、分类人群、对被咬伤者施行隔离,三、处决生化人必须施行脑部击毙,子弹不够可以用离断颈椎代替......”
“等等?”姚伟气结道:“季珩呢?你哪位!”
宁随远:“我是——”
“我老婆!”季珩专心致志的开车,闻言颇为兴奋的插了句嘴。
宁随远忍不住:“......不是——”
季珩兴致勃勃的又凑近了那通讯器嚷了声:“没错姚伟,就是你之前绑过的那个长的贼他妈好看的Beta宁随远,你当时是不是也挺喜欢他?嘿,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会儿公权私用想欺男霸女,但是现在你没机会了!”
姚伟被哽的直接飙脏字儿:“???你他妈!!”
“他说的就约等于是我说的,你听着就行了别哔哔赖赖!都是金玉良言!”
姚伟:“......”
宁随远耳根驼红,愤然斥了声:“我说正事儿呢你别插嘴。”
“不插不插。”季珩耸肩:“你继续,么么啾。”
姚伟:“......”
“啪嗒”通讯中断了。
“哎?”季珩一愣:“这就挂了??”他轻哼一声:“恼羞成怒啊他这是,看来他当初真的对你有想法来着,要不然这么心虚做什么?阿远,我跟你说你离他远点儿。”
“不对。”宁随远从车窗内探出头去张望:“刚刚好像路过磁矿区了。”
季珩:“嗯?什么意思?”
“磁矿区的磁场对所有含芯片类的电子设备都会产生干扰,所以姚伟才能突然对外接通。”宁随远坐正了,一手捏着下巴:“我怀疑姚伟在五区的通讯可能是人为阻断的。”
季珩面色一沉:“人为阻断?”
“有人不想让各区之间相互增援,他们希望这种混乱的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宁随远压低了嗓音:“可不能让他得逞了。”
季珩与宁随远回到六区,距离上次已经间隔了六七天。
众人看到他俩完好无损都重重的松了口气,随后对小宁同志的回归表现了过剩的热烈欢迎。
廖鹏和杨潇都试图上来给宁随远热情拥抱,谁料小宁同志眉头一皱就捂着鼻子躲季珩身后去了。
廖鹏和杨潇双双在原地石化,看着宁随远给了路阳一个拥抱。
“怎么那么娇气。”季珩笑着拍他的头:“就一点点味道也受不了?”
宁随远吸了吸鼻子,随后轻轻的打喷嚏,瓮声瓮气:“怪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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